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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时不察的黑衣人被这股大力抛起,向着悬崖外坠落,转瞬间便了无踪影。过了一会,传来轻微的“嘭!”的一声,似乎是坠落进了水中。亲眼看着黑衣人消失在了悬崖外的黑暗里,听见了坠落的声音,夏秋寞才放下心来。撑着想站起来,可大脑却“嗡嗡”直响,刚刚起身的夏秋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迷迷糊糊中,夏秋寞感觉脑袋沉重异常,微微睁开眼睛,夏秋寞用手撑起身子。悬崖离他不到两米,夏秋寞略微无神的看着悬崖外,却没有做什么动作,过了会才转开视线,沉默的望着树林方向,目光中隐藏深深的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
此时已经是天亮了,天空乌蒙蒙的,夏秋寞分不清是早上还是傍晚,也无从判断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树林一如既往的平静,在夏秋寞复杂的眼神里默默以对,那里面,埋葬着他的一切希望。
为什么活着的不是水瑶?为什么活着的是我?为什么只有我活着……?夏秋寞麻木的自问,哀莫大于心死。
突然,夏秋寞全身一震。不!还有秦玉染!在自己离开时,印象中秦玉染是留在了大厅里,她很可能没事!夏秋寞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振奋,死去的人太多了,他再也承受不了多少打击了。如果有一个同伴幸存,将是最大的鼓舞。
夏秋寞不知道的是,秦玉染并不是留在了大厅里,而是……
夏秋寞爬了起来,身体还有些不适,却不影响行动。走入走廊的瞬间,夏秋寞深深望了一眼门外,然后带上了门。走进走廊几分钟后,夏秋寞遇到了一个比较大的麻烦,他没有手电筒。视线受到了很大影响,使得夏秋寞速度变慢,不过走廊里虽然黑暗一片,但夏秋寞在没有光源中却渐渐习惯,之后也能看清大概轮廓,不至于两眼一摸黑,撞到墙上。
夏秋寞记忆不错,虽然无法记清具体路线,但大概的方向却没有忘记。他索性不去分辨走廊和岔路,只是不停的向大概的方向前进,好在走廊都是直的,其中也极少有死胡同出现,依靠方向感,夏秋寞虽然绕了不少路,浪费了许多时间,但还是逐渐靠近了大厅。
所走的路已经有种熟悉的感觉,夏秋寞知道,离大厅已经很近很近了。行走间,前方大厅的走廊出口已经可以看见,而夏秋寞隐隐约约听见了雷雨声,不禁纳闷,难道又下雨了?
走近走廊出口,夏秋寞刚向外望了一眼,就如遭雷噬,整个人僵直在原地,目光中露出极度不敢置信的眼神,如果黑暗中能看见他的脸色,就会发现一片雪白。
“你们看!”秦玉染叫了起来。
几个人立即围了过去,过了一会,李克满不在乎的笑道:“管他谁装神弄鬼的,反正会点火的肯定是人就是了。”
出现在大厅中的,赫然是李克他们!甚至,夏秋寞还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可是,这怎么可能?夏秋寞吓得退后几步,头脑发蒙,心脏疯狂跳动着,整个人陷入巨大的寒意之中。李克不是已经死了么?还有伊水瑶,自己亲眼看见……
想到伊水瑶,夏秋寞终于让自己平静了一些,咬咬牙,鼓起勇气再次悄悄凑到门口,向外望去。
此时大厅中的五人已经生起了火堆,围坐在火堆旁边分吃着零食,李克正大声的说笑着。完全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夏秋寞有些拿不准,是幻觉吗?可怎么看也看不出问题,如果不是幻觉,又怎么会出现这么诡异的事情?
还有那个人……夏秋寞看着在火堆旁边的那个“自己”,如果这些人是真的,那自己与他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夏秋寞?如果他是真的,那自己是怎么回事?如果自己是真的,那他是什么东西?突然,火堆边的“夏秋寞”似有所觉,游荡的目光在走廊入口处一凝,夏秋寞一惊,暗自叫糟,自己被发现了吗!不行!在没有弄清情况之前,自己不能被他们看见,尤其是在不能确定他们是怎样的存在之前。
“那里有人!”
几乎在夏秋寞转身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了“自己”的喊声,这熟悉的一幕让夏秋寞心神一晃。脚步毫不犹豫,冲进了身后的走廊里,跑动间夏秋寞心乱如麻,是真的?他果然能看见我吗?如果这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即是过去的自己,那接下来……就会经历无穷无尽的恐怖了吧……
难道,悲剧真的还要再一次上演吗?
夏秋寞想起逝去的伊水瑶,顿时心痛如绞。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前方出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让夏秋寞回过神来。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夏秋寞凝神在黑暗中观察了一下,发现已经到了那个血腥房间外面,心念一动,想起墙上那些字,或许自己也可以……不管有没有用,也算尽力了。夏秋寞闪身而入,听着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咬牙,顺着记忆中的位置在地上一抹,时间紧迫,夏秋寞几乎本能的走到墙边急急的挥写起来:“离开这里!”
这时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夏秋寞急忙大步走到门边,躲在门后。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一道手电筒光照射进房间,随即停住不动了,夏秋寞放缓呼吸,站在门后一动也不敢动。
“秋寞,你追到那个人了吗?”是秦玉染的声音。
“没追到就算了,或许就是水瑶猜的那样呢!”是李克的声音。
“这……”秦玉染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
“我们先回去吧!”是伊水瑶的声音,夏秋寞心脏一阵鼓噪,有些激动。
然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夏秋寞松了一口气,走出房间,举步向着伊水瑶离开的方向,他想立刻见到伊水瑶,想让他们马上离开这里,想……
可是,过了一会,脚步又渐渐放了下去,夏秋寞挣扎了半天,还是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夏秋寞不敢轻易冒险,而且,伊水瑶他们也不一定会选择相信自己。
伊水瑶临死时的场景不断闪现在脑海里,走过几条走廊,夏秋寞痛苦的倚靠在墙壁上,慢慢滑坐下来,如同脸旁渐渐滑落的泪水。不知过去多久,仿佛眼泪也流淌干净,有些平静下来的夏秋寞开始回忆刚才的事情,思考对策。
回过神来后,夏秋寞渐渐有了个猜想,或者说这个想法早已产生,直到现在才慢慢清晰。也许,自己是回到了过去?当这个想法清楚的跳入脑海中时,夏秋寞忍不住呼吸急促,越想越是正确的,并渐渐深信不疑。这次,再也不能失去伊水瑶了,既然上天给了自己第二次机会,就必须弥补最大的遗憾,决不能失败。
可是,该怎么做呢?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马上离开?不行!他们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夏秋寞急躁的如同胸口凝聚了一团火,怎么也发泄不出来。或许……不一定要全部都救?夏秋寞突然停了下来,心底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在队伍中存在另一个“自己”的情况下,夏秋寞知道想让他们接受并相信自己的可能实在不大,但是如果让他们分开,只带走伊水瑶的话,却很可能成功。只是这样夏秋寞有些于心不忍,接下来要经历的事情与地狱无异,其他四人……
不过为了伊水瑶,夏秋寞可以做任何事。他想,即便只是带走伊水瑶,自己也没把握走出山区,已经没有余力了。正如邵立琛所说,经历过那些事情的夏秋寞,眼里只有伊水瑶了,虽然也会为了放弃同伴而感到内疚、痛苦,但却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下定决心的夏秋寞,摒除了杂念,开始思考怎样才能让伊水瑶等人分开的办法。按照记忆之中,是建筑物里一声巨响吸引了众人再次进入,然后就在那时候伊水瑶会与众人分开……
突然,思考中的夏秋寞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一个让他心脏停顿,遍体生寒的可能。
“怎么会这样?”
夏秋寞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的到来没有改变过去的轨迹,那自己在这一段时间里,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个问题的答案令人不寒而栗,下意识的夏秋寞阻止了自己想下去,他宁可相信,那个欲置所有人于死地的黑衣人仍躲在建筑物的某个角落里,自己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意外。
是啊!自己绝对是不可能去伤害同伴的,夏秋寞想起记忆中黑衣人的形象与行为,想起与伊水瑶在那个房间外看到的一幕,那分明是黑衣人杀死了邵立琛,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做?夏秋寞不断开解自己,他不允许自己挽救伊水瑶的决心有丝毫动摇。
最后夏秋寞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的确是回到了过去,在刚才的那段时间里,自己应该替代了黑衣人提前被另一个“自己”追逐,这也解释了记忆的重合,也就是说,还有另一个黑衣人存在,他才是真正要伤害到伊水瑶的人。虽然这个结论不怎么经得起推敲,但夏秋寞已经不在乎了,他告诉自己并不需要想那么多,自己要做的,只是救出伊水瑶而已,无论阻挡在前面的是怎样的未来,都不能阻止自己。
此时的夏秋寞自己都没发现,理智与思考正渐渐离他远去,他钻进了“一定要挽救伊水瑶,不能再次失去她”的牛角尖,在他眼中,只剩下了伊水瑶。之前所有的打击崩溃了他的思考能力,或许在他看来,未来是怎样的已经不重要了,会发生什么也不在乎了,只要能挽救伊水瑶,将她从这片诡异的建筑物带离,哪怕未来是刀山火海,是无间地狱,也不能阻挡。
偏执起来的夏秋寞仿佛连脚步也坚定了许多,他适应了黑暗后,能以正常步伐的速度穿梭在走廊里。他在找一件能发出足够声响的东西,可是走廊里十分空旷,连稍大点的石头也没有一个,于是夏秋寞把目标放在了房间里。
经过几条走廊后,夏秋寞在一条走廊尽头终于再次看见了一个向外开的房间门,这次他选择了进入。拉开半掩的门,夏秋寞有些讶然,因为这间完全封闭的房间里的光线竟然比走廊中还要明亮一点,没有光源,却至少可以让夏秋寞看清很大一片地方,不过这反常的现象反而让夏秋寞有些警惕起来。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以夏秋寞的视线也只能模糊的看见十几米外的墙壁,至少有一百多平米。离夏秋寞不远,只有一两米的地方隆起一堆堆黑色的东西,堆满了整个房间,夏秋寞皱起眉头,观察了一番没有头绪,只好小心的走上前去,蹲在地上伸出手,在黑色堆上摸了摸,眉头却皱的更深了,骤然夏秋寞从黑色堆里拿起了什么凑在眼前,突然脸色大变!
拿在手中的,是一块黑色的布,确切的说,是一件黑色的袍子!地上堆堆叠叠的,堆满整个房间的,全部是这样一件件黑色的袍子!真正让夏秋寞心神大震的是,这件袍子的样式与夏秋寞记忆中黑衣人所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
“不!不会!”夏秋寞立即打消了突然而来的可怕想法,他依然坚持认为自己肯定不可能是那个黑衣人。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去伤害同伴的,哪怕是为了伊水瑶也一样,而且自己既然知道了存在这种可能,那肯定会极力避免那种事情发生……突然夏秋寞想起一件事情,在与伊水瑶被黑衣人追杀前,曾看见黑衣人将穿着邵立琛衣服的人抛出窗外,那应该在是黑衣人杀死邵立琛,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发生的事。而自己就在那时走到门外,清楚的看见了黑衣人,而在黑衣人的衣袍上,和地板上有大片的血迹,这显然不是赤手空拳的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就是自己与黑衣人最大的区别。夏秋寞此时终于确认了这个事实,那就是在建筑物里,还存在着一个黑衣人,并且拥有武器,他接下来的目标很显然就是伊水瑶等人。想通了的夏秋寞不再怀疑,拿着袍子犹豫了一会,还是打算穿上,虽然这样夏秋寞也觉得不妥,甚至心底隐隐排斥穿上它,但理智还是战胜了直觉,因为他觉得去带走伊水瑶时很可能与其他人包括另一个“自己”遇见,在那种情况下宁可被怀疑,也最好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如果出现了两个夏秋寞……那将是很糟糕的事情。
夏秋寞套上袍子,转头四顾了一下,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门上。走出门,夏秋寞将门拉开到最大,呼了口气,目露坚决之色,然后狠狠一摔!
“嘭!!”
一声巨响在走廊中回荡,瞬间便传出极远。夏秋寞毅然转身,他知道,伊水瑶他们一定听得到,接下来能否带走伊水瑶就看这一次了。
在黑暗中穿行,身着黑衣的夏秋寞如同幽灵,不时的停下来,静静的蹲伏下来,听着远处传来零碎微小的声音辨别方位。几分钟后,夏秋寞站在一条走廊里,静静贴着走廊壁,让自己融入到黑暗中。就在刚才,他前方几米远的走廊口,李克和邵立琛匆匆跑过,夏秋寞连忙蹲了下来,好在李克他们都没有把手电筒往这里照,也没有发现夏秋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