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紫阳真人悟真篇注疏>第9章
讀周易參同契
大丹妙用法乾坤,乾坤運兮五行分。五行分兮常道有生有滅,五行逆兮丹體常靈常存。一自虛無質兆,兩儀因一開根。四象不離二體,八卦互為祖孫。萬物生乎變動,吉凶悔吝玆分。百姓日用不知,聖人能究本源。顧易道妙盡乾坤之理,遂託象於斯文。否泰交,則陰陽或昇或降。屯蒙作,動靜在朝在昏。坎離男女水火,震兌乃龍虎魄魂。守中則黃裳元吉,遇亢則無位無尊。既未慎萬物之終始,復娠昭二氣之歸奔。月虧盈應精神之衰旺,日出沒合榮衛之寒溫。本立言以明象,既得象以忘言。猶設象以指意,悟真意則象捐。達者惟簡惟易,迷者愈惑愈繁。故之修真之士讀《參同契》者,不在乎泥象執文。
註曰:乾坤者,父母也。乾坤運陰陽二氣,化五行而生萬物者也。故人順陰陽五行陶鑄,則成人矣。夫人之身陰陽相半者,因陰陽有形也。陰陽相半,是以有生有死也。陽主生,陰主死,一生一死,一去一來,此常道之順也,理之自然者也。聖人則之,反此陰陽,逆施造化,立乾坤為鼎器,盜先天一氣以為丹,鍊形入於無形,與道冥一。道因無極,仙豈有終哉。
故曰:順常道則有生有滅,逆丹體則常靈常存也。虛無者,道之體也。道生一氣而變陰陽,故陽天陰地二儀是也。天一生水居北日冬,地二生火居南日夏,天三生木居束日春,地四生金居西日秋,而成四時,謂之四象也。天為乾居戌亥,地為坤居未申。坤索乾生三男,長日震居卯,中曰坎居子,少日艮居寅丑。乾索坤生三女,長日巽居辰巳,中日離居午,少日兌居酉。合成八卦,謂之八方。故自子至巳為陽界分,自午至亥為陰界分。陰陽運轉,則四時之氣循歷八方,更相終始,故日互為祖孫也。春夏陽氣生長萬物為德,萬物承之則舒矣。秋冬陰氣肅殺萬物為刑,萬物承之則慘矣。一舒一慘,一吉一凶,是以萬物生乎變動,吉凶悔吝玆分也。原夫吉凶悔吝,萬象八卦,以至四時陰陽,未有出乎一氣,而離乎大道者也。故道為一氣,陰陽、四時、五行、八卦、萬象,吉凶悔吝無乎不在。無乎不在,故視聽、言動、寢味、舉止、觸冷、喧鬧、恢詭怪譎、蟲肝鼠臂、梯稈瓦礫,無適而非道也。無適而非道,道卻在人中而入不知,人在道中而道不虧,是以百姓日用而不知也。自虛無止日用不知,言道也。聖人探嘖索隱,窮理盡性以致於命,故能作《易》體道之妙用,立乾坤為易之門戶。乾坤立,易道行乎其中矣。是以乾坤相索而成八卦,八卦相因而八之變成六十四卦。六爻陽爻奇,六爻陰爻偶。故陽之一爻,以四因九數,而得三十六策,六陽爻共得二百一十有六策,是以乾之一卦爻策也。陰之一爻,以四因六,而得二十四策,六陰爻共得一百四十有四策,是以坤之卦爻策也。復以三十二數乾坤二篇,三百六十策合成萬有一千五百二十策,是為太極大衍之數,囊括三才,包含萬象。故吉凶悔吝之機,生死禍福之兆,未有能逃乎斯數之外者。故日易之妙道,盡造化之體用也。自聖人正造化體用言《易》也,魏伯陽真人因《易》道與金丹符,故託《易》卦以作《參同契》,以明大丹之旨,亦不過假象寓言而已,言《參同契》也。脩丹至要,不出金火二字。聖人先以真陰真陽二物為爐鼎,然後誘太極一氣為丹。太極之氣在於虛無之中,不可求測。苟不以真陰真陽而誘之,則不能降靈成象。是以《參同契》立乾坤二卦為爐鼎,分坎離二卦為鉛汞。四卦處於中官,餘卦分在一月內,以運符火。故乾坤者,龍虎也,震兌也,夫婦也,魂魄也。坎離者,鉛汞也,水火也,男女也,情性也。觸斯類而長之,則不可勝言也。原至當而言之,無過比喻真陰真陽二物而已。以此二物,合氣於中官黃道之室而為丹,故曰守中則黃裳元吉也,官外藥也。即得丹餌,非真火無以育其聖胎。運元陽真氣為火,火無定位,周流六虛,故亢則無位而尊也,言內藥也。夫天一生水,在人日精。地二生火,在人日神。夫人之精神,日夕榮衛一身,常與天地陰陽之氣運行不息,故冬至之日,地中有一陽之氣上升而為復卦。人之元氣亦如之,故進陽火。至正月,陰陽之氣相半,自然相交而為泰卦。人之元氣亦然,是以息火謂之沐浴。夏至之日,天中有一陰之氣下降而為詬卦,故進陰符。至七月陰陽之氣相半,自然相交而為否卦。人之元氣亦然,是以停待,亦謂之沐浴。故曰:否泰交則陰陽或升或降也。聖人移此一年氣侯,陷於一月三十日之中,以兩日半三十辰當一月三十日用事。自朔日後太陰初萌光,為復卦。至上孩月明一半,金水平分,為泰卦。至十六日月初虧,為詬卦。至下弦月虧一半,金水平分,為否卦。故日月虧盈,應精神之衰旺也,言月也。
又移此一月氣侯歸一日十二辰之中,子時一陽生。故人腎中有一陽純精之氣上升,而為復卦,進陽火。午時一陰生,故人心中有一陰至神之氣下降,而為娠卦,進陰符。故復詬卦昭二氣之歸奔也。夫日出為晝,日入為夜。聖人運動符火於一日一夜之內,分擘溫涼寒暑之氣,外合天符,內合榮衛消長一身,抽添運用,溫養子珠,故日日出沒,合榮衛之寒溫也,言日也。子為六陽之首,故為朝進陽火,用屯卦直事。午為六陰之元,故為昏進陰符,用蒙卦直事。故日屯蒙作則,動靜在朝在昏也。一日一夜,兩卦直事,屯蒙為六十卦之始,既未為六十卦之終。終而復始,始而復終,故曰既未慎萬物之終始也,言時也。已上皆魏真人以金丹大道至簡至易也,無可闡揚祕要,故託《易》象立意寓言,俾學者觀斯象悟其旨要。苟得金丹妙玄,則乾坤、坎離、龍虎、魂魄、鉛汞、水火之類,皆可妄言矣,無外言託象也。苟得運火真機,則屯蒙、既未、復娠、否輪泰、卦象、爻銖,皆可無用矣,言內之託象也。此仙黃恐學者讀《參同契》,不曉真人之深意,惟只泥象執文,而不知捐象妄言,故作此篇,以示同志,其仁慈如此。青城文人歌曰:謝先聖,祕訣真,荃蹄的當處都無。數句可見其簡易之至,非遇真師。訣,未易蹈其壺奧之萬一也。
疏曰:自虛無日用而不知,言道也。自聖人造化體甩,言《易》也。自魏伯陽寓言而已,言《參同契》也。自修丹至要元吉,言外藥矣。自既得丹餌無位而尊,言內藥也。自天一生水或升或降,言年也。自聖人移此一年氣候衰旺,言月也。自又移此寒溫,言日也。自子為六陽終始,言時也。自金丹妙玄以下無外,言託象也。運火真機以下無可用,言內之託象也。
復以三十二數者,乾坤之策,几三百六十,復以三十二因二百十六,得六千九百一十二,是謂三十二陽卦策數。又三十二因一百四十四,得四千六百八,是謂三十二因卦策數。合二篇策,萬有一千五百二十。今以正七月為否泰,應沐浴。其於否泰纔交,萬物盈,註則又以否泰卦應春秋二分為沐浴,取月不同。
《悟真》之旨,自有妙用。故仙翁又於《四百字》云:及其沐浴時,卯酉亦虛比。石杏林云:沐浴不在卯酉。故名子但取否泰二卦,陰陽兩停之。又或為二八春秋月二分,或為正七之月,或為上下二弦,不得其旨為之惑矣。
贈白龍洞劉道人歌
玉走金飛兩曜忙,始聞花發又秋霜。
徒誇錢壽千來歲,也似雲中一電光。
一電光,何太速,百年都來三萬日。
其間寒暑互煎熬,不覺童顏暗中失。
縱有兒孫滿眼前,卻成恩愛轉牽纏。
及乎精竭身枯朽,誰解教君暫駐延。
暫駐延,既無計,不免將身歸逝水。
但看古往聖賢人,幾箇解留身在世。
空玄子曰:日月如校,時光似箭,人生七十者稀。寒暑逼人,兒孫牽情,至於老死,世世皆然。有誰回頭,堅心求道!留形在世。深歎人生難矣,至道難聞。
身在世,也有方,柢為時人沒度量。
競向山中尋草木,伏鉛制汞點丹陽。
世人求道不知正路,酷愛外爐尋奇草木,鍊几鉛汞冀點化陽丹,換骨為寶。仙翁有詩云:休鍊三黃及四神,若尋眾草更非真。此戒世人不可以外爐見寶為心,若丹熟自然金滿屋,何用耗火亡貨財乎。
點丹陽,事迥別,須向坎中求赤血。
捉來離位制陰精,配合調和有時節。
時節正,用媒人,金公姥女結親姻。
金公偏好騎白虎,姥女常駕赤龍身。
虎來靜坐秋山裹,龍向潭中奮身起。
兩獸相逢戰一場,波浪奔騰如鼎沸。
黃婆丁老助威靈,撼動乾坤走神鬼。
能使鉛汞伏火,點化赤血,換骨成形,只是責財之心,為妄用之資,不知種德,反以增罪,何益於生死大事。金丹點化,几骨變為純陽之仙,事迥別殊。坎中求赤血,於白虎之中,而求一八弦氣,黑鉛取精也。離位制陰精,於青龍之中,而求一八之弦氣,紅鉛取髓也。坎黑而求赤,離陽而制陰,二物交媾,探之有日,取之有時。時節既正,又用黃婆媒合,自然金公騎虎,妮女騎龍,配為夫婦,兩情春戀,二物交垢。黃婆作媒,金公助威。奪得乾坤,而乾坤為之撼動,欽伏鬼神,而鬼神為之奔走。古歌曰:微微騰倒天地精,鑽簇陰陽走神鬼是也。非世之所謂金石草木之類。右言外藥。
須臾戰罷雲雨收,種箇玄珠在泥底。
從此根芽漸長成,隨時灌溉抱真精。
十月脫胎吞入口,不覺凡身已有靈。
兩戰野戰既畢,立得金丹吞入五內,種此玄珠在於土釜泥底,依火符進退,以真火烹煎,從此金液還丹根芽日長月成,隨時用之灌溉而滋生。至於十月聖胎圓成,鍊形化氣,自有種種靈氣。煉氣化神,自然合道。右悶內藥。
此箇事,世問稀,不是等閑人得知。
夙世若無仙骨分,容易如何得遇之。
得遇之,宜便鍊,都綠光景急如箭。
要取魚時須結腎,莫只臨川空歎羨。
聞君知藥已多年,何不收心鍊汞鉛。
莫教燭被風吹滅,六道輪迴莫怨天。
金丹大道,世罕得傳,風植仙骨,際遇真師,下手速修,猶大遲耳。年不待人,莫教浪死。既不知藥,急鍊鉛汞,非世問有質之物,非伏制鉛汞點丹陽之藥也。此勸人早修。
近來世上人多詐,盡著布衣稱道者。
問他金木是何般,噤口不言如害啞。
卻云伏氣與休糧,別有門庭道路長。
君不見,《破迷歌》裹說,太一全真法最良。
莫怪言辭多枉劣,只教時人難鑒別。
惟君心與我心同,方敢傾懷向君說。
庸俗之徒,以修道為務,不知金木是何物,徒以服氣休糧、傍門小衍。烏知《破迷歌》內云:如何卻是道,太一含真氣。五行不順行,虎向水中生。坎離顛倒衛,龍從火裹出。其斯之謂歟。右深警世人。
或者解此歌,以十月脫胎吞入口,此言聖胎出入變化之神,其言是也。
又以一粒靈丹吞入腹,《參同契》云:金砂入五內,以為後人疑此便為外丹,此言未當也,是未得《悟真》之的傳也。其迷《悟真》旨要,乃云真鉛是先天之氣,自腎中生。神汞是性中之真,從心中出。氣中之氣藏真水,性中之真蓄真火。何不深究《悟真篇·叔》有云:今之學者,取鉛汞為二氣,分心腎為坎離。等是皆日月失道,鉛汞異爐,欲望結成還丹,不亦遠乎。
此《悟真篇》之所誚,今反以此為旨要,以是觀之,不得《悟真》之的傳明矣。若遇真師,方知予言之妄,非敢斥其非,欲以明道也。
石橋歌
吾家本住石橋北,山鎖山關森古木。
橋下澗水徹崑崙,山下飲泉香馥郁。
吾居山內實堪誇,褊地均栽不謝花。
山北穴中隱藏虎,出穴哮吼生風霞。
山南潭底藏蛟龍,騰雲降雨山濛濛。
二獸隱伏鬥一場,玄珠隱伏是真祥。
景堪羨,吾暗喜,自斟自酌醺醺醉。
醉彈一曲無絃琴,琴裹聲聲教仔細。
可嘿醉後沒人知,昏昏默默恰如癡。
仰觀造化工夫妙,日還西出月束歸。
天是地,地是天,反覆陰陽合自然。
識得五行顛倒處,指日升霞歸洞天。
黃金屋,白玉橡,玉女金童日侍前。
南辰北斗分明布,森羅萬象現無邊。
無晝夜,要綿綿,聚散抽添火候全。
若問金丹瑞的處,尋師指破水中鉛。
木生火,金生水,水火須分前後隊。
要辨浮沉識主賓,鉛銀砂汞方交會。
有剛柔,莫逸意,知足常足歸本位。
萬神齊和太平年,急時國富民歡喜。
此箇事,好推理,同道之人知此義。
後來一輩學修行,只說存養并存氣。
在眼前,甚容易,得服之人妙難比。
先且去病更延年,用火烹煎變陽體。
學道人,去思己,休問旁門小法制。
只知目下嚇得人,不覺自身暗憔悴。
勸後學,須猛摯,莫從拋家住他地。
妙道不離自家身,豈在千山并萬水。
莫因循,自貪鄙,火急尋師覓玄指。
在生若不學修行,未必來生甚胎裹。
既有心,要終始,人生大事惟生死。
皇天若負道心人,令我三塗為下鬼。
空玄子曰:此歌乃是總贊金丹之妙,破除旁門之非。其日龍虎、鉛銀、朱汞、浮沉、主賓,是稟陰陽二物之真也。其日日西、月束、天是地、地是天,是喻陰陽之交娠、五行之顛倒也。水中鉛、木生火、金生水,是喻陰陽所產也。玄珠是稟金丹成象也,晝夜抽添是明十月用功也,存養存氣是破旁門小衍也。其贊羨金丹之功,勸勉修道之語,觀辭易知,不用贅解。
絕句
休施巧偽為功力,認取他家不死方。
壺內旋添留命酒,鼎中收取返魂漿。
註曰:修真之士,多執非類巧偽之法施功而已,而不肯問他家自有同類不死之方,能於鼎中探取返魂之陽丹,腹內旋添延命之汞火。二物者,真修身之至寶也。
《參同契》日同類易施功,非類難為巧,此其證也。所謂他家者,即白虎之弦氣也。後學之人,多執以己身精氣謂之真鉛,既然如是,仙翁豈有以他家之說·而誑他人乎。
疏曰:前詩言:自向家園下種栽,無名子解曰:不肯下問他家,自有同類不死之方。前詩為我而言,故日自向。此詩為教人而言,故日他家。其為同類則一也。此所謂同類,非謂人與與人為同類也者,於元氣之混一也。以元氣補元氣,是以無涯之氣補有涯之氣,所以成仙之易也。
《參同契》云:元精流布,因氣託初。此同類也。若人以人補人,則人身皆屬陰。以陰補陰,是以牝雞自卯,其體不全,安得合陰陽交媾之妙,安能得先天之氣凝結為丹,安能化純陽之軀為純陽之仙哉。
敲竹喚龜吞玉芝,鼓琴招鳳飲刀圭。
近來透體金光現,不與凡人話此規。
註曰:此言運火之功也。竹者,虛心無情之物也。敲者,兩物相擊之義也。鼓琴者,夫婦諧和之義也。龜者,鉛也。鳳者,汞也。刀圭者,陰符之器也。玉芝者,陽火之氣也。龍之弦氣日玉芝,虎之弦氣日刀圭。此言龍虎相擊而結為夫婦,如琴聲之諧和也。鳳者,南方朱雀也。龜者,北方玄武也。亦南北坎離之象,交鍊而成金丹,即時探取,餌歸丹田土釜之中,以制己之陰汞。然後虛心諧和夫婦之情,交接陰陽,以運符火。以符火按卦爻,合呼吸。以呼吸用神氣,以神氣馭水火,以水火鍊胎息。胎息游詠,坎離交感於中官土釜之中,啗養鉛汞。鉛汞日夕飲啗符火之氣,而生金液之質,是為金液還丹也。
饉按:《易真論》曰:几運火之際,或覺尾閒有物,直沖夾脊雙關,歷歷有聲,逆上泥丸。復自泥丸觸上將,顆顆降入口中,狀如雀卯,味如冰酥,香甜敵美,覺有此狀,乃是金液還丹也。徐徐咽歸丹田,常常如此不絕,則五藏清虛,閉目內觀臟腑,歷歷如然燭。漸次有金光萬道,燦爛透出身體,如火輪雲霧,盤旋軍身。漸漸聖驗相續,以證超几入聖。非比喻也,乃真景象也。仙翁嘿膺此異,不敢語人,蓋非人間所見聞之事也。右內外二藥。
陳上陽子曰:竹是中通外直之物,為其不直則敲之,要其能應於物。琴乃微弦相和之義,為其不和則調之,庶能克濟所事。玉芝即龍乾,刀圭為坤物。喚龜屬我,招鳳要他。非大和?,則他安能招我鳳乎。
修行之人,卦氣已過,竹不應物,可不擊之乎,擊即敲也。琴若不和,可不調之乎,調即鼓也。是以七十、八十,至百二十歲,皆可還丹,是此道也。中人常士,烏可語此耶邪。師妄人,焉能知此。非真仙聖師,盟天口授,孰得而知之乎。
昔我紫瓊公常傳太玄真人,偶一辨士來見,曰:敲竹喚電吞玉芝,敢問我師如何是吹龜。太虛曰:喚龜我當與汝‘,且問你如何是敲竹。辨士曰:上上關捩子。太虛曰:我不問上上關捩子,且說如何是敲竹。辨士曰:密密深機。太虛曰:你這言語是這長連,床上學來的,你將去天下論辮去,我這裹不是你吹龜處。其人不悟。今紫瓊指出後,卻問紫瓊,曰:汝知敲竹否。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曰:汝知吹龜否。曰:禮下於人,叉有所求。曰:適來辨士何以不悟。紫瓊白:彼未得歸,雖猜不得太虛復誡曰:知之非難,行之唯難。
饒君了悟真如性,未免拋身卻入身。
若解更能修大藥,頓超無漏作真人。
註曰:人頓悟真心,直超如來真空清靜性海,畢竟有今生後世、出彼入此之軀。曷若兼修金丹,鍊形入於、無形,變乎不測,而臻乎千手千眼之應。故於形神性命之道,成彼迥超無漏,而具真金慈相,巍巍堂堂,為天人師,證無上至真者哉。
大用未現前,大法未明透,一毫滲漏,拋身入身矣。若圓明黑了,寶鍊金丹,道成十極,號日真人。後之迷者以摩撫吐納旁門小法,以己合天,謂之金丹。夫金丹出於自然,旁門出於使然。金丹以月為本,出於庚金之方,會於坎水之元。金水相投,結成造化,所以謂之金丹也。右性命。性命同修,是謂一陰一陽之偏陽之道。若上悟性未能了命者,則歸於偏陰偏陽之疾,而有拋身入身之患矣。
禍福由來互倚伏,還如影響相隨逐。
會能轉此生殺機,反掌中問災變福。
註曰:陽主生日福,陰主殺日禍,陰消則陽長,陽極則陰生。互相倚伏,如影響之隨逐,此常道自然之理也。若能逆此生殺之機而修之,則反掌之問,變災為福,害裹生恩,男女有孕,為不證矣。右引《陰符》以明道。
了了心猿方寸機,三千功行與天齊。
自然有鼎烹龍虎,爭奈擔家戀子妻。
註曰:此詩警時人之不知返者也。方寸機者,言修真之士,未鍊還丹以前,須是心地了了,不為心猿意馬之所使。古歌曰:人生本是一猿猴,萬種皆因向外游。制伏若能收拾住,六精結住夜明珠。呂真人曰:未鍊還丹先鍊心。
《西山記》曰:真仙上聖,教人修道,即修心也。教人修心,即修道也。
又云:制之則正,放之則狂。清冷道生,昏濁神忘。此其旨也。所謂行者,陰與陽也。仙翁曰:大藥修之有易難,須知由我也由天。若非積行施功德,動有韋魔作障緣。鍾離公曰:有功無行如無足,有行無功目不前。功行兩全足目備,誰云無功作神仙。呂真人云:蓬萊路仗三千功德,獨步雲歸。陰功既積,鈴遇至人。故曰:自然有鼎烹龍虎也。其日戀子愛妻,此仙翁之意,復恐學迷失道而入邪行。愛妻戀子,永沉苦海矣。學者須存物外之志可也。右警世人。
西江月
丹是色身至寶,鍊成變化無窮。更於性上究真宗,決了死生妙用。
不待他身後世,現前獲佛神通。自從龍女著斯功,爾後誰能繼踵。
註曰:金丹能化有形入於無形,故能變化無窮,隱顯莫測。若能兼以識心見性,遣其幻妄,以廣神通,則性命之道雙圓,形神俱妙,則斯道愈弘矣。迥超無漏,而為金剛不壞之軀,乃無上之大道也。故仙翁曰:若以真金妙色之身,證其真金慈相,巍巍堂堂,為天人師,示神通力,普現法界,運無得大慈,平等智慧,莊嚴佛土,廣宣妙法,普度眾生,則叉兼以識心見性,方弘此道。昔龍女頓悟心珠,便超佛性,乃斯道也。若或修行之人,厭此幻相,不能修金丹,便欲直超如來,真空湛然常寂,此為究竟涅槃三昧,則斯之語言、斯之身相,又非所取也。右性命。子野曰:丹是色身至寶,只此一語,已盡大丹之旨,何用多為。
道光曰:此道正是達磨祖師西來意,祖祖相傳皆此道也。故六祖云曹漢一派,馬祖指為西江水,無非此意。但後人無心,但以口談佛祖,無可奈何,柱杖棒喝,百般譬喻,使上根者行其道,中器者悟其性,下根者記其言,隨人所適。蓋欲世人先存其性,然後修命,存性即玉液鍊己之功,修一命則金液還丹之道。遇者卻謂我教,禪宗一言之下,頓悟成佛。此乃誑惑愚迷,安有是理哉。
要知金丹,即是最上一乘之妙。
紫陽真人悟真篇註疏卷之八
悟真篇後序
竊以人之生也,皆綠妄情而有其身。有其身則有其患,若其無身,患從何有。夫欲免乎患者,莫能若體夫至道。欲體至道者,莫若明乎本心。故心者,道之體也。道之體,心之用也。人能察心觀性,則圓明之體自見,無為之體自成。不假施功,頓超彼岸。此非心鏡朗然,神珠廓明,則何以鑑彼如如不可定之法,而使諸相頓離,纖塵絕染,心源自在,庾定無生者哉。
然明心體道之士,身不能累其性,境不能亂其真,則刀兵焉能傷,虎兕焉能害,巨焚大浸奚足為虞。達人心若明鏡,鑑而不納,隨機應物,和而不倡,故能勝物而無傷也。此所謂無上至真妙覺之道也。原其道本無名,聖人強名。道本無言,聖人假言爾。然名言若寂,則凡流無以識其體而歸其真。是以聖人設教立言,以顯其道。故因言而獲顯,一悶因道而反忘。奈何此道至妙至微,世人根性迷鈍,執有其身,而惡死悅生,故卒難了悟。黃老悲其貪著,乃以修生之術順其所欲,漸次導之。夫修生之要在乎金丹,金丹之要在乎神水、華池。故《道德》、《陰符》之教得以盛行於世者,蓋人悅其生也。然其言隱而理奧,學者雖諷誦其文,而皆莫曉其義。若不遇至人授之口訣,縱揣量百種,終莫著其功而成其事也。豈非學者紛如牛毛,而達者惶如麟角乎。
僕自己酉歲,於成都遇師授以丹法,當年主公傾背。自後三傳非人,三遭禍患,皆不逾兩旬。近方追憶,師之所戒云:異日有汝解韁脫鎖者,當直授之,餘皆不許。爾後欲解名籍,而患此道人不之信,遂撰此《悟真篇》,叔丹藥之本末。既成而求學者輳集而來,觀其意勤,渠心不忍惱,乃釋而授之。然而所授者,皆非有鉅勢強力、能提危拯溺、慷慨特達、能仁明道之士。初再罹禍患,心猶未知,竟至於三,乃省前過。故知大丹之法至簡至易,雖愚小人得而行之,則立超聖地,是天意祕惜,不許輕傳於非人。而僕不遵師語,屢泄天機,以有其身,故每膺譴患,此天之深誠如此之神且速,敢不恐懼剋責。自今以往,當鉗口結舌,雖鼎擭在前,刀劍加項,亦無復敢言矣。此《悟真篇》中所詠大丹、藥物、火候細微之旨,無不備悉,倘好事者夙有仙骨,賭之則智慮自明,可以尋文解義,豈須僕區區授之矣。如此乃天之所賜,非僕之輒傳也。其如篇末歌頌,談見性之法,即上之所謂妙覺之道也。然無為之道,以濟物為心,雖顯宣祕要,終無過咎。奈何凡夫業綠有厚薄,性根有利鈍,縱聞一音,紛然異見。故釋迦、文殊所演法寶,無非一乘,而聽學者隨量會解,自然成三乘之差。此後若有根性猛烈之士,見聞此篇,則知僕得達磨六祖最上一乘之妙旨,可因一言而悟萬法也。如其習氣尚愚,則歸中小之見,亦非僕之咎矣。時皇宋元豐改元戊午歲月戊寅日張用成平叔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