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洛珠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准备去见太后。尽管身体仍然不适,但必须要去见到太后,解释清楚,她才能放下心来。
倒并不是怕太后,而是担心在皇宫里树敌,将来的日子会不太好过。已经和蓝祁漠摊牌了,虽然已经知道和太后也不能交心,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
洛珠带着雪儿,早早地等候在太后宫门口。太后还未起,洛珠再三吩咐宫女不要进去打扰,佯装可怜的样子等候在寝宫门口。
就这样过去了三个小时。
洛珠站立着,身体在不住地颤抖。心情很压抑,也很难受。忽然很想哭泣。才来到皇宫不到五天,便觉得身心疲惫。皇宫,果然不是人待的。她不能长久地留下来,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但在此之前,她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雪儿轻轻碰了碰洛珠的手臂,被冻得僵硬了。心疼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洛珠艰难地朝她露出笑脸,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头望了望紧闭的宫门,似乎在嘲笑,在讥讽这样落魄的自己。
洛珠知道,太后早就醒了。不让她进来,无非就是试探她。太后,从来不会把任何人当成知心人。我看除了皇上和地位,她能做出任何事。
想到这里,洛珠抖了抖双腿,让自己站地更直。
这时,宫门被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走至洛珠面前,朝洛珠行礼。“太后有请。”
洛珠会意,准备进屋。雪儿跟在洛珠身后,也准备进去时,被人拦住了。
“太后娘娘只让安小姐进去,其余人等在外等候。”
洛珠朝雪儿点头示意,雪儿担忧地停下脚步,目送洛珠进了宫门。
洛珠惴惴不安,屋内一股檀香刺鼻而来。洛珠一阵眩晕,眨眼功夫,已经被带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妆容精致,华服置身,安静悠闲地看着洛珠。洛珠朝她跪拜。
太后抬手让洛珠起身。懒洋洋地似乎有些疲惫。
“兮儿的伤可是好多了?听说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哀家甚是担心你啊。”
“兮儿惶恐,兮儿今日前来,是想向太后请罪。”
“哦?”太后斜眼看她。勾唇道,“何罪之有?”
“前些日子在后花园中的小插曲,那只狗伤人,还惊吓到了太后娘娘,所幸太后娘娘安然无恙,否则兮儿就算是以死谢罪,也难辞其咎。”洛珠说的声情并茂,让旁者听的都有些感动。
太后轻声回道,“无妨,只是一只畜生罢了。畜生也是会有发狂的时候。倒是你,听说中毒了,中毒了就该在寝宫里好好休养,就别四处走动了。”
“太后娘娘原谅兮儿了吗?”
“怎么说原不原谅呢。哀家本来就没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太后轻轻捏起手边茶盏,慢慢饮尽。
洛珠眼珠一凛,心中暗暗地想。就这么过去了?那就是要把责任归咎在洛珠身上了?洛珠皱眉,觉得太后有些刻意回避。自言自己不该多说什么,于是连连应允太后的话,客套话说了一些,就此沉默了下去。
太后起床用膳,让洛珠陪着她。
洛珠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开始一直沉默。
“皇上已经下旨,三天后成婚。虽然日子急了些,但看在你与皇上真心相爱,也为了巩固皇上的地位。你要早些去做安排。”
“真心相爱?”洛珠脱口而出这句疑问句。什么时候有真心相爱过了?她不解皱眉看向太后。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解。“在我面前不必掩饰,那日皇上亲自来我寝宫,说今生除了你,再没有谁会成为皇后。哀家念在他一片赤诚之心,也就同意了。”
洛珠受宠若惊,不知是惊是喜。怯怯地问向太后,“皇上真的是这么说的?”
太后以为洛珠是怕她生气,轻抿嘴角说道,“皇上亲口对哀家说的,怕不会是假。你得到皇上的心应该高兴才是。以后切记要对皇上衷心。”
“是,娘娘,兮儿一定好好侍奉娘娘和皇上。兮儿一人来到皇宫,没有任何亲人朋友,以后希望能成为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太后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兮儿一定竭尽全力去帮您。”
太后伸手摸了摸洛珠的手背,笑容居然出奇地和蔼,让洛珠有瞬间的失措。
蓝祁漠居然会为了娶她而说出这样的谎话。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洛珠越想越害怕。心中有一种忐忑,似乎是会对自己不利。
用过膳后,自觉已经没什么可再说了,便准备起身离开。
太后在她走时,送了她一句话。
“宫内生活,安分守己。”
洛珠点头,心中似乎是明白了。太后果然还是不相信她,还是在怀疑她是故意的。真是可笑。
洛珠心下已经了然,不再准备多说。自嘲笑笑,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刚回到“翠微阁”,小娟便来禀报说宰相府大公子二公子来求见。
洛珠一听是大哥二哥,兴奋地准备出门迎接。还未到门口,安瑾臣和安瑾轩便迎了进来。洛珠一看大哥,开心地上前搂住了他。
“大哥!”安瑾臣也动情地将她搂在怀中。
谨言慎行的安瑾轩在侧拉了拉两人,告诉两人这里是皇宫,不是宰相府,有太多人盯着了。
洛珠知道皇宫的黑暗,赶紧放开安瑾臣,让他们两人进屋。吩咐雪儿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看着外面的情况。
一进屋,三人便开始叙旧。
“三妹,你在皇宫可好?”安瑾臣关心洛珠,一进门就问她情况。
洛珠不忍两位哥哥为他担心,扯出了一个笑容,回道,“大哥二哥放心,我在皇宫里很好,安分守己,相信皇上和太后会好好对我。”
安瑾臣才不相信洛珠的鬼话,“别忽悠我,这些帝王之家的人最是无情。在皇宫不比在家,要处处小心。我知道兮儿你心向自由,被困在这皇宫中,可是苦了你了。”
“大哥。”这是她入宫以来,听得最让人动容的话。瞬间,这几日来的委屈,也都烟消云散了。至少她还有家人。
安瑾轩一直沉默不语,知道这个妹妹在硬撑。他是朝中重臣,皇宫又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后宫发生了什么,他断然会知道。更何况,是惊扰到太后的事。
他不说,是不想让家人担心。但他能理解三妹的苦。也恨自己无能为力,无法帮助三妹,只能看着她身陷囹圄,什么都做不了。
“两位哥哥放心吧,我会在这里好好的。倒是你们,我离开家之后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爹娘。爹娘还好吗?”想到母亲宁待总是一副舍不得她的样子,洛珠便觉得很是心疼。
“放心,爹娘很好。只是很想你。”安瑾轩简短带过这些话语。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洛珠似乎看出了什么,有些担忧地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两人一副面露难色的样子,却依旧保持沉默。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平日里不可能会来皇宫,今天为何会忽然进宫来找我,快说,否则今天晚上我就不睡觉了!”
安瑾臣深深叹口气,洛珠为安瑾臣倒了一杯茶水,安瑾臣才缓缓开口说了自己来的目的。“过几日,我便要启程去往‘帝州’了。”
“什么!”洛珠一听是“帝州”,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帝州’不是两年前被灭的那座死城吗,你去那里做什么?”洛珠隐隐觉得不安。
安瑾轩点头,接过安瑾臣的话。“没错,你说的就是那座城。那座城现在已经变成一座死城。可是却是东陵南越两国重要的交通要塞。皇上对这座城市一直念念不忘,但自从两年前的事发之后,‘帝州’再不敢有人驻扎,因此两国将战场转移到了别处。”
“既然如此,还让大哥去那里做什么,送死吗?”
“皇上一直在招揽人才,也一直在找一个能深入‘帝州’,重入‘帝州’的人。因此也一直在观察。这次他看中了我们宰相府,看中了,大哥。”
“我明白了。”洛珠冷笑出声。“我明白蓝祁漠的意图了。”洛珠连尊称都扔了,直呼蓝祁漠的名字。“他知道我与大哥感情深厚,那日在客栈用展风试探大哥的武艺,又调查我们,知道我与大哥关系最好,于是把我带入宫中,可以控制威胁大哥,让大哥同意前往‘帝州’,蓝祁漠,他是想让大哥去送死!”
安瑾轩看到洛珠激动的言辞,赶紧喝止她让她不要冲动。“冲动。”洛珠冷笑出声,“他是要把我们全家人都逼上绝路吗。”
“兮儿。”安瑾臣有些激动地上前抱住了洛珠,心中是万分不舍。“三日后你大婚,大婚之后我便要马不停蹄地赶去‘帝州’,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大哥很快就会回来,回来看你。”
“大哥。”洛珠动情回抱住他。
安瑾臣转头看向安瑾轩,点头说道,“二弟,好好照顾爹娘,和三妹。”
“我会的。”
安瑾轩垂下了眼眸。
洛珠心中愤恨,却无处可发。想要用一种冷静的思绪表达,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第26章安瑾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