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何晶晶,清王庇护下的氏族一员,清王庇护下,无用,看不到前途,却一直得到清王关照的极少数废柴氏族之一……
自她祖父起研制禁忌医学以三代有余,就连她这第三代传人都看不出她研究的医术有什么未来可言,剖尸解体,她清楚的看着作为人类的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她明白人类的血液是可以相互嫁接使用,她也明白人类原来一共只是有206块骨头组成。
她甚至为这些认知而去着迷,但是她依旧清晰的明白,她在走的是恶魔的道路。她死后,定然是进修罗十八层地狱,然后在那里与她的祖辈们一同相遇,交流心得。
自她懂事起她就一直在好奇,清楚着她们何家医师在做些什么的清王究竟是抱有哪一种心态,才会淡定的支持着她们进行下去。
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然后,好奇心影响下,她遇上了那个他。
清王萧显晁,那个似乎像跟一样自有,而广博的男人。
那还是老一代的清王驾崩,新的清王萧显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接任,新旧交接的这么一个时刻,需要所有的王之氏族前去面圣,交代在受庇护期间的事宜。然后在决定是否继续为之提供庇护。
何晶晶抱着一颗好奇同时也无所谓好坏的心态去看着。当时她便是在想,这么一个少年,听闻和她一般大小,若是听见她的汇报,定然会吓到吧?然后把她赶出去?
已经吩咐好了能持收拾好东西,假若有什么情况定然立即就走。事实上何家每代前去王之面圣的时候,都是这样准备的。
做着这种研究,就要做好随时被抛弃的准备。
但是,当她见到那个男子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真的就有这么一种人,即使他不去懂你在做些什么,但是他觉得你真诚,你有希望,他就会无条件的帮助你。
当时,15岁的萧显晁遇见同样是15年华的何晶晶,在何晶晶恶意的夸张加上描述的说着她的成果的时候,萧显晁也只是惊讶了一会,尽管感觉到有些许的毛骨悚然,但是他还是开始认真的听着。
何晶晶不明白为何,他要这么认真的去听,历代的清王并没有听完整过她们一族的描述。
明明只是个15岁的少年郎,凭什么这么较劲。何晶晶这么想着,却开始有意识的掩去了恐怖的部分,认真的开始说着直接的成果。
明明只是个15岁的小女孩,为什么能直面这样的事情,明明他听着都感觉到恐怖,同样的萧显晁听着何晶晶的话,逐渐的开始敬佩起了这个张着一双沉静的双眼的女孩。
然后便是有意无意的相互的接触。
双方都被对方的魅力所吸引着。渐渐的萧显晁发现着,那个常年待在地下室中略显苍白的女孩,一双沉静的眸子,在开心的时候会爆发出璀璨的光辉,那一瞬间的,美丽甚至连日月都为之失色。
渐渐的何晶晶也明白到,突然成为王的少年,面对这的是各种势力的蚕食与吞并,他鲜衣怒马的背后是怎么样的辛酸与沉重。心痛与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少女的心间悄然滋长。
然后便是无休止境的沉沦,第一次生出很想要帮上他一点忙的念头,第一次开始纠结见面该如何穿着,第一次会因为与他见面而睡不着觉的兴奋。
直到后来就连小医仆能持都知道‘萧公子’这么一号人物,是小医师何晶晶小姐的心尖尖,不用何晶晶去问去说,便会自觉的去打听‘萧公子’的一切大事小事。
直到有一天,他再次将她约出去,和她说道:“我感觉自己守护不住祖辈给我的一切了。”
满心的欢喜期待,被他一句话,打的支离破碎,她隐约的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有什么东西要去离她远去。
“梵王找上我了。”
“你说我把清王的产业交由他手上会不会大逆不道?但是我的氏族生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能力而受到影响”
“他能给你提供更好的庇护的。我把你的研究特意和他说过,梵王一脉常年疾病缠身,体弱而多病,他会需要你的研究的。”
“你看,你家医馆正巧就在梵王的属地内,这也是缘分了。”
她看着他的痛苦他的苦闷,她张了张口,最终没有把内心那一句话说出来。
‘但是,我不介意啊,我愿意陪你直到山河毁尽,大厦倾倒,然后送你到达天堂之门,然后我转身回归地狱。’
没有传达出去的信念,然后她郁郁寡欢,直到有一天她受到了清王属下的清算,曾经清王与她何家医馆的一切,都被带走,不留一丝的痕迹。
然后她失去了他的一切消息,就好像这个人重来就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你一样,原来她,与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来都是……
王与受他庇护的毫无贡献的氏族成员,怎么回事同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她却还是固执的等待着清王的传召,而没有去寻找什么梵王的庇护,她坚信着只要她去等,那么那么优秀的一个少年郎,必定可以东山再起。
直到有一天,小医仆能持突然闯进来说道:“小姐,萧公子,因为殴打县官入狱了!”
犹如五雷轰顶,他,那个认真执着,真诚善良,如同风一般广博的男子,怎么会呢?
千方打听,她终于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命运的神奇,堂堂一个梵王,竟然仅仅只是一个县官老爷?
听闻萧显晁说过,梵王打算接受清王的产业,那么,为何还要将清王扣下?这么,这么的欺人太甚,这么。这么的无理。
那样一个男子,怎么可以进到牢狱那般的地方?
心急,心悸,心寂,似乎所有的猜测都指向了一个地方,她咬牙,起身对着能持说道:“能持,这段时间,我会去县城里转转,你安心在医馆等我。”
去到,一个人去打听,一个人去受训,梵王,世代带病的体质,极少族人能活过三十岁,年轻而短命,每代梵王都惊才烈烈,但是都入樱花般凋零一地,导致梵王一脉的势力每况愈下,所以才把贪婪的目光移向清王是么?
何晶晶没有来的反感着这么一个王,然后她简单的准备了一下,便成为了一个江湖郎中,依靠着自己祖辈而来的禁忌医术,召了专治奇症的形象,然后被心安理得的请到了县府之中。
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的病弱,梵王,这个人,听闻叫梵终年什么的,终年,起码他的气势,他那温润如玉,翩翩君子般的形象会令人忽视了他是这么一个病弱的人的本质。
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她没有想到,果然被称为王的人,都是这么出乎人的意料的么?
只是她对上他那一双似乎能将人看透的眼睛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就像是,就像是在看戏候一般的眼神,令何晶晶不自觉的紧张。
所幸,她的计划还是顺利的,顺利的表演出不为权势而医治的固执傻的形象,然后顺利成章的被丢到了监狱中去,一切顺利的连何晶晶自己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或许,何晶晶看了眼兴致很好的梵终年,心下莫名的得到一个念头,或许是这个人有意放她也不一定。
不然为何这么顺利,顺利到竟然连萧显晁的牢房都就在她的隔壁?
“萧显晁,萧显晁。”她待狱头走了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敲着隔壁的木板。
过了许久,就在何晶晶自己都觉得萧显晁不在的时候,一声懒惰,消沉,懒散,颓废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我知道啊,何晶晶。”
“哼哼,果然是没有人庇护就会混的这么惨么?真是当初还以为你会有多大能耐,想来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何晶晶,你快点滚吧,你自己在做些什么你自己知道,其实啊,我每次听都觉得恶心呢,你是恶鬼吧?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有用处的医学,没有用处的人,何晶晶,你简直了,滚吧,看到你都晦气。”
“完全不想和你,待在同一个牢狱之中。我都能闻到你身上那些死人的味道了。”
她一愣一愣的听着萧显晁的话,血淋淋的直白的恐怖的,令人从灵魂上战栗,一句一句直指她的红心,就像刀一样,切割着她最为脆弱的部分,她不懂为何他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受了与她所预想的完全的不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变了……”她只能口拙的说着,收了刑罚才能进到牢狱,加之被他恶言恶语,这么狠狠的说着,一时何晶晶感觉到脑袋昏沉。
“人都是会变的,何晶晶。你聪明点吧?”那边依旧传来懒散颓废的声音,令她心碎一地,感觉到她自己的头重脚轻,一时间,似乎有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不过这样也好吧?
反正真的如同他所说的,她就是一个身上会有尸体味道的讨厌的人,她就是一个恶魔,恶鬼,做着恐怖的事情,而且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似乎感觉到她自己浮现在了半空中,有一道发着光的光团逐渐的进入了她的身体,那是什么?不管了,反正她那样的存在,假若是有人愿意继承下来,也是自己的幸运了吧?两个灵魂碰撞的瞬间,她看见了拿到光团的只言片语。
她那么一愣,随即释然,或许她的话,就会是一个有能力有价值的女子了吧?然后这样的她活下俩,或许就会是另外的一种人生了吧?
然后她就这么漂浮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醒来,看着她三言两语,激怒了萧显晁,看着她与苍王针锋相对,看着她素手倩倩引毒出体,当真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子,跟随着她回到了医馆,看到了还在傻傻等待自己的能持,一时间,她从来没有过的后悔。
酸涩的心绪涌上心头,她会替她好好活下去的吧?她会好好对待能持的吧?她会活出不一样的自己吧?真是好呐……何晶晶,真好。
她感觉到她真的是要消失了,她默默的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滑落。似乎有不舍,似乎有释然,似乎还有说不清的如释重负,她看着自己的身体也不自觉的留下了两行悲切的泪水,她心下叹然,那么她再为她做多一件事情罢。
“能持……”她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说着,然后闭上双眼。
那么,再见了,何晶晶。
那么,请好好活下去,何晶晶。
第52章 传闻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