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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所求之事二

“世子大可放心,不是什么非奸即盗,违背道德之事。”傅云深说道:“如果到世子达成所愿的那一日,我所求的对于世子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那就祈祷我达成所愿。”时乐笑了笑。
傅云深说得风轻云淡,可时乐并不相信。
如果真的如他说的那般简单,小事儿一桩。那么现在他大可说出来,时乐现在或许完不成,但也没必要这样的藏着掖着,不是吗?
只能说,要不是不信任,要不就是傅云深所求不低。
时乐看着杯中倒影出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结束了谈话,又闲说了些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缓和一番气氛,过了没多久傅云深也起身告辞了。
时乐留他在府里吃夜饭再走,傅云深拒绝了说有人还等着他,就不留了。
“谁呢?”这话也不过只是随意的调侃一句,并没有过多的意思。
着实没想到傅云深会一脸认真的回一句朋友而已。
这下子,不好奇的时乐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了。
这算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到底这事儿也只是别人私事儿,两人关系除了合作,也就是个普通朋友的关系,有些问题依旧不宜过问太多。时乐便消了那心思,没有再说留下吃饭的话,将人给送了出去。
“这些天儿我可能都不会待在临安,得离开些日子处理商铺的事儿。若是有事找我,可让人去傅记米铺,得到消息我会尽快回复。”傅云深站在马车前想起了这事儿,便对时乐说了一声,怕她回头联系不上自己。
时乐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这时候天色也不早了,傅云深也不再逗留,利索的上了那辆外头瞧着与一般马车并无一二,内里却奢侈高调无比的马车。
瞧见这辆马车,时乐就想到了王叔那一辆,然后也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人。
“王叔可是走了?”时乐问了问站守在门两侧的侍卫。
“回世子的话,不曾见禹王出府。”侍卫一眼一板的回答道。
还在府里?
时乐点点头,转身进府问了管家这才知晓王叔去了藏书楼。
藏书楼有些年生,原来是父亲特意命人改修的,为的是家中两子。
两层小楼,一楼是整整齐齐林立的书架,上头摆放着各类书籍。至于二楼那就是一个多用的屋子里,左侧为书房,右侧为画室,中间两盞屏风给隔开。在右侧画室的后方有一隔间,里头摆着一软榻,那是累了休憩所用。
曾经大火蔓延,藏书楼之中的书籍不幸免于难,皆在烈火之中化作了灰烬。上一次,世子府还在修葺,时乐曾进过藏书楼。
楼阁里满是尘埃,残骸。倒塌的横梁,烧成黑炭的桌椅书架乱七八糟,横七竖八的重叠堆放在一起。往昔装卷轴的花岗被烧得黑漆一片,倒在地上。
那之后,时乐就没有再打开藏书楼的房门。甚至后边儿到了一个院子,时乐都不推手进去,就站在门外边儿驻步看看转身便走了。
立在重新修葺,林立精致的书楼,时乐有些恍惚。总觉着这楼与记忆中的出入很大,它就像一座新楼与陈旧的府邸不搭嘎。不,不只是书楼,还有许多院子屋舍都是如此。那些都是在大火之后毁损十分严重的。对于这些屋舍来说,修葺不如是重造。
时乐伸手推开灯火明亮的书楼。
一排排的书架整齐的林立,上头摆满了书籍。伸手抽了一本,那是一本游记,不算新,好几页都有些磨损,似乎曾被好些人翻阅过。
再换个书架则是一排的医药书,有崭新的没人碰过,也有翻得快要坏掉的,千奇百类。
书楼是书楼,却不再是时乐记忆中那个。
将书放回去,去了二楼。
与一楼的满相比较,二楼就显得有些空了,四周的墙壁之上只挂了两幅画。
荣铖手执笔在宣旨上画着什么,面容严峻,虽是严肃却不凌厉逼人,反倒透着几分沉稳让人不自觉觉得心安。
没有惊扰对方,时乐悄悄的回来楼下去了一本游记,再悄悄的上楼寻了张凳子坐下看书。
时乐挺喜欢游记的,很是有意思。虽有些地方夸大其词,但也不见得全是如此,至少三分是真的。
一人沉浸其中画画,一人安安静静看书。外头的天儿慢慢的黑了下来,明媚的灯火开始尽职尽责的散发出光亮,为这点点的温馨添上一抹暖橘色。
时乐是有些饿了,不过见荣铖还没有画完,便忍着饿就专注手中的游记。心思暗暗想着,再等一会儿,若是还没弄完,她再出声叫人。
好在也没有等多久,一炷香后,荣铖慢慢的收了笔。
“走吧,出去吃晚膳了。”荣铖将笔搁好,都不去看那画好的画,举步走到时乐面前。
时乐想要去看看荣铖画的到底是什么,只可惜还没看到就被强硬的拉走了,只回头远远看着似乎画上的是一个人,谁呢?
有些懊恼,早知如此,之前她就该凑上去看看的,也不至于等了半天,结果画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王叔。”时乐坐在前厅桌前,瞪着对边儿的人。
对面儿的人似乎一点儿也没感觉一样,反倒是板着脸说道:“下次不用等我,你先吃便是。你自己什么身体,你不知道吗?”
“…”被教训的时乐已经不想在说什么了,低下头端着碗吃着自己的饭。
反正吃完了,她再回书楼看也是一样的,总不可能荣铖会将画带走。事实上,荣铖确实这么的做了。
饭后,荣铖与时乐下了两盘子便走了。
荣铖一走,似乎整个的府邸的人气就被带走了一般,周围明明还有许多下人,但时乐就是觉得很是冷清,仿佛他们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里一般,中间始终隔着什么东西,很是不舒服。
莫名的,时乐开始想念禹王府。除去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边儿,那里似乎是越来越像自己的家了。反倒是本该是的府邸,越来越不像了。
敛去心头的思绪,时乐转步去了书楼。她去看看那一副画,想要知道荣铖画的是谁。
只是看到空荡荡的桌子,时乐一阵沉默。
坐在马车上的某人,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画卷,低声笑了。
这一晚时乐没睡好,夜里醒了三四次,翌日一早更是起得比鸡早。
来伺候的是红泠,红泠身上的伤还没全好,还得好好修养一阵子。时乐本意是想要红泠休息,红泠却拒绝了时乐的好意,说自己也没做什么重活儿,不碍事。
秦江给时乐的院子安排了三四个丫鬟,四五个下人伺候。活儿只有那么一点儿,做的并不多,那些端水的重活都是另外的丫鬟做,红泠差不多也就是跟在时乐身边儿,为她宽衣倒水什么的,很是轻松。
这也是最后时乐没有再多说的缘由,不过时乐还是交代了红泠两句,如果身体不舒服,撑不住就下去休息,她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红泠也算是时乐身边的老人了,较之院里的其他人,也清楚时乐的脾性,知道她这是关心自己,笑着应下了,说自己绝不会逞能。
时乐点点头,去前厅用过早膳,便坐着马车去上朝了。
王叔亲自来接的,依旧是那辆低奢又毯子那一辆。时乐一上去,便轻车熟路的找地儿躺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马车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一躺上去,睡意便滚滚涌上头,时乐打了个哈欠便闭上眼睛打盹儿。
睡到一半忽然惊醒:“王叔,我今日不用上早朝。”
她突然想起,皇上给了两日的时间让她收拾搬家,而今天才第二日,她根本不用这么早去上朝。
“已经快到皇宫了。”
潜意思里便是,都已经快到了,难倒你要现在折回去?
时乐摸摸鼻子,打个哈欠又倒回去:“早朝我还是不去了,我就留在马车里睡会儿。昨夜没睡好,正好这会儿困了,马车里也还暖和,我就留在里边儿小憩一会儿等你。”
“随你。”荣铖淡淡说道。
以为荣铖会反对的时乐,肚里早已准备了不少话就等着劝说。听到出乎预料的话,时乐瞥了一眼,生生一下了那些话,愉快的闭上眼睛继续补眠。
不过,这一觉,依旧还是没能睡好。
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了宫门前,时乐已经睡着了,荣铖放轻动作跳下马车,让车夫将马车赶到旁边儿去,然后好好守着。到底还是不放心,荣铖又留了两个人暗处保护,这才进宫上朝。
别看这是在宫门口,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动手,根本不会去顾忌那么多。
时乐开始是真舒坦,不过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耳边有着什么声音,悉悉索索,像一只扰人清梦的蚊子,很是讨厌。
被吵醒的时乐脸色很是不好,满脸的火气,还有一点儿没有睡醒的困顿。
在外头的孙武还在骂骂咧咧说着童宝。
最近童宝也算是出了风头了,四皇子护着,又有时乐这样的好友。以前他尚且还能仗着家势,背后的大皇子表哥与童宝旗鼓相当,时不时两人对讽,甚至背地里干一架,但是现在确实不行了。
别看时乐好像就是个没权利,恐有名头的世子,但现在谁不知道时乐的背后有荣铖撑着,那是谁,那可是连皇帝就忌惮的。
“真是不知道那死胖子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孙武一肚子的火,尤其是想到这几天那死胖子得意洋洋的眼神,就气得不行。偏生他家里还警告了他,让他不要再去招惹童宝,如果能够借着童宝交好时乐那是最好的。
孙武当时心里只想怒骂一句。
童宝那明显就是站在四皇子那边儿的,他又和时乐走得近,太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们两个交情铁,时不时就聚在一块儿。换想一下,怕是时乐早就已经背地里站队了。
让他去讨好,他真做不到。一想到要在曾经的敌对人手下伏低做小,谄媚,孙武脸色顿时就变得阴沉难看得不行。
“表哥,做不到。”孙武烦躁的一拳头打在墙上。
大皇子极为冷淡的看着发脾气的孙武:“童宝此人没什么城府,最好是化干戈为玉帛,你们二人相互针对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真的过界的事情没做过。也不需要你们二人成为多要好的朋友,这你也做不到吗?”
孙武根本没注意到大皇子眼中的冷漠,还在义愤填膺的说道:“表哥,你都知道我和他死敌针对那么多年,想要缓和哪是那么简单的。那死胖子,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让我那些小弟知道了,我的脸往哪搁啊!”
不行,他还是做不到。一看到那死胖子,他心里就来气,就想上去揍一顿。
大皇子的目光瞬间冷下来,一身气势外放。还沉浸在愤怒之中的孙武打了个冷颤,后知后觉察觉到什么,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表哥。”
孙武不怕他爹,他娘,独独就怕他这个大表哥。
“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当初送你去太府不是让你惹是生非的。如果你不能够做到,就好好想想后果,那不是你能够承担的。”撂下这句话,大皇子冷哼一声,怒挥衣袖,转身走了。
孙武被留在原地,焦躁的在那里走过去走过来。
他其实很清楚,他们家现在能够有这样的地位,全是依仗了大皇子,还有宫里的萧贵妃。之前萧贵妃荣宠不衰,势头盖过皇上,连跟着他们也沾光,意气风发。可是现在莫名其妙的俩了个倾妃,虽说萧贵妃不至于到失宠的地步,但与之前相比,确实是冷落了些。
连带的,孙家多少也受了点儿影响。
而这个时候,时乐要是站到四皇子那边儿去了,二人之间悬殊立显,太子之位亦然已经没有争夺的意义了。
所以,孙武心里很是烦躁。
一边儿是孙家的荣盛衰败,一边儿是心里过不去的坎儿,左右皆是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