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心里正奇怪,怎么崔小二睡在地上,瞥眼瞅见马匹坐立不安,槽里有不少的草料,偏偏不再食用,举止怪异。王小波穿好鞋子,从屋里出来。其时东方发明,初日将升,王小波走到近前才看清,崔小二哪里是睡着了,根本就是被人杀了,心口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双目圆睁,脸上满是怨恨之色。
胸口衣衫上印着一片血迹,已经渐干,似已死去多时。王小波固然大吃一惊,不过凭他自己的知觉,外面这么大杀人的动静他不会没知觉。想起崔小二昨天还有说有笑,今天却尸横就地,实在不明白他一个管马的小二会得罪什么人,对方居然残忍将其杀害。
王小波伸手摸了一下崔小二的身体,已经僵硬,不过却没有摸到那两锭元宝来,王小波心里一寒,看来行凶者是冲着那两个元宝来的,说起来,自己反而是间接害死小二之人。王小波手上沾染了崔小二身上的血迹,正准备叫人时,只见从门外涌进来七八个人来,当先而来的是镇长杨明罗,杨明罗旁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王小波认得他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崔小二正是他的员工。那个老者见了王小波,突然指着他对杨明罗说道:“就是他,就是他和小二走的最近了。”
杨明罗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者,也认出了正是他带着王小波找到自己,叹了口气面对王小波正色说道:“王小波,你到底是什么人,自从你出现,本来安好的小镇被你搞的是鸡犬不宁的。”王小波道:“我正好要去找镇长大人,您来了那是最好的,小二被人谋杀,镇长可要查出此人才是。”杨明罗道:“你手上的血难道不是小二的?”王小波惊道:“你想说是我干的吗?”后面几个汉子随着杨明罗一起来到,王小波昨天都见过他们,都是齐元振身边的人,只见一个汉子走上前一步说道:“难道不是你干的吗,那三个聋哑人也是你杀的吧!”王小波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什么?那三个人也被杀了?”汉子说道:“你装什么装,你想跟齐大人要一箱金银,没有要成,便杀了他们三人,将元宝夺走,你可真狠心的啊。”
王小波道:“我没有,我那两个元宝都给了崔小二的。”杨明罗道:“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可以的了。”客栈的老板这时插嘴道:“这个我可以作证,崔小二却是收了他两锭元宝,还说自己遇到贵人,没想到隔了一夜,小二居然被杀了,哎,他跟我干了三年,哎,可惜啊。”
说着脸上满是无奈的悲痛之色。杨明罗道:“原来我还挺信任你的,可是听说你叫王小波,居然用假名,还有什么你不能做的,三个聋哑人被杀,元宝不翼而飞,那自是凶手夺去,王小波,你不介意我们搜查一下吧!”王小波知道多说无益,秉承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概念,说道:“淸者自淸,随你们的便。”杨明罗一挥手,六个汉子都冲进他住过的屋子进行搜查,可是屋子简单的陈设,除了土炕之下能藏点东西吧!可看了一下,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物。
几人走了出来,向杨明罗摇摇头。杨明罗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见那匹黑马长嘶怪叫,不住弹跳,似乎见到什么物事要冲破马棚的围栏,它尾巴和身子成了一条直线,只如发狂一般。客栈老板吓的退了一步,颤声道:“是不是……是不是小二的鬼魂来了。”
说着缩着身子躲在杨明罗身后。当然他那些无稽之谈没人相信,不过黑马的反常行动让在场之人都觉诧异。王小波则想是否因为崔小二喂养它对其死亡有了感触,可也不至于如此,而且崔小二不过才喂养它两天而已,不会这么快就建立深厚感情啊。
一个汉子似乎看出了些端佴,走进了马棚之中,看着马尾直立起来,屁股外张,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它里面,举起手掌便欲往它屁股上拍去。王小波从他进入马棚就一直注意他,就怕他无辜伤害马匹,一见到他举起手掌,惊道:“你干什么?”说话间,人已经纵到马槽之上,脚尖在石槽上一点,飞起一脚正好踢中对方手掌中心,身形落下,护在马的旁边,说道:“这匹坐骑是我朋友帮我租来的,你们不能伤害它。”这个汉子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杨明罗的面前,躬身说道:“启禀大人,这匹马臀里有东西,据我猜测,有可能就是那几个失踪的元宝。”
杨明罗身为百仙镇的一镇之长,这里他说了就算,是齐元振给他的权力,是以镇上百姓也都尊称他为‘大人’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杨明罗‘哦’了一声,说道:“那就取出来呀。”这个汉子回头看了一眼护在马边上的王小波,说道:“可是王小波他……。”
杨明罗便冲着王小波道:“王小波,你想阻碍我们办案?还是你就是杀人的凶手,怕我们查出来。”王小波疑虑道:“如果说马臀里有元宝,那就证明是我王小波所为,这是你们计划好的吧?”到现在王小波算是清楚了,这根本就是诬陷他的一个骗局,对方说马臀有,那就肯定有,这也不过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而已。杨明罗道:“你说的不错,如果马臀真有,你肯定脱不了关系,如果没有,本大人再另找凶手。”
王小波苦笑了一声:“不用取了,肯定有,你们把我捉了吧。;”王小波实在不愿意看见马匹被他们开膛破肚遭受这般痛苦,干脆自己承认得了,免得让马匹多受苦难。却听杨明罗道:”那不行,本大人秉公办理,一就是一,事实就是事实,不要说本大人冤枉于你。”
杨明罗说着话,向那个汉子一挥头,汉子领命进到马棚之中,对挡在身前的王小波说道:“王小波,大人有命你还是让一下吧!”王小波道:“你准备怎么做?杀了这匹马?”汉子道:“你没看到这匹马的表情吗?分明是有东西堵了它臀。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马匹给杀了,待会你还要谢谢我。”王小波回头看了马匹,真是一脸的痛苦之色,它不会说话,心里却不知道有多么难受。
自己不善养马,对马脾性子都不太了解,就像崔小二可以识别马的年龄,而自己对马的一切都浑然不知。或许对方真有良方让马不再痛苦,便让在一旁。只见对方一掌拍在马臀边缘,掌力透过马臀,两边互拍,形成挤压,只见几个又黑又黄的物事从马臀激射而出。
那些东西自然是夹杂着马粪的黄金元宝。人们看到这里,无不惊奇万分。只见那个汉子撕下自己的衣角,将一个元宝卷在手中,擦净了元宝上的马粪便拿到杨明罗面前给他看。
杨明罗掩住口鼻,对元宝仔细打量着,只见上凹的面刻着一个寿形文字,正是自己昨天亲手送出去的元宝,不禁厉声道:“王小波,你还要作何解释,居然把元宝从马屁里塞进去,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了吗?杀人夺金,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王小波道:“想要栽赃陷害,也没必要杀人吧,你们设计好的可又让我解释什么,说的再多,也抵不住你们所谓的这些证据。”杨明罗道:“你身系四条人命,就是为了八个元宝,此事非同小可,我可作不了主,只有把你押了青城县,有齐大人来定你的罪吧!”王小波早就知道他们的心事,说道:“这是齐元振的计策吧!要拿我回青城县问清了我真实身份然后再杀我灭口是不是。”
当日齐元振离开正是和杨明罗商议陷害王小波一事,毕竟这个王小波是第一个敢跟齐元振要金之人,谁给他天大的胆子,虽然知道他叫王小波,可不明白他真实的动机,齐元振有心把他身份弄得清楚,杀人是齐元振必须做的,不过称此杀人机会嫁祸给王小波便顺利成章。也可以由齐元振亲自审问他,这就是为什么齐元振暂留他性命的原因。王小波一言道出了他们全盘计划,众人倒很是吃惊,杨明罗说道:“你胡说什么,你杀人夺金,你还有理了,还想反诬齐大人,来人哪,去把他绑了。”
原来他们早就有准备,来的时候便拿着一条麻绳,两个汉子过去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王小波也不反抗任由他们绑着,眼睛盯着死去的崔小二,虽然崔小二怕惹杀身之祸没有去帮齐元振运金,最终却没能逃得了这血光之灾。心里大是愧恨惋惜。
假如自己不去的话,也许便不会有这样的结果。王小波被杨明罗带出客栈,和两个汉子对视了一眼,嘴边都露出一丝阴笑。被王小波看到,他们计划得逞,自然暗地高兴。
谁曾想他们不是因此而高兴。只见两个汉子牵来马匹,他们在马尾上拴上了绳子,另一端系在王小波的手腕之上,将他手腕牢牢绑住。和他当日被宋兵拖拽一样的惩治之法,不禁说道:“你们这样把我运到青城,只怕我人见不到齐元振,便被你们给折磨死了。”
一个汉子把他手腕绑毕,说道:“你放心,我们会慢一点的。”两个汉子相视一笑,告别了杨明罗,上马而行,两人果然不催马匹疾行,任由它信步行走。王小波被系在马尾上的绳子拉着他不得不跟在马臀之后,心里盘算着,见了齐元振是不是就会被他给囚禁起来,那时脱身更难。
现在押送他的只有两人,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应该可以杀了他们的,钦差大人没到,自己绝对不能被捉,一定要将齐元振告发心里才落下一块心病。两人扭头望了一眼王小波,互相冷笑,脸上露出了狡诲之色。王小波心里一惊,心里早就有所防备,不会再向当日被马匹拖倒在地,只要身子一倒,别想再站起来,除非先发制人。
今天可不会好运碰到李顺。所做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了。果然骑马的汉子忽然大声喝马,一个鞭子便挥到了坐骑臀上,那马吃痛,长嘶一声,狂奔起来。
王小波顺着马匹的奔行之速,双手捉住绳子,身子一纵,向前跳出一丈有余,等绳子再次拉直时,王小波顺着长绳的牵动之力,纵身跃到马背之上,便坐在那名汉子的背后,他双手被绑在一起,没等那汉子反应过来,用手腕便在他左边脸脖重重一击,那汉子耳朵被王小波打中,嗡嗡作响,顿时翻身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马匹正自高速奔跑之中,不一刻便将他远远的摔在尾后。另一名汉子和这匹坐骑并驾而行,眼见同伙被王小波打落下马,挥鞭便朝王小波身上甩去,王小波急忙俯在马背上,避过这一击。鞭头从头上掠去,王小波飞身从那人身前跃过,绳子当胸拦住了他,跟着又从他身后窜了上去。
马匹尚在急速奔跑中,王小波凭借着利落的身手,前后围绕汉子跳上纵下,正好用绳子圈住了他。王小波跳下了马来,绳子一勒,便将马上的那个汉子给带了下来,马蹄便从跌下马来那人身前踏过。眼见是不能活了。
汉子的身上还裹着几圈绳子,王小波在马速这么急的情况下也没有及时解下系在手腕上的绳子,一半的绳子都圈在了汉子的身上,王小波可没有马匹的力气大,还好有了一个垫背的。王小波便爬在那个汉子身上,由着汉子被马匹拖拽横冲,身后拉出一条黄龙似的飞尘。便如踏浪浮行一般。
王小波手挣嘴咬,终于将腕上的绳子给松开,便从那汉子的身上滚落下来,只见马匹仍是脚不停蹄的拖着那个汉子的尸身狂奔不止。王小波看着黄尘腾腾而起,心里感慨千万,心想自己当日就是被齐元振的兵这样折磨。王小波从来路折返回去,心里打定主意,前往杨明罗的宅邸探探齐元振那些财产被安置在何处,那些都是他剥削川峡人民的,理应归还才是。
等到漆黑夜里,他这才鬼鬼祟祟的来到杨明罗的围墙之外,躲在石狮子之后的王小波偷窥之下,只见院内烛火通明,而且门外有两个家丁在把守着。王小波心里奇怪:“怎么第一次来时不见有人守门,现在却多了守门之人。”转念一想,心里已经雪亮,第一次来时这不过是个空宅,现在多了那么多金银财宝,齐元振心虚,自然会找了人手严加看管。
王小波飞身上了墙头,只见院子之中东一簇西一片都是做家丁装扮的人来回巡视,真是比皇宮还要戒备森严。而且院子里每隔三步一个烛台,照的地上亮如白昼,别说是人了,就是飞过去一只苍蝇都能发现。王小波正愁之间,只见一个人拖着一条断腿爬了进来,嘴上叫道:“杨大人救命,杨大人救命啊!”这人一条左腿自膝盖之下断裂,腿上伤口血肉模糊,似乎骨头也从中断裂了。
满头大汗淋漓,痛苦的神情让人不忍直视。门外的两人似乎认识他,其中一人在边上护着他,另外一人跑进去喊杨明罗。不一刻,只见杨明罗随同十几个人一起来到门前,看见断腿之人,大吃一惊,问道:“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搞的。”
杨明罗盛惊之下,嗓门自然也很大,王小波听得清清楚楚。可是那断腿之人声音微弱,说话更是断断续续,王小波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只见杨明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似乎对其恨之入骨:“什么都做不了,你们不是绑了他吗?他怎么会跑掉呢?这可叫我怎么向齐大人交待。”王小波心中一动,怎么听他说话这么像是在说自己。
凝神向那断腿汉子看去,虽然只看到半张脸,不过马上让他联想到用手腕撞到马上之人的半张脸,可不是一个人吗?那名汉子被王小波撞翻下马,顺着山坡滚落而下,因为他身体冲击力大,左腿膝盖正好撞上了一个树干,登时将腿给撞折。他这是一路爬过来的,早就精疲力尽,这时又痛又累,再也坚持不住,便爬到地上,昏厥过去。一名家丁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说道:“他晕了过去,要不要帮他请大夫。”
杨明罗没好气的道:“请什么大夫,把他给埋了吧!”那家丁先是一鄂,随即说道:“可是杨大人,他还有呼吸啊?”杨明罗道:“那有什么用,连个王小波都看不住,要他有什么用。”几个人尚在迟疑不决,杨明罗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天黑好办事,快点的了。”两人只有拖着这断腿汉子给拖了出去,他左腿垂在地上划出一道血迹。
王小波知道这些人虽然都非好人,可看见居然因为事败要遭受活埋,心里或多或少有些许不忍,真不如自己当时就把他杀了,来个痛快,免得他遭受活埋痛苦。杨明罗满脸忧虑之色,深感不安。一名家丁道:“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王小波跑了,要不要我们多派些人手去追他。”
杨明罗道:“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怎么追?去哪追?”这个家丁本来是出个主意,没想被杨明罗一句话就憾住,不知道怎么回答。杨明罗道:“备马,上青城县。”这名家丁道:“那王小波去了青城县?”杨明罗诅丧着脸道:“去负荆请罪啊!”竟是要前去齐元振府邸告诉他真相。
这名家丁神色一变,惊道:“不可以啊杨大人,要是齐大人知道王小波逃走,肯定会怪责下来,现在不同往昔,钦差大人说到就到,大人这边是在不容有半点差池的,如果王小波逃走被齐大人知道,怕会责备下来的。”。”。”。”
第5章 一夜之间蒙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