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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恨如狂4

无名宫的内宫。再一次跨入内宫的大门,一切已经今非昔比,外宫以外的城是民居,这里到处是一片狼藉,大街上失去了往日的清冷,到处是冲天的火焰和干裂的血迹,有人在哭喊,民房被抢掠一空,墙堵倒塌,苟活下来的流民们个个妻离子散,呼天不应。夏侯雷走到城门口,暗中打翻了两个铁甲兵,悄悄地拖到城隅处剥了个精光,将易天下也换上铁甲装束。
夏侯雷抓了一件内衣将绝情剑裹上,然后别在背上,将易天下放上马背,两人同乘一骑,趁着又一批士兵进城的时候悄悄混了进去。二人尾随着这对约莫有二十人的铁甲兵拐入城中。原来方才夏侯雷帮助李少心反叛,血战了几个时辰后,重创了易家军五千多人,但他的目的并非杀人,高举火把,东走西窜,四处纵火。眼见烈焰冲天,无名宫内一大批军队呼啦啦杀出城来,夏侯雷喜形于色,二人趁着混乱之际逃进了无名宫。
那一批二十余人策马来到无名坊前,前头一个牙将奔进门内好久不出来。其余众人都翻身下马,等在无名坊外。无名坊内把守森严,闲杂人等都不得入内,那二十几个人各自闲聊胡吹,闲谈城外的火灾的事情。为了避免露出马脚,夏侯雷故意将马移到一边,却不下马,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想悄悄溜走,便对易天下道:“我们还不快走,一会易专城来了,只怕想走也走不了。”
易天下嘴贴在夏侯雷耳边,道:“一切见机行事,现在切不可轻举妄动。”岂知就是这小小的嘀咕,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有几个铁甲兵走过来,拉住夏侯雷的马蹶子,道:“喂,牛皮子今天怎么不吹牛了?”另一个指着易天下,两眼放光,道:“哟,鸡仔兄,你不是跟牛皮子合不来嘛,今天怎么坐了他的马,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第三个道:“奇怪,您二位不是先前就出发了么,怎么跑到我们队伍里来了?”夏侯雷支支吾吾,下巴掩在口罩之中,看不见表情,也说不出话来。易天下怕识破了机关,连忙装个腔调打圆场道:“这位牛皮兄今天感冒了,我那马甩掉了蹄子翻在了雪地里,我那天赌钱输了牛皮兄三两银子,他怕我摔死了,这笔钱成了无头债,所以就……”夏侯雷也跟着装傻般不住点头。那几个同时都“哦”了一声,虽然都觉得二人的声音和动作都有点怪怪的不是滋味。
正在这时,大门外奔出了那牙将,还有几个身着金甲的偏将,大家吩咐了一通,又见门内冲出百来个行进整齐的流民,原来都是些官兵装扮的。那牙将吩咐这二十几人进去换衣服,夏侯雷跟着稀里糊涂来到大厅,只见地上百来个流民正蜷缩在地板上瑟瑟发抖。厅中又一批流民被押解出来,众人娴熟地剥下这些流民的衣服换上,陆陆续续来到大门口,那偏将中走出一人道:“易将军有令,命尔等装扮成流民,散步于无名宫各处寻探无名宫内宫的地址,大家务必要有所收获!”众人领命,按照上级的意思各自选好了方向前进。
夏侯雷被选派到了东方,一行人本来有四十几个,每到一个岔路口便有几个分开,没走多久,岔路的巷子越来越多,因此便只剩下夏侯雷与易天下两人。原来这无名宫端的规模宏大,单单是外宫以外的居民区都是当年冷无疆想好的布局,无名宫一座城方圆八百多里,而仅仅是城墙就修缮了一百多年,可谓是殚精竭虑。那无名宫的内宫竟掩藏在许多民房杂居之后,当初夏侯雷被逐出无名宫时只是个小小的侍卫,他历年住在内宫中未曾湿的路。但三十几年后再度看到内宫的外景,一切犹历历在目。
“当初我被逐出无名宫时,素娥便是因我而死,而我自所以流浪天下,负了天狐子,又杀了箫扬妹子,这一切的一切,岂非都是冷笑天造成的?”他不断地叩问自己,不知不觉已踏步来到无名宫的禁门前,大门紧锁着,门外高高低低站了十几个人,夏侯雷两眼如火,不顾易天下的劝告,大踏步冲了过去,大门口的十多人同时发现了他,那把总大喝:“哪儿来的破落穷民?”跟着刷刷刷抽刀,连珠般迎了上来。夏侯雷扯起尚在包裹中的绝情剑,神锋还未出鞘,只是顺势一推,十几个逆着栽倒,再也爬不起来。只余两个大喊:“有刺客!”抱头鼠窜没命价拍门,夏侯雷跟着两掌一送,两个侍卫也相继了账。
那大门高大两丈,相当沉重,夏侯雷手尚钉在两个侍卫背心,跟着劲力一吐,砰的一声,千钧的大门跟着呀呀怪叫,冉冉而开。
夏侯雷跟着大踏步向内,狂奔了几百步来到无名殿前的广场上,此时的易天下早已精神恍惚,他知道自己劝阻也没用,便不再言语。哪知甫一进宫,但见左右前各方的走廊上、石阶旁到处是人,四面八方向场心冲荡,嘴里大喊捉贼。夏侯雷正感痛快,大呼:“来得好!”直往前抢,绝情剑一抽,神光暴涨,劈头盖脸乱扫,那些侍卫本都是宫中入流的高手,哪知夏侯雷功夫了得,竟在一瞬间便被杀得稀里糊涂,血溅三尺。夏侯雷直奔十多重门户,倒像一股激空浊浪般冲开一切,直向无名殿的具体方位夺去,嘴里大叫:“冷笑天!你最得意的侍卫已被我打败,窝囊了这几十年,还不出来受死!出来!”撞开一排门户,几十个侍卫本来抵在宫殿门外,被这一震排力震及,骨响肉碎飞了出去。后面抢来的侍卫们兀自虎虎追赶,生怕这魔王冲进无名殿捣毁了一切。
又冲过了一重宫殿,只见广场里处的大殿之上便赫然挂着一张巨幅的匾额,赫然是用金字描着“无名殿”三个大字。夏侯雷脸上一阵兴奋。只见正前方百步丹墀上,赫然立着一个麒麟黄褂的人,却是封天。却见他的周围是一个近卫都统,还有十几个低眉顺眼的朝臣。原来易天下走后,将部分兵权交给了封天,吩咐他辅佐易江陵为无名宫的城主,岂知封天拥兵自重,对一个虚有其位的城主看得极其重要,易天下早就猜到封天会造反,他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因为怕自己的位置做不长久,况且另有要事在身。那封天自去抢着当城主,成为众矢之的,自己再以大权在握之利,想要一举统一无名宫。
夏侯雷闯进宫之时,内宫之中早已经发生了内变,只见广场上上百个刀斧手和三个身着军甲的将军尚在苦战中。原来他们早就不服宫中的城主一代一代频繁地更换。几天前,那三人私下的商量被封天得知,于是封天便打着战火紧急的幌子提前上朝,将全朝重臣一并召集进宫,封锁城门,埋下刀斧手,意欲杀一儆百。
那三位将军根本早已挂彩,但兀自宁死不屈,那封天默默瞅视着周围的文武大臣,一副神气地道:“你们各位都看好下场了么?”那文臣一路十多人尽皆唯唯诺诺,吴江之中只新提拔的充任的八个低眉顺眼,其余众人压不住火,愣了一阵,也跟着压低了头。
近卫都统下到半阶,厉声对场心三人道:“你们三个到底服不服?不服今天都得死。”一个叫沙徒侯的虬髯汉子呸了一声,道:“一个谋权篡位的匹夫易天下走了,又来了一个自称是冷家传人的易江陵来,如今那个又被你软禁了,唤作你这个不要脸的封天,老子就是不服!”第二个叫吕信的臂上被砍了一刀,腿上也插了半截斧头,血流如注,在沙徒侯的扶持下才能站稳,却戟指台上的封天,大骂道:“你独自一个人黄袍加身,不死就算无名宫的诸神瞎了眼睛!”
封天蘧然变色,敛眉一蹙,显然怒不可遏,一手抓过武将的弓刀,道:“好啊,你敢诅咒诸神,简直大逆不道!”舞刀上阵,直劈那三人,那第三个唤作屠猛的笔挺着鼻子,一脸精神,但身上却也被砍了好几处大伤,眼见封天一刀劈来,知道他身惯厮杀,这一刀闪得迟了端的非同小可,仗起长剑护住二人,道:“吕将军闪开!”那沙徒侯将吕信挽在腰际,一手提狼牙棒狂撩,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当者便碰破脑壳而死。
夏侯雷不知那封天何以一听见“诸神”便似遭鸩毒一般,易天下见他疑惑了许久,这才金口微开,道:“无名宫的人人都崇拜神,一旦有人对神有不敬便要变红眼睛,遭到全民唾弃甚至咬死。所以封天一听这话便要暴跳如雷,这诅咒其实是相当恶毒的。”但无论他怎么说,夏侯雷不管怎样也想象不到。
正在这时,夏侯雷身后的大殿门户跟着啪啪啪被撞开,追捕二人的侍卫直到此时方才赶杀上来。那近卫都统一抬头,由于相隔几十丈远,竟连对面赫然站了两个人都不知道。
都统高声呼喝:“大胆刁民,给我拿下了!”不听那边回应,但见蓝光飞闪,百余人根本不堪一击,迅速躺地,一股劲气随着洪涌过来,众人的衣服头发均是清逸飘扬。
封天不禁心头一紧,寻思:这人手中拿的是什么武器,武功也恁地熟悉?一口呼吸之间,那夏侯雷已如风似影般出现在了封天面前。
这封天本来几招便将屠猛杀得无力招架,他一掌荡飞了屠猛的大刀,跟着一刀倒卷,捣进屠猛的心窝,哪知这一刀竟砍在了一般蓝光晶莹的长剑之上,生生断为两截。封天两眼几乎掉了出来,大骇道:“绝情剑!”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封天,我叫你辅佐的易城主呢?”封天抬头,背脊一凉,猛然发现夏侯雷一张写满仇恨的脸后面,赫然还重叠着半张憔悴却熟悉的面孔:“易……大人,是你?”
这瞬间,他想到的是自己完了。因为当他说出易天下的名字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集中到了易天下因萎缩而蜷曲的身躯上。
“冷笑天在哪里?你怎么坐上了城主之位?”夏侯雷如恶魔一般怨毒的声音扯住了封天的神经,他虽不认得眼前之人,却知道他手中的剑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剑。
那把剑,已结束了无数条生命,却滴血不沾,这是一把多么锋利如新的神锋!它就抵在自己的胸口出!
“这……这你得问易大人了,我,不算城主,易大人才是真正的城主,我只不过是在帮助他处理宫中事务而已。”封天狡黠一笑,竟然非常自然地说。
正在这时,那沙徒侯三人遍体鳞伤,吕信满口是血,嘿嘿冷笑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既敢公然支持易天下那贼子害死冷城主,为何当了个城主倒不敢承认了。”其实那冷笑天并没有死,但自从那次冷笑天中毒以后,便自封于绝世封印中,而易天下想对外宣称老城主驾崩,但怕众大臣穷问死要见尸。于是便称城主生病,自己便代摄城主之位。那吕信等一批大臣心想冷笑天不可能一病有如此长久,况且易天下又在加紧在篡位,于是便妄以为冷笑天是被害死了无疑。那日半月一朝,封天当场杀死自己的弟弟封英,一并气死其父封海国,便是公然挑明了要支持易天下,因此吕信此说便并不为过。
夏侯雷怒目相向,那易天下却不置可否,自从他全身残废以后,便不对生死有过多挂碍。封天两眼发直,尽量解释着,但易天下的沉默却足以否定了他的一切雄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