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柳宓这才有空翻开包中的西晋正史。当看到书中那方方正正的司马衷三个字时,她不禁感慨一声。怪不得司马衷会相信她说的自己是林中仙子的话,怪不得那个青年对司马衷的态度会那么轻慢,怪不得司马衷身为太子却没有一丝太子的尊严了。随着史书的翻开,一切都有了答案。司马衷他竟然是历史上有名的白痴皇帝!那个青年,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后来八王之乱中废了晋惠帝司马衷的赵王司马伦了。听说司马炎生前对他这个幼子也很是宠爱,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啊!
柳宓一边无聊的用手扇着风,一边摆弄着刚刚被侍女送进马车内的一身衣服。这么热的天,还要里三层外三层的穿,身体都不能呼吸了,人不热死才怪啊。她才不要穿这么厚呢。
马车吱吱呀呀的一路行走着,从柳宓暗自的观察中,她猜测这支队伍应该是司马衷带出来打猎的,司马衷既然是白痴那么爱玩就是肯定的了。看来虽然司马衷并没有作为太子的尊严,但是太子的待遇却仍是能够享受的。在这牛车驴车盛行的西晋,光是这难得的豪华马车就可以知道司马衷的生活还是极尽奢华的了。
就在柳宓坐在马车中昏昏欲睡的时候,却被一阵声音猛然惊醒。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马车中竟然多出两名侍女。她们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轻鄙,见她醒来,便也直言不讳的道:“女郎为何不更换衣衫?”
柳宓眨了眨朦胧的睡眼,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我。”
话还没说完,两女便一起半跪着上前来。一人拉住她一只胳膊,动作麻利的将她身上的衣服剥掉,然后便要换上晋式衣衫。柳宓被两人的粗鲁行为吓了一跳,加之身上衣服剥落,不免身上一凉,下意识便挣扎起来:“喂,你们干什么?”
一女答道:“婢子自然是要为女郎更衣了,大人吩咐我们要将女郎好好打扮一番,若是等会大人看到女郎还没更衣,定会责罚我们二人。所以,还请女郎不要责怪。”
不要责怪?哼。柳宓咬了咬唇,执意保护着自己身上仅剩的内衣裤,瞪着眼斥道:“我不要换!你们谁敢再动我!”她说这话时脸色通红,声音尖利,很显然是夹杂怒气。
两个侍女见她如此,一下子动作呆在那里不知要如何是好。还是原来说话的那侍女开口劝道:“女郎莫为难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柳宓当然知道她们是奉命行事,但是被人这样强行脱得几乎赤裸,而且她们看着她的那是什么眼神,好像自己是一件多么轻贱的物品一般,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她不禁不耐烦的摆摆手:“出去出去!你们都出去!”
两女对视一眼,再看看柳宓抗拒的神色,于是只好道一声:“诺。”然后俯首告退。
待她们出去之后,柳宓才松下一口气来。抱着自己的身体蹲坐在厚厚的羊毛毯上,不禁有些负气的捶了几下车壁。果然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司马衷被人看轻,连带的她也被这些侍女欺负。真是可恶!
正愤愤不满的想着,车帘外却忽然传来司马伦冷淡的声音:“你这小姑子,为何执意不更换衣衫?”大概是方才的两个侍女去禀报了她的不配合吧,想象她们那副告状的嘴脸,柳宓心下不屑,但却不得不垂首作出一副凄楚可怜的神态,声音中也带着一丝无助:“大人错怪阿宓了,阿宓并非执意不换,只是不喜别人强行逼迫。方才那两个婢子用您的名义发难于阿宓,阿宓既要入宫,以后便是殿下身边的人,若是今日之事我任由她们欺了去,那么就是以后阿宓有幸得殿下恩宠,也不会有人将阿宓放在眼中了!”
司马伦一时没应声,就在柳宓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却听他又道,声音淡淡,似是安慰,又似是冷嘲:“你思虑的也算是对,但如今你既已下了决心要入宫,就该知道日后很多事情皆莫能自主。后宫之中若想立足,处处都需要隐忍顺从,你也应该早些习惯才是。”
听着司马伦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柳宓咬了咬唇,半晌之后,自己终于琢磨着将晋式的衣裳穿好。司马伦说得对,这毕竟是一个我不熟悉的朝代。应事事三思而后行,不可鲁莽才对。下定了决心,便也不再乱想,于是在颠簸的路程中翻开那本晋朝正史,认认真真的看起来。
从书中猜测可知,她现在所处的大概是西晋太始五年,属司马炎统治时期。司马炎236年出生,那么这样算来他现在也才只有三十五岁左右,还是正值壮年。而身为叔叔辈的司马伦,怎么算也应该是三四十岁了,看来司马伦保养得真不错,三四十岁的男人却看起来像是二十多岁。果然是皇族贵胄,就是与平常人不一般。
未来的晋惠帝,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司马衷,算来今年应该是十一岁左右,而历史上他著名的皇后贾南风,是在他十二岁那年迎娶进宫的。晋书上说贾南风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恶妇。”她生在世家大族,是晋朝开国元勋贾充的女儿,因其门阀地位显赫,被选为太子妃。贾南风长得其貌不扬,面目黧黑,身材矮小,是历史上有名的丑女。她性格暴戾,凶残成性,在做太子妃期间,就曾经亲手杀死数人。柳宓不禁打了个寒颤,幸好司马衷此时还没娶贾南风,否则自己答应他进宫岂不是将自己羊入虎口了。幸好,幸好。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