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笔挺地跪在皇后和父皇的面前,垂眸心思百转不停。今日皇后叫我来怕是为的只是一件事,我抬头看了眼父皇,他真的会同意我被皇后收养吗?
果然皇后笑谈了些有的没的后,就转入了正题。她接过茶盅,轻抿了一口就缓声开口道:“最近天气渐寒,易儿和止儿继续在那小院子里住只怕是要被冻坏了,不如就让她们住进这弦央宫,还可陪着兮儿念书学字……”
她说罢就看了我一眼,其中眼色蕴含了多般含义。我心头微动,开始犹豫起来,此时我若开口父皇一定就会答应让我带着妹妹住进弦央宫,只是在这里住并不是我所愿意的,可那个女人她又是否愿意收留我和妹妹呢?
在她眼中我和妹妹怕只是拖油瓶吧。
我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心里两方在不停的交战着,到底要不要赌一把呢?
父皇看着我皱了皱眉,见我一直没回话,便开口轻声问道:“你怎么想?可是愿意以后住在弦央宫,将皇后当做亲生娘亲一样侍奉吗?”
这话父皇已经问的很是清楚了,我听了身子却又是一颤。默默抬头看了眼皇后,她正倚靠着凤椅,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她的凤眼看着我时流转出淡淡的神采,似乎是不悦我居然还在犹豫。
我默然了许久才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父皇,易儿和妹妹没这个福气……再者说,娘亲刚去世不足几个月,在院子里常常还能听到母亲在呼唤儿臣,儿臣不愿娘亲孤孤单单的……”
皇后听了轻轻地将茶盅搁下了,声音不大不小,却在这偌大的弦央宫中惊起不少的破涛,尤其是在我的心中。
现在的我可以说已经自封了自己和妹妹的生路,若是那个女人不收养我们,只怕我们在这后宫之中就要默默死去了……我忍不住又攥紧了拳头,娘亲死前的那个样子是我永远的噩梦,我绝对不要想她一样,被困在这后宫,困在这个男人的手中。
我抬头看了眼父皇,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也瞬间滚落了出来,他的眼底瞬间划过一抹怜惜,这个男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容易心软。我在心中暗笑,有时候真的会很怀疑自己真的是一个才六七岁的小女孩吗?
有些事情正在被我遗忘,可我却抓不住任何的蛛丝马迹,证明我曾经有过那些记忆……
“易儿你不想住进弦央宫难道是觉得有更好的去处?”皇后的护甲轻轻地落在桌面,眼眸一转就在我脸上冷冽地扫过。
她在这之前曾派人同我讲过,只要在父皇面前说一句愿意就可,那时的我也是同意的,如今却临时“倒戈”,只怕她心里此时已经气得不行了。
我深深地低下了头,轻声带着哭腔道:“母后误会了,易儿自认为不配入住弦央宫,加上止儿现在还小,终日吵闹不停,儿臣听闻最近姐姐和母后身上都有微疾,更加不敢让止儿来打扰姐姐和母后的休息。”
皇后被我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我一时间只吐出了一个“你”字。我跪在地上只觉得下半身已经麻麻的没什么知觉了,心底也觉得一片寒凉,这次只怕彻底得罪了皇后。
我抬头看了眼父皇,心中苦笑道:“这个所谓的父亲还能宠爱我多久呢?这后宫之中他的女儿那么多,我不过比她们伶俐了些,身后若是没有护着的娘,止儿又怎么能平安长大呢?”
父皇摆了摆手,皇后见状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看着我又是皱了皱眉,思虑地片刻缓声道:“既然易儿不答应,也就不要再强求她了,只是她和那小丫头是断不能再在那院子里住了,就先叫琬贵妃照顾着吧!”
皇后的脸上登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望着我和皇上,脸上的表情变化很是精彩。她弄了这么一大圈子的功夫,没想到最后却是将好处落在了琬贵妃的身上了。
我心头不禁也是一喜,没想到事情这么会这巧,父皇为何会叫琬贵妃来照顾呢?
慢慢地跟在父皇的身后出了弦央宫,谁知他竟是突然站住了,耳边传来一声太监的呼喊,接着下一秒我就撞进了父皇的怀里。我一抬头就看见他低头对我无奈的笑了笑,屈指勾刮了下我的鼻子,故意扳起了一张脸,对我沉声道:“这次我就遂了琬贵妃和你的愿,不得不让皇后受了气,你以后可要乖乖的听琬贵妃的话!”
我听了心头更是一喜,连连点头道:“是,父皇,我定将琬贵妃视作亲生母亲!”
他的唇角终于荡开了笑意,抬手落在我的头顶,轻笑道:“也不知道你这丫头用了什么手段,琬贵妃昨天可是求了我一夜,我原是不答应的,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照顾的好你们呢?”
我仰面看着这个男人,心里忽地升起一阵暖意。他有的时候还真的让我有一种被父亲保护的感觉,只是这样的男人却也有冷血无情的时候啊……
刚一回到小院就看到了数十个丫鬟太监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见我时也是不同往日那么漠然无视,而是颇为恭恭敬敬地对我行了礼。
阿婆抱着止儿从屋里走了出来,看我时脸上满溢着喜色,和我说话时难掩喜色,却又因为怕吵醒怀里的止儿而刻意地压低了声音。“皇上已经下了旨来,如今能抱上琬贵妃的大腿,真是什么都不愁了!”
我笑着点点头,心里难得地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让我开心的事琬贵妃居然主动求了父皇,看来这几日我的“买惨”颇有成效。
琬贵妃的霜云殿很是清秀简约,虽也是琉璃瓦、红朱墙,瞧起来却是要比皇后的弦央宫要可爱的多。
远远的就瞧见了殿门前站着的琬贵妃,她肩披着白色的披肩,衬得她下巴小巧、肤白胜雪。视线落在我身上后便柔柔一笑,红唇晃得我心头一阵震荡。
“拜见琬娘娘……”我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笑着红了眼眶,接着就跪了下去。
第102章 亲生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