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孤魂所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鬼婆还是站在前台后面，面无表情地翻看着什么，见我和柯烨回来了，也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我，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轻声道：“你朋友又来了。”我闻言转头看过去，沙发上正斜躺着一个男人，睡姿简直不敢恭维，脸上居然还架着眼镜。
我走过去哭笑不得地拽了拽他的胳膊，不明白钟岐怎么累成这样，在沙发上这样的姿势都能睡着。
他呢喃了几声，挥手甩开了我，刚一翻身整个人就从沙发上摔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钟岐也因为这一摔终于醒了过来，坐在地上揉着脑袋，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眼四周，见到我便咧嘴一笑道：“小溪你回来了啊。”
我笑着点头，一边拉着他站了起来，和他并肩坐在了沙发上，看着他磕红的额角不禁又笑了起来。
钟岐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拿过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道：“我本想二十九一放假就过来的，结果有点事耽搁了，不过好在赶了过来，明天你跟我回家过年啊？”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楼梯方向，柯烨正在那里慢步上着楼梯，想了想，回过视线看着钟岐摇了摇头。
“不了，今年我想在人间感受一下，地府总是阴气沉沉的，没什么意思。”
钟岐听了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开口道：“那我就留下来陪你一起吧。”
我笑着点头答应。我自有记忆起钟岐就在我的身边，在那之前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说是因为我一直在沉睡，至于沉睡的原因，他磕磕绊绊的也是说不清楚。
收容所里是有厨房的，鬼婆简单地做了点饭菜，但我瞧着桌上的难以形容的饭菜，一时间又慢慢地放下了筷子。柯烨坐在我对面，脸上也是很难看，但他还是在鬼婆和我的注视下夹起了一暗黑色圆形东西。
柯烨夹着它看向鬼婆，后者呵呵轻笑道：“藕片，你尝尝吧。”我嘴角忍不住地疯狂抽搐起来，鬼婆究竟是怎么把雪白的藕片弄成这个颜色的？
我低头强忍着飞扬的嘴角，但还是时不时地抬头看向柯烨，见他紧皱着眉咬了一口那个藕片，似是嚼也没嚼地就咽了下去。
柯烨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就笑着给我夹了一只藕片过来，满眼的戏谑道：“你刚刚一直在看着我吃，估计也想尝尝吧。吃吧，鬼婆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我低头看着白莹无暇的碗里的那一片乌黑，嗅着那种形容不出的味道，下意识地就想丢碗起身。
鬼婆见我迟迟不肯动筷子，不禁又面若冰霜，漠然地道：“你不愿吃就算了吧。”
“我吃啊！”我连忙抓起筷子，原本还有些犹豫，但看了鬼婆的脸色，下意识的竟一口将整个藕片吞了进嘴。
藕片的味道并没有我相信中的那么难吃，但着实有些难以下咽，我好不容易将那藕片咽了下去，发现眼角都已经是湿润的了。
钟岐坐在我旁边只顾低头扒饭，对鬼婆示意的眼神恍若不知，鬼婆也不再看他了，看我时面有缓和之色，淡淡地道：“我给你和所长都准备了礼物，不知道钟先生会过来，于是就少了他的……”
“没事。”钟岐头也不抬地道，只是埋头光吃米饭。
我和柯烨对视一眼，都瞬间换上了一副惊讶的模样。鬼婆起身离开，不多时就捧着两件红色针织毛衣走了回来。
柯烨的那件居然还是高领的，我看着他接过毛衣时的面前，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毛衣的样式虽然老土，但摸起来手感真是很好，而且针眼细密，很是暖和。
“过年就是应该穿点红色，明天你们都穿上这件毛衣吧。”鬼婆站在一边，看着我们眼角也带了几分笑意，看向钟岐时，忽地伸手过去。
钟岐看着她掌心的那一条红绳，愣了一瞬也是伸出手来，鬼婆淡笑着将那根红绳绑在了他的手腕。
他看着不禁有点哭笑不得，小声地同我附耳说道：“鬼婆是不是老糊涂了，红色乃是驱鬼辟邪的，在这里的可都是鬼。”
我白了他一眼，挑眉笑道：“我和柯烨都是肉身，算不上是鬼的。等我穿上红毛衣，你可别被吓得跑回老家！”
柯烨看着我和钟岐的吵闹，嘴角的笑意渐淡，不多时就起身上了楼。
鬼婆吃过饭后就拎着行李离开了，走前还在嘱咐我明天和柯烨一定要穿那件红色毛衣，我只得笑着答应她，送她出了门。
柯烨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我趴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很快就传来柯烨低沉的声音：“偷听什么呢？进来吧！”
进去之后便看到柯烨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手上拿着两张简历似乎在对比着什么。
“还在研究啊？”我走过去笑问道，同时又发现他整张桌子都被那些花白的简历盖满了。
柯烨仍抿着唇看着简历，眼底晦暗一片,默然了片刻才轻声道：“刚刚老白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那具被剥了面皮的女尸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
我闻言点点头，啊了一声道：“进展不错啊，你怎么还一脸凝重呢？”
柯烨终于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接着递过来他左手上的简历。我接过低头看了看，是一个才大学刚毕业的女生，姓名田恬，生日居然是七月十五鬼节。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很是矜持，脸颊上嵌着两个甜美的酒窝，及肩长发，看起来很是温婉可人。“她怎么了？”我不是很理解柯烨给我看这个女人的资料的原因。
“老白告诉我，丢了脸皮的女人也叫田恬，这两个人的资料完全重合。”柯烨双手交叉搁在桌上，淡漠地看着桌上的一处地方。
我看着照片上女人的笑脸忽地感觉不寒而栗，涩声问道：“难道，这个女人的死和你客户的父亲有关？”
柯烨深锁了眉心，又递给我一张A4纸，沉声道：“这是老白传真给我的现场照片，你看她的穿着打扮，可有什么想法？”
我盯着上面那个姿势扭曲诡异的女尸体，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忽地冒出了一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