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例行检查,A在诸多芨芨草中发现了红罂粟。
那天起,A早来晚走,赶走家里的姘头。说最近要出国,得个把月回来。姘头才不管他啥时归来,钞票到手,那才是最终目标。A辞退了燕妮,将她安排住进自己一个空房子。燕妮成为A欣赏的宠物女,白天在那所独门独院的空房里做春秋大梦或睡觉,养足精神,夜晚和A云山雾绕得天崩地裂、山呼海啸。A接触的女人不下一打,根本不在乎情感这东西,运作的时候也就自然生猛无理,以自己为轴心,碾磨得燕妮惨兮兮,浑身疼得如老妪。
钱和虚荣使她忍耐下来,她想只要积攒够数,自己干啥都成。
日子在夜夜今宵醉中度过一大截,燕妮不慎怀孕,想生下这个孩子。A坚决不同意。他不想过早弄个拖油瓶,前程锦绣,财源滚滚,他不想被某个女人捆缚。他要有效利用金钱享受。
女人。物质。他都要淋漓尽致。好比吃饭,不换口味,势必腻烦倒口。
燕妮要孩子,他坚决否定,最终结局是他踢出燕妮,燕妮则扬言告他强暴。和燕妮第一次在酒店吃饭,他就醉醺醺开了燕妮,尽管燕妮心怀半就,燕妮毕竟未满18岁。告他诱拐少女,完全成立。
他思索半晌,最终决定每月给燕妮足够生活费,爱去哪去哪。
话不投机,燕妮只好妥协。至于起诉,不过是她的一种假象威胁。动真个的,她干脆打怵。法律大门不是那么好迈进,尤其草民。A才大势大,又是本地人,利用手下三鼠四驴摆平事相当容易。凡是生意人,背后都有个丈妖眼,否则这个龙虎争斗的社会,你根本无法立足。
拿了一半钱,边吃小食品边懒散地迈进一家房屋租赁公司。
她在一排出租房屋中仔细搜寻着,突然她被300元房价所吸引。A答应每月给她三千生活费,要是房租低廉,她能积攒不少钱。300元房价,在北京简直天方夜谭。奇迹在她眼前出现,她第一时刻拿捏住,唯恐有人站出来抢先。
A起初两个月如期兑现诺言,第三个月人则无影无踪。换了手机号码,她只好去公司找他。
赶上他出差外地,她抱着一丝幻想等他回来。
住进租赁房子,燕妮有些后悔。便宜倒不假,屋子很少阳光,除非打开室门。自从和A接触,她清高得很,出来进去和谁也不说话。那地方的人都用有色眼睛看她,她前面走,后面传来嘀嘀咕咕。
她听不分明,但知道有人在说她。
A出差阶段,燕妮去公司找他两次。回来后,主任告诉他苏州女燕妮来过。他当时火冒三丈,晚上撇掉出租车去了她那里,正告她不要再去公司找他。她斜眼瞅他片刻,果断地会说,钱到位她不会去。言外之意,钱不到位,她会继续去那里。A咬牙切齿扑倒她,她极力挣扎。A石头般撞击她,那时她身孕四个月,肚子遭到袭击,下腹剧烈疼痛。他继续砸击,企图弄流产她。那小生命顽固得很,就是不肯粉碎。
A当时想,只要弄掉她孩子,看她如何威胁?现在如此,等孩子生下来,那就是场无了债,从此他将永无安宁。他有的是钱,不需要什么后代子孙,那玩意纯粹是累赘。老了不能动态,有钱能使磨推鬼。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促使A胆大妄为,他居然找来一把斧子,猛烈敲击燕妮的肚子。燕妮肚子里的生命终于化做血浆,血水源源不断,A没送她去医院,鬼迷心窍得难以挥赶。
恶毒诞生的瞬间,产生一不做二不休的念头。青天白日,他怕燕妮喊叫,用被罩死死抱住燕妮的头。燕妮只剩四肢扑腾。失血过多,加上被堵住呼吸,不到两时辰,燕妮四肢停止扑腾。A打开燕妮被包裹的头,脸色青成女鬼的燕妮,瞪眼张嘴,A有些怕,但坚持没叫哥们,多一人多一事。他猛烈吸几口烟,企图镇定。死人不是小事,尽管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一旦查出来,那就是死罪难逃。
那是个冬日傍晚,大雪沉落,附近无人在外流动。
A出去买来一把尖锐的屠宰刀,一闭眼,一咬牙,照准燕妮的尸身砍下去。血星飞溅,墙壁到处染血。燕妮给大卸二十几块,A将其装进塑料口袋,打算出门撇到郊外,转念一想,又折回来。郊外野兽鼻子灵性,万一寻味过来,尸体就会暴光。一般兽类不吃死人肉。
天棚哗啦掉下皮子,楼出木板。
A顺即想出路数。他撬开天花板,里面空洞处恰好能放燕妮被切割成段的肉身。但他疏忽了燕妮半截身子上的衣兜,里面装有他和燕妮的合照。
第二天,A重新装好天花板,又在上面抹了石灰,粉刷了喷血的墙壁。
一切万无一失,A彻底离开。
以上是篇惊悚小说,男主人公叫A,女主人公则是燕妮。
我手里的照片奇妙地颤抖着,A怎么会和一个陌生女人照相?又怎么会流落于此?
小说是在我发现照片的第二天所见,是买酱骨头时不经意看见的。门口酱骨头好吃得很,我和毛毛很久没开荤,刚发薪水,就光顾了酱骨头馆。人很多,等待中,忽然看到一张报纸横在餐桌上,于是拿来看。天花板、照片,和我居住的环境如此相仿,我愕然,随后匆忙返回。
我在是否报警这个问题上斗争多日,我不想多事,谁死都和我无关,何况警察要是揪到某个线索,那是丝毫不放松,搞得你寝食难安。那篇小说书名叫粘贴女和嬉皮士,作者名也很奇怪,居然叫燕妮,和死者同名,简直可以下破人胆。人胆其实很渺小,可以说渺小如蚁。
坏男人的最后一个女人是我吗?
鬼小说,鬼照片,打垮我坚强的意志。
我不知颜色改变时的化学反应是经过怎样的争斗分解,我脑袋沉重如碾盘。
无端飘落的照片,与酱骨头馆里那张报纸里的小说,严重摧毁我的神经。
怎么会这么巧合,小说和现实结合得严密无缝,还是头一遭听说。
我反复阅读那篇小说,照片从桌面上飘过来。幸亏是中午,否则有多么恐怖可想而知。如何处理照片和断指,是我近来较为闹心的事,直接去找A,我怕摊事,万一A是当事者,势必找我麻烦,甚至杀人灭口;前面说过报警弊端,那么唯一切实可行的做法则是自消自灭,丢掉照片和断指。
琢磨来琢磨去,我决定将照片和断指丢得远远的。
这么想着,我把照片和断指抱好放进背包。刚一出门口,人就跌一跤,脚脖子扭伤,手磕破。我一气之下将照片和断指随手丢掉,气呼呼返回住处。毛毛显得特别不安,它狂躁地冲出去。我在给伤手上药,没顾得追毛毛。门开着,毛毛会自己回来。毛毛果然回来,嘴巴叼了那张照片个断指,背后跟着独眼老太和白骨精。
白骨精一进来就侃侃而谈,问我断指哪来的?咋有失踪女子的照片?独眼老太更是絮叨,她要我无论如何报警去,我拒绝说自己不管闲事,独眼老太指责说,明明看着你从兜里掏出照片和断指,咋能死鸭子嘴硬?
有目击者,我只好道出原委,不然没准恶事摊我头上。白骨精插嘴说,怕个球,我报警去。不到一刻钟,110赶到,我只好如实说出断指和照片来历。
警察马上撬开天花板,里面传出恶臭,熏得一名警察连忙捂住鼻子,白骨精早已不知去向。这婆娘极其可恶,惹事生非后逃之夭夭。独眼老太算是够义气,她一直陪在我这里。
警察们找到一些装在塑料袋里的琐碎人骨。
经过鉴定,不是成年人骨,有的还没成型,有的只是一包肉团类的东西。
一名警察当即断定案中案,严密监控了此房屋。
有警察日夜守卫,我减轻不少畏惧。
天花板已被房东修理好,房东是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个头不高,善于低头说话,心计很重的那类人。
半个月后,警方调查结束,撤人。
我亦在琢磨租赁房子。
出了如此大事,没人敢住进来,为挽留我,房东收拾了屋子,刮了大白,还送给我一台旧电视。
我去意已定,但去很多房屋公司都没找到便宜租房,价格都在千元以上,最低房价也在一千五左右。天,我挣两千多,花去一千五,我怎么生活?何况我在治疗疾病中?
资金短缺阻断我离开此屋,房东阴笑着说,全北京没这个价。这点他说得很对,有出租房子还不及这里,雨天漏得室内一片汪洋,房价却在一千二左右。
成千上万的人云集北京,北京的房子抬价很正常。
放我也要借此牟利一把。
钱对每个人来说至关重要,尤其大城市,只要一出门,你就得花销。
想不花钱,除非去化缘。
第6章坏男人的最后一个女人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