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恩心是从浑身酸痛中醒来的,望着赤身裸体的自己,想着昨晚的混乱不堪还有某人的粗鲁行为,感觉真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一般女子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样呢?大概会寻死觅活的吧,可是自己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还要回碧落居见大家呢,所以自己不会去做那些于事无补的傻事。
现在床上只剩下自己,那个野兽不知道去哪了。这样也好,不然面对面还真是尴尬。正想着,纬帐被掀开了,邵孜寒背着光站在床前,恩心想拉起被子遮盖一下身体,后来转念一想,经过昨晚的一幕,这样好似有些多此一举。然后就这样躺在床上,和站在床边的人大眼瞪小眼。
“需要沐浴吗?”
虽然这样的开场白让恩心多少有些意外,但想着自己现在浑身的黏腻,还是回答道:
“好。”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恩心连人带被的被抱了起来。来到那个有些夸张的浴池,恩心顾不上矜持,迫不及待的下了池子,让温热的水把自己包裹着。
透过清澈的池水,恩心看到自己白皙的身体上那一处处或紫或红的印记,忍不住的用手搓洗起来,让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自己还是介意的吧。好在,过不了几天,这些印记就会消失。
站在池边一动不动的某人看着恩心的反应,其实有些恼火。昨天自己是粗鲁了一些,因为这个女人的表情有些飘渺,那种被人无视的感觉非常的不好,不过最后已经尽可能的温柔了,只是她已经睡着了。
老实说,和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不同,她的身体真的很漂亮,特别是后背火红的蔷薇,当时在橘红的灯光下,让自己莫名的心跳加速,这样矛盾的组合让人为她疯狂的着迷。想着,这个从神龛上走下来的女人,终于成为自己的了,那种感觉真好。尽管未来要面对的是深渊一样的结果,有这一刻已经足够了。
恩心边擦拭着身子,边留意着池边的那个人,那双鹰眼此刻没了焦距,大概是神游去了。现在有谁来为自己擦背啊,这偌大的浴池里就两人,连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
“我说,你打算在那站到什么时侯啊?”
回过神来的某人,有些疑惑的望着恩心。恩心内心在想,这么酷的人,也有这么白痴的一面,真算是见识到了。
“能帮我擦一下背吗?”
既然是求人,这句话当然是说的很轻,想着这个家伙八成不会给自己擦背的,自己只不过想试探一下而已。不过,看着那个朝自己慢慢走来的人,恩心知道自己又一次的失算了。
和昨晚不同,今天的邵孜寒很温柔,这会儿恩心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动作还是能感觉出来的。两人都默不吭声,气氛一时有些暧昧。
“恩心后背的蔷薇很漂亮。”
“是吗,谢谢。”
“这里原来有伤疤吧?”
“嗯,在玄鸣国的时侯留下的。”
“老实说,你真的很不要命。”
“那是意外,我的命可是很宝贵的。”
“女人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呵呵,你这是在夸奖我吗?”
后面没了声音,恩心也不介意。老实说,两人能这样和平的相处,也算是跌破眼睛的转变了。其实这是个温柔的好人呢,不管平时是什么样的,起码这一刻恩心如此认为。若是两人早些认识,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他不会发动兵变,自己也不会想要置他于死地。想到这里,恩心对三天后的情形有些不那么期待了。微微叹了口气,恩心说:
“邵孜寒,你从什么时侯认识我的,是去年的中秋盛会吗?”
“更早一些。”
“你不要告诉我是在单文镇的商货展上。”
“嗯。”
“你当时是以什么身份去的,我怎么一点映像都没有呢?”
“我当时只是一个护卫,你没有印象很正常。”
“护卫?你不是皇室血脉吗?”
“皇室血脉也分三六九等的。”
“再怎么分,也不济落为护卫吧,你是乔装?”
“嗯,当时受先皇之命前去监视司徒酝谋。”
“先皇给你的好处是什么?”
“没有什么好处,作为他的儿子,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朝阳国的皇室成员里好似没有你的名字。”
“我是私生子。”
“可是你比那几个弟弟更有谋略,为什么之前没有传位给你的迹象?还是说,其实你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你的那几个弟弟只是烟雾弹?”
“你太过聪明了,这样一点都不好。”
“你的父皇其实很有远见,可惜,他太低估了司徒酝谋,防范了十几年,还是被他夺了江山。”
“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不是吗?”
“当时不知道你的存在,就客观来说,当时几人中,司徒酝谋确实是最适合的皇位继承人,这一点,你的父皇也很明白,所以才那么的防范他。”
“现在呢?”
“已经太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那就是说,我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嗯,若是你一开始就有所动作的话,以你的身份还是有可能的,可是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你注定要兵败如山倒。”
“尽管这样,我也不能回头了,不是吗?”
“你不难过吗?”
“难过?一直为了掩藏身份,活在见不得光的环境里,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你的父皇以为给你铺了一条最为安全的路,却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条路毁了你。”
“这是皇家的悲哀,这三个皇室里,哪一个不是肮脏不堪和不近人情的?”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收手还是拼个鱼死网破?”
“当然是后者了,我的人生是极端的,最后当然也是不例外。”
“邵孜寒。”
“嗯?”
“水凉了。”
“噢。”
恩心看着眼前这个给自己擦身的男人,眼睛真是很不舒服。接下来也就很温顺的被他抱回了卧室,由着他给自己一件件的穿衣,然后看着他在自己在额头上点画,恩心望着镜子,自己额头上的那朵银色的兰花,真是娇媚的栩栩如生。
“我一直想这么做。”
“你画的很好,跟真的一样。”
“兰花和蔷薇,哪个更像你呢?”
“两者兼而有之。”
接下来的两天里,恩心基本上没有出门,因为邵孜寒一直陪着自己。外面已是战火纷纷了,可是城主府却是异常的安静。望着身边表情平淡的邵孜寒,恩心却什么也问不出来。就这样安静的陪着他,在这最后的时光。
第三天的早上,恩心从睡梦中醒来,看着穿戴整齐,一身戎装站在床前的邵孜寒,轻声的问:
“你要出去吗?”
“嗯。”
恩心半裹着被单,赤着脚站了起来,望着眼前这一身戎装的男人,此去就是生死两茫茫了,这个时侯你让自己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呢?可能是这两天这个人太温柔了,也可能是自己真的太感性了,这个时侯竟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和一种罪恶感。
只见他轻轻的搂住了自己,感觉到这人深层的伤感,恩心毫不迟疑的回抱了过去。接下来,和前两天一样,邵孜寒一件件的帮恩心穿好衣服,然后点画上兰花。看着眼前的女子,头一次在人前露出微笑,也是最后一次。说:
“很高兴认识你,也谢谢你陪了我三天,我很开心。”
“邵孜寒。”
“嗯?”
“保重。”
最后,当恩心目送着那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的邵孜寒时,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没多久,府邸开始有些混乱。恩心站在门口,看着那些下人们惊慌失措的开始逃离,却无动于衷。
没一会儿,魏平生怒气冲冲、狰狞的出现在恩心的面前,曾经毫无表情的脸,有些太过明显的情绪,这会儿,恩心觉得他真正的像个人了。
“你这个扫把星、红颜祸水,看我今天不杀了你。”
说完,手中的刀就劈头盖脸的向恩心砍来,条件反射,恩心开始闪躲。十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魏平生阴狠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大哥那么喜欢你,那你就去陪他到地下做一对鬼鸳鸯吧,这样他也不会孤单了。”
说完又是拼命的招式,恩心有些招架不住了,自己一点内力没有,刚才占了点体力的便宜,现在和这样的高手继续纠缠下去,那还不是死路一条?想到了这里,就有意的往门口退,可能是觉察到了自己的意图,对方的招式越来越猛烈,让恩心彻底没了退路。结果一个内力扫了过来,高冲击的力度让恩心的身体飞了起来,然后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上,最后弹回到地上,浑身像散了架的恩心没有时间管自己身上的疼痛,因为魏平生的刀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忍着痛,就地一个翻身,侥幸的躲开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内力让恩心再一次狠狠的撞在桌面上,当身体从上面跌落下来的时侯,恩心只觉胸口一阵腥,一口血就冲了上来,原来这就是吐血的感觉啊,自己这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再躲过下次的招式了,如果这个时侯没有人来救援,真的去黄泉路上给邵孜寒作伴了。
在思绪有些混沌的时侯,恩心看到项天裕和翰笙了,二对一的形势让魏平生很快就落于下风。等翰笙过来,小心的扶起自己的时侯,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魏平生,恩心有些难过。自己和这个家伙一直好似水火不容,现在人都死了,一切也都过去了吧。望着那张被头发遮住的脸,恩心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用手拨开头发,意外的是一张二十多岁年轻的脸,一张过于清秀女气的脸。原来这就是他遮住自己模样的原因啊,单看这张脸,怎么都想像不出杀气和死人。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项天裕,说:
“蓝羽他们呢?”
“已经被人接回了念恩城,我是半路赶来的。主子现在没事吗?好像受了很重的内伤。”
“不碍事,稍微调养几日就好了,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和主子预料的一样,形势一面倒。”
“噢,一定死了不少人吧?”
“嗯。”
“带我出去看看。”
当恩心来到院子里,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那些重伤垂死挣扎的人时,已经麻木的忘了悲伤。不远处,司徒酝谋用自己的长剑指着邵孜寒的脖子,看着叔侄二人的局面,恩心不知道该痛恨皇权的祸害还是该痛恨人心的yu望。
就像电影的慢镜头,恩心眼睁睁的看着邵孜寒缓缓的倒下,眼里没有遗憾没有悲伤,真是视死如归啊。恩心慢慢的走了过去,蹲了下来,轻抚着尚未闭眼的邵孜寒的脸,轻声的说:
“安息吧,下次再投胎,一定不要生在皇家。”
看着邵孜寒释然而去的表情,恩心解下自己的披风,给他盖上。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直视着司徒酝谋,一字一句的说:
“看在一脉相连的份上,给他好好安葬吧,这是你欠他的。”
“我会的。”
恩心望着司徒酝谋身后的周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十几年前就在自己的侄子身边安插了这么一个出色的间谍,自己真是低看了你呢。
第146章悲情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