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不怀好意的魏平生,恩心很庆幸大家都离开了。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些不算多的银两外,其余的东西都被翰笙带走保管了,也没什么好收拾和挂念的。面无表情的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对魏平生说:
“有劳魏队长带路。”
对于恩心的大力配合,魏平生多少感到有些意外,顿时,来时设想的种种成就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望着客栈外面的马车,恩心暗想,这个城主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起码懂得待客的基本礼仪。南街离城主府不是很远,大概不到半个小时,马车就停了下来,掀开窗帘,对外一看,挂着大红灯笼的城主府在清冷的夜里还真是有够威严气派的,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内,里面住的人是差了一些。
轻轻的下了马车,随着魏平生进了大门。里面灯火通明,不知道这是那个城主的爱好,还是仅仅为自己点的灯。来到大厅,恩心毫无意外的看着主位上的鹰钩鼻子和旁边的周大总管。但为了戏演的逼真一些,还是假装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
坐上的人发话了:
“听平生说,你叫金星?”
“是的。不知城主今晚所谓何事?”
“做事情一定非得有理由吗?”
“没有理由和出发点,金星不知道今晚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完恩心这句话,坐上的人走了下来,缓缓的来到恩心的面前说:
“你若非得有个理由才安心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老实说,我对你很感兴趣呢,想留你在府上做几天客。”
“几天?”
“那要看我的心情了。也许一两天,也许一两年,也许你会一直留在这里。”
“老实说,这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的家人现在就暂时放在一边吧,想好怎么活着离开才是正事。”
恩心看着这个在自己耳边说话的鹰钩鼻子,心里暗骂了无数次的‘变态’。这么明目张胆的拘留自己,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啊。对于这样的一个人,自己现在还真懒得和他浪费口舌,索性耷拉着眼皮不再吭声。坏人三人组见恩心的反应,以为是害怕了,鹰钩鼻子很满意的对身旁的周大总管说:
“周礼,你去安排一个上好的院落,给金星公子入住。”
“噢,现在有一个现成的院子,正好在主院的隔壁,若金星公子不嫌气的话。”
听完两人的双簧,恩心用脚趾头都能猜出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事情,哪里有自己说不的可能,索性顺水推舟道:
“那有劳周总管了。”
“不用,这边请吧。”
说着,便准备带着恩心去那院子。对于这么没有质疑的回答,城主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想到来日方长,就没有阻拦。将要走到门口的恩心,好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对鹰钩鼻子说:
“请问尊驾大名?”
“现在才记得问我的名字,记住了,我叫邵孜寒。”
邵孜寒?很不错的名字,配你真是有些可惜了。接着随周礼进了那个所谓的主院旁边的院子,没有自己想象的阴暗、破旧,相反,里面灯火通明,别致优雅的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基于自己囚犯的身份,恩心没有多问,只是面无表情的进了屋子,坐在桌边,等着周礼接下来的安排。
“知道你有些不简单,没想到,除了平生,你还会引起城主的兴趣。”
“兴趣?我可不认为这个兴趣对我来说是种殊荣。”
“你想的倒是够透彻,不过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聪明如你,还是好好的在这待着吧,也许那样还有一丝活路。”
“多谢周总管的提醒,请问,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有两个随身伺候的丫鬟。”
“噢,那就多谢了。”
“天不早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告辞。”
望着周礼离去的背影,恩心有些不明白,这个人其实并不算太坏,言谈里有着轻微的关心和提醒,这样有些才气和能力的人为何偏偏选中了那样变态的主子呢?算了,自己现在都有些自身难保了,就不要去关心别的问题了。
环视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怎么看起来像是女子的闺房啊。这是那个鹰钩鼻子有意的侮辱还是无意的巧合?从刚才大家的反应来看,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那就是有意侮辱自己的娘娘腔喽?想让自己难堪,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自己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女儿家呢,这样的环境是自己巴不得想要的呢。
待简单梳洗后,恩心退下了两个丫鬟后就上chuang休息了。还好这里的下人都安守本分,特别是这里的丫鬟们,个个小心翼翼的连头都不敢抬,这正合恩心的意,这样,一方面人也自由些,另一方面,自己的身份也没那么容易穿帮。
因为做好了接下来龙潭虎穴日子的准备,这晚的恩心睡的格外安稳。以至于第二天一早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接着梳洗,然后就是吃早饭,再然后是午饭、晚饭,生活有规律的像是来度假。不过,恩心可没有头脑发热的认为这是那个邵孜寒的待客之道,按照常理分析,他这是在放任自己,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他想看到了。
虽然知道未来不会很好过,但恩心还是调整好了心态,此刻,一个人正坐在院子的果树下看书消遣。不远处的两个丫鬟站在那里,半天了,还是纹丝不动,这么好的定力可不是常人能够做得到的。看来这是某人为自己精心挑选的两个丫鬟呢。不过,到目前为止,她们还算安份,想来职责只是监视自己罢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六天,让恩心想起了曾经皇甫轩把自己留在皇宫的日子,那个真叫囚禁,现在的情形呢,顶多算是邵孜寒的手段而已,他想让自己彻底放松,然后卸下戒心,最后来个措手不及的生不如死,他在享受猫抓老鼠的乐趣。虽然对于这种做法,恩心很是不耻,不过此人的耐心还是可嘉的,几天过去了,他没有露过一次面,一切都是两个丫鬟在打理。连那个喜欢挑衅自己的魏平生,除了在头两天来过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恩心坐在院子里,自己一个人在那里默默的下着棋,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形势走到哪一步了。以两位爷爷的智慧,现在该越来越接近自己的全盘部署了吧,现在就差司徒酝谋那步棋了,不知道对于自己这个以身试险为他拔出毒瘤的恩人是怎么看的呢?是任其自生自灭,来坐收渔翁之利呢,还是努力挽救?若是前者,那自己真是有些多管闲事了;若是后者,自己还算劳有所得。
“自己和自己对弈,金星真是好雅兴呐。”
恩心放下手中的棋子,缓缓地抬起了头,邵孜寒似笑非笑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对于这样的他,心中警铃大响。看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但不管怎么,还是见招拆招吧。
“城主见笑了,难得这么清净的院落,很适合对弈,可惜这里除了自己别无他人,只好自己和自己对弈喽。”
“你不觉得自己过的太惬意了吗?”
“城主给我如此雅静的院落,不正是想让我过的舒服一些吗?对此,我还没来得及向城主表示感谢呢。”
“是吗?”
“难道不是吗?”
恩心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人拽住衣领提了起来。扭动了一下身子,让脖子上的窒息感稍微好一些后,有些疑惑的问:
“放手,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真是一个骨头很硬的人呢,我有意疏远囚禁你,你倒好,一个人在这里过的滋润的很,这么不配合的人,我当然不会让他好过喽。听平生说,你一点都不怕死。所以我会慢慢的一点点的折磨你,看你还清高明朗不。”
望着眼前阴狠的脸,恩心有些疑惑的问:
“为什么你和魏平生都那么讨厌我?只因为你们自己内心的黑暗?”
“是啊,我是回不了头的人了,所以从不介意多拉一个人陪葬。”
“你这是什么逻辑?别人的命在你的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
“这个世上,除了我自己的命以外,其余的都一文不值。”
“你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是啊,别人都这么说。我这辈子就这句话听的最多了。”
“你这样不痛苦吗?”
“痛苦?痛苦是什么滋味,我早就麻木的忘记了。”
“忘记了吗?也许还可以记起来。”
“为什么要记起来呢,无痛无爱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好?若是好的话,为什么不见你笑?为什么整天苦大仇深、愤世嫉俗的模样?”
“你懂什么?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话说的太多,小心自己的脑袋。”
说完,就毫不客气的把恩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恩心摸了摸有些发紫的脖子和摔痛的膝盖,有些迷茫的望着空无一人的小院。这个人真的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他把自己当作一个坏的彻底的恶人,可是,恩心从来还没见过一个当坏人还当的那么痛苦的坏蛋呢,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又不是地狱的阿修罗,怎么可能坏的一点良心都没有呢?也许一切的暴力都是有根源的,而这个根源就是真相。
第144章囚徒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