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姑娘,这是徐郎中特意吩咐伢送来给薇儿姑娘的,徐郎中说这副汤药跟之前喝的略显不同,是因改了方子,若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望姑娘莫瞒着。”
喜姐满脸暧昧的将采薇瞧着:“你看看,我们家的小叔多么会疼人啊,谁要是能嫁给我们小叔,那还真是不委屈了谁。小叔,你先把那药端来,给姑娘吃下。”
伢涨红着脸颊行到采薇面前将药高高的端着递了过来,羞得采薇只想找个地方转进去,见着喜姐一脸暧昧的笑容,她只觉得自己一个本不大的头变得有牛头一般的大了。
采薇连忙将药接了过来:“多谢伢哥哥了,毕竟薇儿还是个姑娘,不方便留伢哥哥在这里多待,还望伢哥哥见谅。”
伢羞得脸色越发的红了起来:“姑娘,是伢冲动,失礼了!伢,这就告退。”
喜姐抿着嘴角看着伢羞涩着退出了房间,想再多夸自家人两句,见着采薇脸色不对,便连忙住了嘴,只却着采薇赶紧趁着热气儿,将药喝掉。
采薇嗅着扑鼻而来的苦涩味道,只觉得自己心头是欲哭无泪的荒凉,不知道该将心中的埋怨赖给谁,便也堵着气将手中的药碗喝的一干二净,直到发觉就连嘴角都泛着辛辣的苦涩滋味时,才明白,赌气害了自己。
一直注视着采薇的喜姐见着她这般行径,自比七窍玲珑心的喜姐便也猜得出七八分来了,心中暗叹一声,对采薇便也没有之前那般的好了,伺候着采薇睡下后,喜姐意兴阑珊的告了退,便从采薇的房间里出来了。
采薇在草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头只觉得闷的慌,一股浊气就像是在采薇的胸腹之间来来回回的盘桓,疼痛感随着那股气渐渐地扩散开来,本才是小拇指般大小的痛处,渐渐地竟变成了碗口般大小。
本就习惯自己月经痛的采薇本也没有太大的注意什么,等到这种痛楚慢慢的覆盖到采薇全身的时候,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世的身子还没有过月事。疼痛模糊了采薇的意识,等到她被人唤醒的时候,正是晚饭时分,喜姐送来了饭菜与汤药。
采薇愣愣的瞧着那泛着棕褐色光泽的汤药,脑海里竟突现出伢转来徐郎中的那句话。
这副汤药跟之前喝的略显不同,是因改了方子,若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望姑娘莫瞒着。
“喜姐……喜姐,带我,带我找徐郎中……”
模糊的意识就像是飘忽在大风大浪里的一叶扁舟,起起伏伏就这样行驶了很远的距离。采薇突然很想痛哭一场,哭过之后,继续寻找那场可以结束她生命的火焰,即使病魔在身,她也不再惧怕。
等到徐郎中来的时候,采薇已经去了半条命了,她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是该谢谢他的救命之恩,还是要怨怪他的下毒本领之高。采薇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该装作一切都知晓了,还是就这样继续装着糊涂。
徐郎中不紧不慢的捋着胡须:“你们都出去。”
喜姐满脸担忧的看着采薇:“徐郎中,我留下来好不好?你也好有个帮手不是?”
那徐郎中很是高傲的扬着下巴:“若你能治好她的病,老夫便就是你喜媒婆手下的小童。喜媒婆,你请吧!”
喜姐尴尬着带着自家的小叔退了出去,房间里只有徐郎中跟采薇两个人越发轻浅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微微泛着一丝不平常的气氛。
采薇被徐郎中扎了几针后意识清醒了不少:“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徐郎中爱答不理的又施了一针,采薇轻浅的喘着粗气:“你既然有心害我,干嘛又施针将我救活,让我这般活活疼死在这儿,岂不是更好?但是你若不是有心害我,却又为何在给我吃了毒药之后,不好好医治我,竟耍这些手段?”
那郎中停住了施针的手指,冷冷的从衣袖之中掏出一块玉佩来。
“你可曾还记得这块玉佩?”
采薇冷笑了一声:“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本就是我给你的,岂有不认识的道理?怎么,躲在这儿的江湖郎中也识得这宝物?”
“莫要油嘴滑舌,”郎中略显生气的挽着袖子,“老夫只是将你的毒气封固在你体内,并没有完全驱除,你若要再耍嘴皮子,老夫就拔掉一根针,让你的痛苦翻倍的往上增!说,这块玉佩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采薇痛的满脸是泪:“你休得胡说八道,我好好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子,怎就被你说的如此不堪?这玉佩确确实实是我娘亲给我的遗物,我念你先后救了我跟哥哥,这才想好好报答与你,谁知你不识得好赖,竟让我这般痛楚!”
“那老夫问你,你爹是谁!”
采薇哼笑着:“相比你就是我家的仇人了。好吧,如今我爹娘已死,你的仇怨便都在我的身上了结了吧。”
郎中气的脸色青白:“莫再胡说玷污人,你若是不说,我便将你的痛楚放大十倍,看你是否还熬得住!说,你父母到底是谁!”
“我只有娘,没有爹!”
郎中身形一滞:“你娘叫什么名字?”
采薇犹豫的看着郎中,忍着痛楚轻吐了两个字:“换芍。”
那郎中握紧了拳头:“你娘现在在哪儿?”
“死了。”
“胡说!”郎中如困兽之斗一般在屋子里团团转,“她怎么会死的?你胡说!定是你,你偷走了她的玉佩,还到处毁坏她的名誉!她,换芍是一个清白女子,怎么会,怎么有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定是你,定是你在说谎!”
采薇满是灰白的脸颊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疼死我啦!”
那郎中气急败坏的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匕首来:“说,说你是不是一直在骗人!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到底是谁!”
采薇强撑着意识说道:“遂令……东山客,不得顾……采薇。”
作为人人口中很是羡煞的穿越人,如今的采薇只觉得自己似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要受难来了,穿越过来这才几天的功夫啊,便经历了前世所不曾有过的生不得、死不了的经历了。采薇还真是想对老天狂吼道,您老为了折磨她,还真是肯下苦功夫啊!
却说那郎中见着采薇晕厥过去,便哆嗦着一双老手将她给救活了过来。采薇千不甘万不愿的醒来了,那老郎中只是哆嗦着全身将东西都收拾好,走咯,直把采薇搞得莫名其妙的。
采薇倚在床边掰手指头,嘴里嘟嘟囔囔的说:“是仇人?不是吧。如果真的是仇人,直接把我杀了就是了,干嘛还费劲将我救活?难道是想让我死于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嗯,小说看多了。可是既然不是仇人,那就是我姥爷那边的人咯,那为什么不跟我相认啊?又认识我娘,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我娘的未婚夫或者是仰慕者,不然怎么会即下毒害我,又施针救我呢?嗯!一定是这样的!”
喜姐推门走了进来:“一定是怎样的啊?看看你,刚好一点就不老实了。快快躺下吧!”
采薇忙堆起笑容:“又不是什么娇贵的身体,哪里需要那样的娇养,赶紧下地走动走动,身上的伤好的快点。”
“你看看,”喜姐忙走几步扶着采薇,“刚说你胖,你就喘上了。你呀,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床上,省的我那小叔看见你这个样子,一定又该心疼了。”
采薇尴尬的笑了笑:“姐姐莫再这样说了,妹子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喜姐扶着采薇走到床沿边:“行,不说,不说!咳,你看看,我就光顾着妹子的身子了,倒是把妹子的正事给忘记了。”
喜姐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这是徐郎中要我交给妹子的。”
采薇将玉佩接了过来,茭白月色绘成的盘形玉佩雕刻出一种陌生的字体,似龙飞翔,似虎威凛,凛然高傲不可侵犯的样子被这个世界的人称之为皇。采薇轻抚着玉佩,抚摸着娘亲的痕迹,想起娘亲的遗愿,茫然在自己该不该去打扰一个她本就陌生的合法父亲,还是就在这乡间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采薇不明白,无论是走哪条路,是不是都意味着她都要依傍着男人过活呢?为什么女子就不能堂堂正正的活在天地间呢?
喜姐探究着采薇手上的玉佩:“妹子,跟姐说实话,你是不是跟徐郎中认识啊?”
采薇看了看喜姐:“很像是我一个故人。喜姐,徐郎中的本名叫什么啊?”
“这个,不知道。他来这里本就不长的时间,跟你们兄妹两个一样,被仇人追杀,躲到了这世外桃源来了,后来他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又无处可去,族长心地善良,见他是个郎中,便叫他徐郎中,我们便也这么叫了。”
采薇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玉佩:“喜姐,你能不能带我去徐郎中的药舍那里?”
“妹子去那种肮脏之处干什么?你若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咱们便叫他过来就是了,妹子身子本就不好,怎么还可以随处走动呢?”
采薇撒娇着扯动着喜姐的衣袖:“姐姐,薇儿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只是因为那郎中真像极了我娘亲的一位故人,若我不前去看个究竟,只怕我心中也会不安极了的。姐姐,薇儿求您了,就带着薇儿去吧。”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