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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密地

我小心的走进这间木屋,蛛网随处可见,即便我是如何小心,还是缠了一身,轻轻地撤下那些蒙住眼睛的蛛网,我大略的观察起来。
外屋中央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是一些木质盆碗,里面是一些干涸了的食物,看似这户人家是在刚刚吃过饭后离开的,三把椅子摆在餐桌四周,想必应是三口之家吧。一扇糊着纸张的窗户,遮住我看向外面的视线。
眼睛向上扫去,里屋与外屋空荡荡的墙上一幅人像画端正的挂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画面之中是一个身着古装的美貌女子,丹眉杏目,小巧的嘴角泛起一丝羞涩的笑容,玉质发髻将她齐腰的长发款款串起,白衣垂地,轻纱披肩,凤形玉佩,想来应是大户人家之女,观其年岁,尚不过二十。
这间贫苦小屋挂这一女子画像,煞是另类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作罢。总体而言,外屋摆设仅有一窗,一桌,一画以及三把椅子,简单的让人发指。
我缓缓地走进内屋,我的眼神很自然的移向床铺。胃部一阵绞痛,口中干呕起来。单人小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无数蛆虫在他破破烂烂的血肉上爬上爬下,嗡嗡的苍蝇更是不绝于眼,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骨骼,干涸的血液将这张简单的床染成红色,奇异的是并没有腐臭的味道,从他那露出些许白骨的脸上挂着一丝浅笑,似乎睡梦中的人儿,安详的让人不敢相信,似乎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只是单纯的睡着了而已。
我夺门而出,干呕着,这时我才想起自自去了那个诡异的世界开始,到现在我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奈何身边怪异之事层出不穷,饥饿早已被我遗忘,此时突然想起,胃部竟然泛起火烧般的疼痛,我想我饿了。
这里不会有任何食物,理智告诉我,然而越是这么想,肚中的饥饿感就越是强烈。我需要找个地方睡觉,睡眠可以帮人忘记一切。
轻轻地打开另一扇门,同样的窗户,同样的桌子,同样的画卷,同样的陈设,以及同样的尸体。我不甘心的打开一个个木门,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一样,就恍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颓废的躺在街道上,比起和尸体睡在一起,我宁愿睡大街,此时天已经全黑,不论是人的习性,还是我此刻的状态,都让我无法在继续走下去。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醒醒,快,快点,不然他们就来了!”一个急促的叫喊声将我从梦中惊醒。
我揉揉模糊的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小手狠狠的拽了起来,身体无奈的跟着她向村外跑去,路上一盏盏通红的灯笼毫无预兆的凭空出现,那女孩似乎更加着急了,不由我问,疯狂的带着我向外面跑去。
一阵阵寒意从心底传来,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依次穿过,再看那个小女孩,似乎在有意的躲着什么,我即使再笨,此刻也能意识到这里有东西,并且还不在少数。
睡意早已消散,只是肚中的饥饿感却未曾退去,手脚有些用不上力道,更别提体内的魂力,这孩子不像是有恶意,想必她知晓一些这个地方的事,也幸亏她及时拉我起来,不然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饥饿感将我体内的力量封存起来,我此时只是个平常人,甚至比平常人还不如。
出了村子,我们径直向北面奔去,而我来时的路是在南面。一阵阵花香扑鼻而来,今夜天气不是太好,朦胧的月光照不清这条路,但是浓浓的香味,花草之类的植物定不在少数。她似乎也跑累了,此刻索性躺在草地上大口的穿喘着气。
“你……”我开口问道。
“你……先……什么都别说,我先……歇息……下……”她急促的说道,空气似乎不够用了,我也索性不再说话,呆呆的看着这片环境。
这里的风似乎从没有停过,我心中不免有些起疑,虽然吹来的一阵阵花香令人心情愉悦,但是这里诡异之事甚多,我不得不谨慎些,美景虽在眼前,却无暇顾及。
那女孩休息片刻,缓缓地叹息道:“你去哪处不好,非要来这望归村,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来此,均无法出去,你啊……”
“此地究竟有何奇异之处?”我蹲在草地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不知是不是害羞了,她将头移到别处,思索片刻慢慢地说道:“此地白日为‘死’,晚上为‘生’,你见到的那些尸体,每到晚上就会活过来举办宴会,来来往往,不知有了多少年岁月,据说他们是在庆祝一个人的归来,日日如此。”
“你可知这里的故事?”我皱眉想到,若是真如她所言,这里定然会有一个“故事”,只是不知这故事是不是出去的关键。
她扭扭捏捏的说道:“爷爷从不对我提起这望归村的事,也不让我来寻,今日我趁他不在才偷跑出来的。”
“请恕在下唐突,能请你带我去你们家好吗?”我真诚的说道,如今此地的状况我不甚了解,若是能寻到女孩口中的“爷爷”我想我定然会有些收获。
“好啊,好啊,我爷爷最喜欢有人来做客的,我们那里也有些外人呢,他们都好有趣,知道很多小莲不知道的事呢。”小莲应该是她的名字吧,听她此话,想来我并不是唯一一个误入此地之人,而她爷爷却也欢迎我们这些外来人。
“那就劳烦姑娘了。”我站起身来,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缓缓地向她伸出手。
“你……你要干什么?”她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般,向后退去。“我救了你,你别……”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似乎误会了什么,我苦笑道:“你跑了这么久,应该已经累了吧,我不愿在此地久留,你来指路,我背你走。”
“不……不用……我自己会走的。你看……”她艰难的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便又坐下歇息了。
“你这般一步三歇,何时才能到呢,还是我来背你吧。”我的肚子咕噜一声叫了起来,我尴尬的笑笑。
“哦……你这样着急,原来是肚子饿了啊……”她似乎放松了些,嬉笑着说道。
我不置可否的开口说道:“是啊,我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听你这么一说,小莲也饿了,我中午也没吃呢,那么我们走吧。”她硬撑着站了起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将她抱起,放在了背上。
“你干嘛,你这个坏人!呜呜……”她大哭大闹,似乎我欺负了她。耳畔忽然响起一阵阵诡异的呜咽声,我轻轻唤她别哭。
谁知她听到这声音,脸色大变,急促的说道:“快,快走,他们追来了。”
我顾不得问她口中的‘他们’是什么东西,拔腿而跑,我虽然肚中饥饿,但是身上的力气却还能支持一段时间。
我听着小莲的指挥,发了疯似的跑着。耳畔那呜咽之音,却越来越近,仿佛一个个催命的鬼魂,或许他们本来就是鬼魂。
体力在疯狂的流失着,我不知跑了多久,奔跑似乎成了习惯,我狠狠的将“疲劳”这两个字抛出脑海,压榨着身体上每一份能用的力量。然而那声音却不停的靠近,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它甩开。
小莲的话语我已经无暇顾及,本能的向前跑去,一直跑,直到我摔倒在地,意识彻底模糊,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一个老者手拿一根木棒四处挥打着,而那些令人心寒的呜咽声,竟然缓缓地散了出去。
我知道我们得救了,神经放松之后,饥饿,劳累,一股脑的袭了过来,我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奇异的香味将我从沉睡中拉了起来,眼睛艰难的睁开,刺目的光亮让我眼睛有些不适应。身下是一些草垫,软绵绵的,倒也舒服。待眼睛适应之后,我打量着周围的,简单的陈设,没有什么字画之类的,唯一能引起人注意的是对面墙上那把红色大镰刀,狰狞的就像饮进了鲜血,将自己染红。
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端着一碗汤羹走了进来。
“是不是闻到饭菜的香味才醒来的啊?”她把碗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调皮的说道。
“恩。”我尴尬的说道。
“那就快些吃吧。”她眼神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随机调皮的说道:“这碗汤是我亲自熬的哦,你吃完后要好好感谢我呢。”
“那如何感谢呢?”我微笑着说道。
“嘿……我对外面的事很感兴趣呢。”她稚嫩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我会意的点点头,抓起身边的那碗饭,不顾一切的下咽着。
我都不记得我多久没有接触食物了,那温馨的味道,让我有些感动。
“咯咯……”小莲轻笑道,“这么狼狈的吃相,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待我吃过之后,尴尬的笑着说道:“我实在太饿了。”
肚子还未填饱,我不好意思的问道:“还有没饭菜……”
“有!有!一碗饭一个故事哦,自己记着哦。”她脸上露出奸商的微笑。
我无奈的点点头,她高兴的跑了出去。我则好好思索着该讲什么故事。向一个孩子耍赖,我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呢。
来来往往,她总共得到了六个故事,我有些苦笑,六个故事,看似好讲,但是她要的是那些她没听过的,我把以前听来的,一一说了出来,谁知她竟然都听过,我不禁在考虑她的真实年龄是不是真的只有这么点,要知道我说出的那些故事若是讲开,足够她听一天一夜的。
看来我也只能自己瞎编了。
“咳咳,今天我也不为难你了,以后记得你欠我六个故事哦。”她眼角向窗外望去,悻悻的说道,然后转身跑了。
我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那是一个很健壮的老人,想来应该是她口中的爷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