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直到巳时我才醒来,刚睁开眼睛就看见翠语站在我的床边,翠语看见我醒了,忙问道:“小姐,你是不是饿了?有刚做好的饭菜,我现在服侍你,你先吃些吧。”
“翠语,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又不是第一次起晚床。”我知道翠语是在担心我。
“小姐,翠语姐姐昨晚一夜都没有睡觉,今儿才卯时就起床了。”云儿听见翠语跟我说话,走进来说着,“说一定要拿出自己最拿手的,做最好的饭菜给小姐。”
“云儿,照你这么说,想必你昨晚也是没有睡好吧。”心中煞是感动,“都怪我,害你们两个都没有睡好。”
“小姐你不要这么说,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应该好好的照顾你。”云儿红了眼睛,“小姐,你昨晚也没有睡好吧。”
我忙说:“哪有的事儿,我昨晚睡的很好了。”
“小姐,你骗人,呜呜呜呜。”说到这里云儿竟然俯在床头大声的哭起来。
翠语忙扶起云儿,安慰道:“云儿,不要哭了,以后我们两个人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小姐,现在赶紧出去把饭菜端进来,让小姐吃些。”
云儿用衣袖擦拭了眼泪,跑了出去。翠语将帕子沾湿了水,将我脸颊,脖颈,手臂都轻轻的认真的擦拭一遍,看翠语这么辛劳。我难为情的看着翠语:“不用这么辛苦,这几天可以不用洗脸。”
翠语忙道:“不行,小姐,陶大夫交代了这几天要我好好的照顾小姐。”
我问道:“陶大夫怎么交代你的。”
“小姐,陶大夫交代了很多的事情。”翠语伸手手掌,数了一遍,“约莫七、八条来着。”
我觉得好笑,稍微的动一下脸上就阵阵的痛,只得忍住笑问:“都是什么?”
翠语喋喋不休道:“反正都是关心小姐的,要我如何擦拭药小姐感觉不到疼;要我这两天每隔一刻钟就给小姐涂药;要小姐心情最好保持欢畅,不许难过;要我做一些补血的饭菜给小姐吃,还有禁忌吃辣,还有不能着凉,不能……”
我见势忙接口:“好了,这都超过七条了。”
却听见翠语说:“这是第一条的内容,陶大夫还交代了更多的事情。”
“什么?”陶子析不愧是江湖中人人敬重的神医,我受了这么点的小伤,就值得他这么劳师动众,看来他的医德还真是好。
云儿端来了饭菜,随便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翠语皱着眉头问,“小姐,不好吃吗?”
“没有,你的手艺我可是最喜欢的,只是现在不想吃,先放起来等我有了胃口在吃吧。”
翠语让云儿将饭菜端出去,“小姐,稍停会我给你上药,今儿早上陶大夫又送来一瓶紫丁白药膏,说是让我配着用。”
我说:“翠语,我觉得明天陶大夫还会送来一瓶。”
“那就祝贺小姐,这样子的话小姐的伤很快就好了起来。”身体上的伤会好的很快,可是心里的伤总是拂不开,我这么强颜欢笑,就是不想让陪伴在我身边的一直细心照顾我的翠语,云儿难过。
想到昨日去丞相府的情景,便问:“今日是大姐姐册封的日子吧。”
“嗯,王爷他很早就进宫去了。”翠语话刚说完,就忙捂住了嘴巴,惊恐的看着我。
“翠语,你给我涂药吧。”闭上了眼睛,泪还是留了下来,我以为昨晚我想的很清楚,这就是我的命,我只有服从,可是听见慕容烈的名字,我的心还是猛的疼了一下,像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
翠语看我流泪,慌的跪在我的床边说:“小姐,你不要哭,我再也不提王爷的名字了。”
“不碍事,我只是身上疼了。”嘴上说的满不在乎。
“那小姐,我现在给你上药。”翠语的手法一直很柔和,将我一夜难以隐忍的疼抚摸下去。
不禁夸赞翠语:“你的手法真好。”
“只要小姐不疼就好了。”三瓶药膏翠语换着涂抹,感觉自己的脸被涂的一层又是一层,丝凉的药膏涂在脸上。
“翠语,我的脸好痒,你用手轻轻的帮我抓下。”右脸从昨天晚上就不禁疼还很痒。
翠语说:“小姐,你这几日就忍着些,停些天就好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若是现在抓破了脸,小姐以后就没人要了。”翠语最近难得的开玩笑,可是总是开在枪口上,看我脸色突变,忙焦急道:“小姐,我又说错了话,你……”
“没事。”翠语看我满脸的不耐烦,“小姐,那你休息,我先出去了。”
却在这个时候听见云儿在外边说着:“林侧妃,王妃正在休息,请您先回吧。”
却听见林雪乔娇柔的声音说:“听闻王妃姐姐受了很重的伤,我来看望下。”
“侧妃还是请回吧,王妃正在休息。”翠语叮嘱过云儿谁人来都要拒绝。
“大胆奴才,你个小小的丫鬟竟敢忤逆侧妃。”这是林雪乔身边的丫鬟真真的声音,只听门帘“哗啦”一响,林雪乔在丫鬟的搀扶下就走了进来,身后还有府中的几名侍妾也跟随进来。
径直走向我的身边,我不想让她们几人看见我现在的模样,忙将脸转向内侧,翠语忙起身将帷帐放了下来,挡在林雪乔前头:“侧妃,王妃说了近些日子可以不用来请安。现在王妃正在休息,侧妃这就请回吧。”
“翠语,你大胆,竟敢这么对我们侧妃说话。”还是真真的声音。
翠语眼神一变,冷眼看着真真:“我看你才是大胆,看清楚我是王妃你的丫鬟,你只不过是一个侧妃的丫鬟,对我这么说话是不是太过于放肆了。”
“我……”林雪乔的丫鬟在我屋内吱吱呜呜。
我在帷帐内缓声说:“翠语,是谁来了。”翠语俯身在帷帐外低声说着:“王妃,把你打扰醒了,是雪夫人要前来给您请安。”
“翠语,你是这么办事的吗?我不是有吩咐这几日侧妃几人不用前来请安。”我明知道这是林雪乔几人是主动前来,“若是她们真要给我请安,就等我睡醒了再说,如若不然就先让她们回去。”
翠语对林雪乔几人说:“侧妃,现在已经听到了吧,您这就请回吧。”
“既然王妃姐姐这么说,那妹妹们就先回去了,还请姐姐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林雪乔俯身盈盈作揖,缓步走了出去,身上的佩饰叮咚作响。
她们刚刚走开,云儿就气冲冲的闯了进来,怒气冲冲的说着:“小姐,我看她们就是不安好心。”
我微微一笑对撩起床帏的云儿说:“怎么会?云儿你多想了。”
云儿却摇头说:“小姐,是真的。先前在府中我就听到丫鬟们讲……”
翠语走进了屋中,冷眼瞧了一眼云儿,云儿忙住嘴不说了。我勉强笑道:“原来云儿,你最怕的人是翠语啊。”云儿却盯着看翠语,翠语一直弩着张脸不打理云儿。我便说:“云儿,你就说吧,府中人都说什么了?”
云儿到底是年幼,便说:“府中的丫鬟都说先前小姐没有来,最受宠爱的是林侧妃,自从小姐嫁入了王府,王爷虽然还喜欢林侧妃,可是大多数人都看的出来王爷很多时间都是在陪小姐。”云儿吱吱呜呜的继续说:“府中的仆人们都说小姐为所欲为,霸占属于林侧妃的宠爱,如今被王爷打……也是难免。”云儿说完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我。
“云儿,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翠语怒声训斥云儿。
其实我在府中也听到过一些谣言,对于这些我从来不理会,有人就会有是非,就会有留言蜚语,这些事我不能阻止的,示意让翠语和云儿出去,想自己静静的待会儿,翠语以为我为这话伤神,执意要留下来陪我,我笑着说没事,她和云儿这才出了房门。
她们两个刚出去我便听见翠语训斥云儿不懂事,我知道翠语待我甚是好,心下万分的感动,想着刚才云儿说的话,又想起慕容烈那天的动怒,着实不明白慕容烈为何会如此看重一株花,又想难道我和慕容烈的情分就这么结束了,为何这么久了慕容烈不曾来看我一眼,想着想着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神情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觉口干舌燥,想叫翠语进来帮我倒杯茶,可又想这几日翠语一直劳累,就躺在床上歪着头自个儿看窗外的风景。看窗外梨花即将开败,落英缤纷散落了一地的白,桐梨苑没有其它什么鲜艳的花,地上铺着一层点点的白,像极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片刻,只听门吱呀的一声响,翠语端着一个未绣完的帕子,看见我并没有睡着,便笑着说:“我就知道小姐定是没有睡下,便进来陪你说会儿话,省的闷的慌。”
翠语起身将窗子都打开,天气很晴朗,透过窗子看见碧蓝的天空,空中一丝的云彩都没有,屋中一阵清淡的幽香弥漫开来,清香阵阵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我一般没有熏香的习惯,不禁眉头一皱,问翠语:“这香是从哪里来的?”
翠语从案桌上抱来一个花瓶,青瓷花瓶中插放这几株白色大瓣花朵,几片绿意盎然的叶子直立着那几朵白色花朵,清香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那芳郁的香味令我感到一股难以抵制的喜欢,花开的委实清新可人。
翠语看我很是喜欢,将花放在床头那阵清香更加浓了,“小姐,这是陶大夫今儿送来的,说是小姐一定会喜欢。”
我不禁一笑,“他怎么知道我喜欢。”
“我不知道,陶大夫说的放在屋里,小姐肯定会喜欢。”翠语坐下忙于她的绣品。翠语的刺绣很好,这一冬天来翠语绣了很多我贴身用的东西。
沉默了一阵子,翠语又问:“小姐,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我正在想心事,丝毫没有听见翠语的问话,她又问了好几遍我这才反应过来。
我忙问:“你,你说什么?”
翠语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小姐在想什么?我刚刚是在问小姐知道这是什么花不?”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是白玉兰,我第一次接触白玉兰是在十四岁的时候,还是影告诉我的,在南下我和影跑遍了大街小巷,在一条弄巷里看见一株高大的玉兰树越过墙头,开败了的花瓣儿落在弄巷里。那时候影告诉我这是白玉兰,他还告诉我玉兰花有很多的品种,也有很多的别名。
我说:“翠语,明天陶大夫来你问问他是从哪里摘来的玉兰花。”
“小姐知道这是玉兰花?”翠语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吃惊。看她这表情真是可爱,若不是现在手没法动,我真想捏几下翠语那脸蛋。
我指了指那束玉兰花,微微一笑:“只是一株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翠语忙摆摆手:“不是我要惊讶,是陶大夫说没人认得这花。没想到小姐竟然也知道。”
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引得脸颊甚是疼痛:“他哄你玩的,玉兰花又不是很难种的花。”
翠语说:“小姐,陶大夫今天很早就来看过你的伤,交代我们先将花放在屋中,等小姐醒了这花香就浓烈,到那时候再打开窗子,屋中的气味会更好闻。”
我记得影曾经对我说过,玉兰花本身就极香,不过时间越长香气就变得浓烈,熟悉玉兰花的人们总是在屋中插上两枝,等香道浓烈刺鼻时,再打开窗子,这样一来大自然的空气和白玉兰花的香气融汇,幽香的感觉才又一次回到人们的身边。
我莞尔一笑说:“陶大夫懂得可真多。”
“我也这么觉得。”跟翠语聊天就是这么省劲,一会儿屋中欢歌笑语。
看翠语笑的这么开心,其实我知道这是翠语为了惹我开心,故意找话题来跟我聊天,平时翠语很少说话,只有云儿喜欢围在我的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如果明天能看见慕容烈,我一定会告诉他……
第32章花落谁知醉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