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皇上凌华陪着海棠用过早膳,刚刚走出琳琅殿中,便忽有一名殿中侍婢来到凌华面前跪地行礼:“皇上,奴才有一事需向皇上禀报。”
“讲。”
“禀报皇上,这几日中每每深夜之时都会降下急雨,贵妃娘娘好像很怕那雷声。有好几次奴婢都听到与那雷声相伴的娘娘的哭泣之声。奴婢眼见娘娘怀着龙胎辛苦,现如今又被那雷声惊扰得不得安睡,因而特来向皇上禀报。”
其实即便那名殿中侍婢不来禀报,自海棠眼底处隐隐可见的乌青,凌华也知晓海棠这几日中睡得并不好。原是以为她的心中还在记挂着那凌毅的缘故,未曾想却是被那雷声所扰。回想那夜之中,殿外雷鸣急雨,自己在慕华殿中要了她的情形,不禁令凌华满心悸动。
“你当差仔细,赏你半年月银,如若贵妃娘娘再有何处不妥,定要来向朕禀报!”
“是,皇上!奴婢谢皇上恩典!”
夜幕低沉,大片的乌云亦是将那寡淡天际所深深覆盖。
海棠躺在卧榻之上,透过雕花的窗棂眼望外面,顿感一阵阵仓皇无措般的流离之所,亦是夹杂着阵阵恐惧向自己汹涌袭来。满心惊恐、满心无措,不知不觉中滴落的泪水已然将自己的面颊浸得湿潮。
忽一声闷雷声起,海棠惊呼一声吓得坐起身来,却是被一个结实有力的胸膛紧紧揽入怀中:“你怕打雷为什么不告诉朕!有朕在,别怕!”
琳琅殿外,轰鸣的闷雷声许久未停,皇上凌华亦是将海棠紧紧的抱在怀中许久,却见海棠依旧还在不时的打着冷颤。
忽然想起她的身上只着一件单薄中衣,凌华不仅微蹙剑眉,随即右手一扬令那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绸锦被轻轻盖在自己与她的身上。
“朕会保护你!别怕!好好睡吧!”好似对待娇弱的婴孩一般,皇上凌华一面轻拍海棠的脊背,一面柔声哄着她。过不多时,海棠便在皇上凌华的怀中沉沉睡去。
自此之后,只要天气阴沉,皇上凌华都会陪着海棠宿在琳琅殿中。但渐渐的,即便是晴日当空,皇上凌华也亦是会留下。
虽是不愿如此,但惧怕会将他惹恼,更是寻不到王爷的下落,胆怯无助的海棠却也不得不忍隐着日日挨过。
这日夜中,又是一阵急雨咆哮忽至,皇上凌华眼望着在自己怀中已然沉沉入睡的海棠,不自禁的在她的面颊之上深吻。好几次,自己都是那么的想再次要她,但终究却都被自己咬牙忍住。
次日一早,皇上凌华的仪仗刚刚离开琳琅殿中,那名被凌华赏赐的侍婢轻轻走近,小心的将几枝开得娇艳欲滴的芍药花送到海棠面前。
“娘娘您看,现如今正是御花园中的花儿开得纷繁夺目之时,不如让奴婢陪着娘娘前往园子中看看花,娘娘您看看那些怡人的景色,说不定整个人也会觉得清爽些。”
眼见那几支开得艳艳如锦的芍药,海棠也不免觉得心动,欣然由那名侍婢陪着朝宫中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待刚走入御花园中,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女子站在合欢树下,那女子身着一件翠碧色的罗襦水雾衣裙,外面则是披了一件散花水薄烟纱,站在青枝粉嫩的合欢树下,竟是显得那么的楚楚动人,引得海棠不自禁的好奇走近。
待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海棠眼望那女子的面容,不知怎的忽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恍惚间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
仿若依稀看见一座殿中喜绸高悬、红烛成对,王爷他身着大红喜袍站在殿中同一女子拜堂成亲,而那女子正是自己面前的这身着翠碧衣裙的女子!
霎时绝望,海棠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被浸没在这如锦花海之中。
“王爷要娶的人乃是她,那么自己又算什么!这么说来自己腹中的孩子只怕也并非是王爷的,天!怎会这样?”
那名身着翠碧衣裙的女子,正是当日在绛霄殿中与凌毅拜堂成亲的慕容馨儿。因皇后秀林在迁入冷宫之后,便终日觉得心悸头痛,虽经御医诊治却是始终未见起色。这日一早,慕容馨儿来到御花园中想着为皇后秀林采些合欢花来煮水,借以缓解皇后的忧心头痛之症,未曾想却是遇到海棠。
慕容馨儿眼见海棠僵在原地、满面苍白,赶忙焦急走上前去:“海,盈贵妃娘娘,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虽是站在树荫之下,海棠的额头上竟然已渗出一层细密汗珠。面对那慕容馨儿想要开口再询问些什么,却只觉如鲠在喉,整个心更是好似被骤然掏空一般,唯有满心锥痛使得自己已然堕入万丈深渊无力自拔。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站于海棠身旁的那名侍婢眼见海棠的异样,害怕皇上会怪罪下来,更是吓得心惊胆战。
“王爷既已另娶旁人,那自己又算是什么?这些日中,好似身边之人都极是恭敬称自己为娘娘,还有,还有近些时日之中,那身着龙袍的男子日日都睡在自己的身边,难道自己腹中的孩子乃是他的?”海棠只觉自己的头越来越痛,想要远远的逃开这片姹紫嫣红,却只觉再无气力支撑,忽在此时自己的小腹亦是阵阵作痛起来:“孩子,……”
无助的泪水缓缓淌落,虽是满心痛楚却不想伤及腹中的无辜胎儿,本想硬撑着走回琳琅殿去,顿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缓缓倒了下去。
“海棠!”
皇上凌华飞身上前,将面色如雪的她紧紧抱在怀中。散朝之后,满心牵挂的凌华依旧来到琳琅殿中,听闻海棠去了御花园中赏花,凌华亦是兴冲冲前往,未曾想竟是看到眼前之中她的满目绝望。
“海棠!来人!速传御医来!”
琳琅殿中,海棠缓缓醒来,但整个人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任凭皇上凌华怎样柔声哄着也是无济于事。
“皇上,娘娘的失心之症始终都未有好转,现如今不知娘娘又受到何种刺激,竟然是愈发的严重起来。微臣刚刚询问过殿中的侍婢,娘娘现下已然有见红之兆,怕是心神忧思之下已使得娘娘动了胎气。皇上,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因而为了娘娘与腹中的龙胎,还望皇上早作打算!”
“全都退下!”眼望窗棂之外的一抹明媚,皇上凌华的面色却是愈发的阴寒起来。
“冉明,你即刻动身前往边塞,要凌毅务必在三日之内赶回京畿!”
“是,皇上!”
“告诉慕容馨儿,毅王府中和慕容旧宅命她择一处而居,无诏不可入宫!将随海棠前去御花园中的那名侍婢拖去掖庭、乱棍打死!”
第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