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轩辕乾决绝的转身离开的时候,郑氏眼泪完全流淌了下来,模糊了他穿着铠甲那英勇无比的身影。
她觉得他们的相遇是一场错误,而自己却将这种错误变成了爱,最后酿成了更大的错误。
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轩辕乾的,只记得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心跳突然加快了。
初次相遇的时候,她只有十四岁,是亲王的女儿,负责上台去给皇上祝寿跳舞。她从小就喜欢跳舞,因为那种自由的仿佛可以飞起来的步子,让她心生向往。每次跳舞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仿佛是飞起来一样,如同一只翱翔在天空中的鸟儿,而不是被困在深闺之中的王爷之女郑芳。
郑芳那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将头发完全散开,在台子上快速旋转着,感觉自己如同一直白色的蝴蝶一样,将所有的光辉都吸收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旋转的过程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击中到了她的身上,她正在得意的时候,却发现角落里有一个人一脸无聊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看个不停。
她有些不服气的向着那个人移动了过去,希望他可以抬起头来看自己一眼。他感觉到了什么人靠近了自己,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向自己不断移动的郑芳。他愣了一下,随即对着郑芳笑了一下,然后继续低下头看向了酒杯,仿佛除了酒杯以外什么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郑芳不服气的继续在他面前跳着,希望自己能打动了他。但是他再也没有抬起过头来。
皇上以为郑芳喜欢上了自己的儿子轩辕乾,于是大笑着将郑芳指婚给了轩辕乾。轩辕乾和郑芳都是极震惊的看着皇上,但是最后还是顺从的俯身下去谢了恩。
之后,就是轩辕乾和郑芳的大婚,这时候郑芳才知道这个一直不看自己的男子是皇上的儿子轩辕乾,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人。
郑芳一个人独自坐在床边,听到外面热闹异常,但是自己的心却是起起伏伏很难平静下来的。她透过红色的盖头看着脚,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要轩辕乾注意自己而跳的舞,竟然会被皇上完全误会了。
正当她难过的时候,轩辕乾推开了屋门走了进来,他掀起了她的盖头,嘴角噙着一个笑容道:“对不起,害你和我结婚了。但是你不要在意,我不会和你圆房的,我知道这是政治联姻。等着我成为了皇上,我就安排你出宫。”
郑芳有些惊讶的看着轩辕乾,却只是捕捉到了轩辕乾一个背影,随即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间里面。
郑芳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本来想笑一下的,却没有想到眼泪首先流了下来。
她哭了一整晚,第二天轩辕乾来的时候她还在哭泣。轩辕乾有些关心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芳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我,我不想在这里和一个完全不看我的人在一起。”
轩辕乾叹了口气,一把抱住了郑芳道:“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以后我会每天晚上陪你聊天,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郑芳听到他的许诺,心里渐渐温暖了起来。她开始想要是自己和他能相爱就好了。
当天晚上,郑芳特地换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就像是那天和他初见,静静的等待着轩辕乾的到来。等了不知道多久,郑芳听到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身粗布麻衣的轩辕乾走了过来。郑芳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轩辕乾,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穿这件衣服?”
轩辕乾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道:“今天去外面探访一个人,不能穿的太显眼。”
郑芳笑了一下,站起身在轩辕乾面前转了一圈道:“好不好看?我今天想要给你跳一支舞。”
轩辕乾嘴角扬起一个笑容道:“你想跳舞就跳吧,今天你很好看。”
郑芳立刻开始跳舞,舞姿翩翩,如同一只白色的蝴蝶在丛林间飞舞一般。但是轩辕乾始终眼神平淡的看着郑芳,也没有表现出很欣赏,或者很喜欢的样子。
一支舞跳完,郑芳有些泄气的看着轩辕乾道:“我跳的不好吗?”轩辕乾摇摇头,郑芳生气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表现的好像不喜欢的样子?”
轩辕乾有些为难,看着郑芳一副不知道答案决不罢休的架势,想了一下道:“你的舞姿很美,可是和普通的舞姬一样,缺少了那么一点生机,仿佛是被牢笼锁住了的鸟儿一样。”
话音刚落,郑芳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双手捂住眼睛,但是眼泪还是在指缝间不断滴落,看上去楚楚可怜。轩辕乾有些害怕的走过去拍了一下郑芳的肩膀道:“对不起,我又说错了话吗?”
郑芳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下子扑进了轩辕乾的怀里开始痛哭。轩辕乾就像是对待一个孩子一样,一直在她的耳边不断说着安慰的话。
之后郑芳哭累了,就在轩辕乾的怀里睡着了。轩辕乾叹着气将郑芳放回到了床上,给她盖好了杯子,随即走出了房间。
其实今天轩辕乾出去见江亭了。她比自己小一岁,但是眼神永远澄澈的像个孩子,这一点让他很羡慕,每当他有什么烦心事的时候,总是会穿一件粗布麻衣,去找江亭。远远地看她一眼,就觉得心里面暖暖的,心情也会随之变好。
之后的几天,轩辕乾还是会出现在郑芳的房间里面和她聊天,后来郑芳问轩辕乾那天为什么一直盯着酒杯发呆。轩辕乾很坦然的说道:“我当时就在想,皇阿玛面前所有的舞女都是被囚禁在笼子里面的金丝雀,所以我想怎么将她们放出去。”
郑芳听了他的这句话有些动容,不知不觉心里面竟然有了异样的感觉。那时候的她之后十六岁,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就是喜欢的意思。
后来轩辕乾成为了皇上,每天下朝之后总是会去郑芳的房间和她聊天,遵守着之前的约定。许多朝廷上的臣子都觉得皇上是个专情的好皇上,一直爱着皇后。
郑芳也是觉得皇上是爱自己的,毕竟不爱自己也不会这么遵守着诺言。直到后来,她听说了皇上将一个女子封为了大将军之后,心里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才知道自己竟然喜欢上了皇上!
她庆幸自己是皇后,有更多的时间和皇上在一起,况且皇上是爱自己的。她想到这里,又心安下来。
每天皇上来看自己的时候,还会自己亲自做一两个点心,希望能讨皇上欢心。
但是有一天皇上下了早朝并没有回来,皇后有些纳闷,想着皇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于是端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去了前殿。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前殿竟然看到了皇上握着那个传说中的女将军江亭的手一脸开心的笑着,江亭红着脸低下了头,什么也没有说。这个场景深深刺痛了郑芳的心,她的手哆嗦着向后退了几步,却没有想到却听到皇上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一切还顺利?”
声音异常温柔,这是对自己没有的。
郑芳心里难受,她端着点心转身回去了,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有危机感。她想了半晌,最后决定找太医想想办法。
她叫来了太医,请太医给她一副迷药以及迷药的解药,然后点上了迷药,自己则是服下了解药。
等着朝堂上的人都散了,皇上再次出现在了郑芳的面前时,没一会儿竟然就昏了过去。
郑芳将皇上的衣服都扒了下来,然后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两个人就这样躺到了床上,她想着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皇上留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住他。
第二天轩辕乾醒过来的,看到自己和郑芳躺在床上,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虽然他真的很愤怒,但是本着要对自己的女人负责的原则,皇上还是对郑芳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郑芳目的达到了,很是开心的握住了轩辕乾的手道:“你希望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轩辕乾厌倦的将手一点一点从郑芳手里抽了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耐着性子道:“只要是咱们两个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可以。”
说完之后,轩辕乾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郑芳的寝殿。
郑芳看着轩辕乾的样子,心里又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他就这样跑了。想了一会儿,她又将太医叫了过来,让他给自己开了一副可以制造成怀孕假象的药,然后喝了下去。她想不管怎么样,先要骗住他。
没过多久,太医就给皇上说诊断出了郑芳有了身孕。轩辕乾一来是很是惊讶,但那时后来叹了口气就开始很照顾郑芳了。郑芳觉得自己是抓住了皇上的心。
她觉得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名正言顺,但是还是害怕皇上喜欢上了江亭,将江亭纳为妃,于是鼓动着朝中的各种臣子反对皇上用江亭这个女大将军。
皇上却不闻不问,这让郑芳更加的心焦,她突然觉得其实皇上早就喜欢上了江亭,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根本得不到皇上的心。她不甘心,还是不断鼓动着自己的父亲带动着臣子们反对江亭当大将军。
她为了防止皇上还是犹豫,决定自己亲自去劝说皇上把江亭革职。但是她走到皇上的寝殿,却没有想到听到了皇上正在和国师说着话。她突然很想听听皇上究竟是怎么评论这些臣子的奏折,不由得在帘子后面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哼!这些大臣每天不是想着如何为朕治理好国家,只是想着如何为朕平添心烦!”轩辕乾把手中的奏折一下子撕成两半然后扔了出去,随即猛拍了一下桌子。
郑芳第一次见到皇上这么生气,心里更加难过了。
国师一边叹着气一边捡起了撕成两半的奏折,看着上面的字,眉头皱了起来。他把折子放到了轩辕乾的桌子上,行了一个礼道:“皇上,恕臣直言,其实之所以出现百官弹劾定北大将军的现象,您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轩辕乾抬起一边的眉毛,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国师指了指那些折子道:“因为您平时太宠爱江亭,坊间已经有不少的传言,说您,说您喜欢她。”
“朕就是喜欢她了怎么样呢?”轩辕乾很坦诚的承认,“只是现在皇后有身孕,我不能纳妃刺激她。”、
郑芳身子颤抖了一下,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肚子,不知道自己是假孕的话,皇上会不会责罚自己。
国师听到这里身子颤抖了一下,立刻跪了下去道:“皇上请三思啊!您要是把江亭大将军纳为妃子,恐怕这些臣子更会群起而攻之啊!虽然有您护着她也许百官也不敢怎么样,但是那些传言也够江亭大将军收到很严重的伤害了!”
轩辕乾皱了一下眉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
国师想了一下道:“不如……”说着趴在了轩辕乾的耳边说了几句,轩辕乾听了之后脸色变得苍白。他思考了一下,道:“朕倒是有一计,如果这个办法不行的话,朕再用你的办法。”
国师行礼道:“一切仅凭皇上心意。”
郑芳看着皇上真的想要保护江亭,知道自己再去劝说的话,只会被皇上厌恶,只好回了自己的寝殿。
她每天担心自己假孕的事情被知道,过得提心吊胆的。幸好之后听说皇上将江亭革职了,自己的心里也是很开心的。她觉得就算是皇上再想袒护江亭,还不是害怕那些臣子。
但是好景不长,江亭被革职不多久之后,郑芳因为夜夜担心自己假孕的事情被识破,竟然最后暴漏了。
皇上瞪着太医问道:“不是说脉象稳定吗?怎么突然就流产了?”
太医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在皇上面前不断叩头道:“这,其实是皇后娘娘自己非要臣给她开一个假孕的方子。”
“大胆!”轩辕乾的眼睛瞪得滚圆,一挥手就让侍卫将太医带了下去,将他直接砍头。太医一边求饶一边被侍卫直接拖了出去。这些事情,处于重度昏迷的郑芳并不知道。
后来不知道是怎么的,郑芳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说江亭已经死了,自己是吃了由江亭的心做药引的药物才好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的郑芳突然很开心,她觉得自己成功了,自己让皇上为了自己杀了江亭。
但是从那以后皇上也没有再来看过自己了。郑芳不知道原因,她觉得也许是自己吃了她最心爱的女子的心,所以他有些恨自己吧。
她觉得无论如何自己最大的情敌已经死了,现在她要做的努力就是让皇上爱上自己。
她每天变幻着花样给皇上做各式各样的点心给皇上送去,但是皇上每次都以还在忙拒绝了她。她并没有因为这个灰心,而是更加努力地讨好皇上。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皇上始终没有抬起眼睛来看过她。当初约定着每天都要来寝室陪她聊天,现在也全然忘了。他好像在和什么人怄气,但又不是自己,这让郑芳很是伤心。
郑芳想要见皇上一眼,她多方打听皇上最近的出行地点,但是很多人都不告诉她,这让她很是憋屈。她不死心,还是不断向着皇上身边的小宫女打听,终于在某一天问烦了一个小宫女,那个小宫女告诉她皇上去了观星阁。
郑芳听到了皇上的消息,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线,立刻盛装打扮奔去了观星阁。
但是观星阁下面又重重侍卫把守着,郑芳将身上的银两都给了他们,这才上了楼。
远远地就看到皇上孤独的站在那里,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落寞。郑芳心动了一下,想要走过去的时候,却听到国师走了过去,对着轩辕乾劝说道:“皇上,夜深了,要不要进屋休息?”
轩辕乾摇摇头道:“我在这里等着江亭的消息。”
“可是他们一家人在今早已经逃走了。”国师眼神中含有忧伤,“妙缘真人说,他给江亭取了一个新名字,叫忘忧。”
“忘忧。”轩辕乾一边重复着这个名字,一边眼睛里闪过一丝难过。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半年前自己亲手将她杀死,然后又去求妙缘真人把她的灵魂固定到她姐姐的身体里面。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恨自己,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见到她。
他叹了口气,对国师道:“派更多的人去调查她的下落,无论如何都要把忘忧给我找到!”
“是!”国师行了一个礼后退了下去。
轩辕乾又望向了天空,在心里默念道:“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到!”
郑芳的心又再次刺痛起来,没有想到江亭不但没有死,反而用另一个身份活了下去。她恨,她恨夺走她幸福的江亭。
她走下了观星阁,把一肚子要给皇上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面,她想要报复江亭,于是以皇上的名义派了很多人出去调查江亭的事情,并且看到了江亭一律杀死。
但是这个江亭真的是福大命大,竟然每次都将自己派去的杀手一个一个杀死。郑芳更加愤怒,她想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江亭!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最终还是败露了。当轩辕乾面容冷漠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的时候,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是你做的这些吗?”皇上的眼神中含有杀气。
郑芳冷笑,就知道江亭的事情能激怒他。她不想否认,很痛快的承认了。
轩辕乾一巴掌扇了过去,将郑芳的身子一下子扇倒在了地上。郑芳没有哭,只是瞪着轩辕乾质问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让我有这么多的念想?”
轩辕乾听着郑芳的话,嘴角突然扬起一个苦笑道:“是啊,朕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朕最后连一个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能做什么?”
轩辕乾一边说着一边退出了郑芳的房间。
之后轩辕乾就上了战场,成为了人见人怕的银枪乾。而郑芳再也没有见过皇上。
她不明白在这场感情中错的是自己,还是轩辕乾。
只是她每每夜半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都会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哭泣。但是她知道,他不会再出现了。
她永远不会听到他的那句温柔又忧伤的话语了。
纵使情深,奈何缘浅……
番外郑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