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站满了潮州仔带来的人,他们都是在潮州仔进来后,然后才悄悄潜伏进来的,他们手持武器,将屋子里的人牢牢看住,也将屋子外的人牢牢看住。
屋子外面,无非就是以前跟着何东、后来跟着田鸡、之后跟着单眼,以后不知道跟着谁的那群大圈帮的乌合之众。潮州仔的人站在那里就是担心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不过令他们意外地是,他们什么也没做,甚至有几个人看到单眼倒在血泊里时还发出了一阵“嘘”声。
汪丽抱着潮州仔的孩子有些不知所以的站在屋外,屋内响了枪声,虽然看不到,但是她心里直觉自己的男人没有危险了。
潮州仔从汪华手中拿回枪,挤过人群向汪丽走了过去,从她的手里接过孩子,眼里似乎有眼泪闪动,但他始终没让眼泪流出眼眶,就这么站了半天,不知道是在想他被单眼杀死了的老婆,还是在缅怀他的排长。
好一会儿,潮州仔才转身对汪华道:“你救了我的孩子,如果你想坐单眼的位子,我全力支持你。”
汪华马上摇头道:“我没这个本事。”
潮州仔道:“不要太小看自己,如果不是你,现在没人能动的了单眼,你这件事做的很漂亮,出来混靠的就是脑子和原则,如果你来带人,不会比单眼差。按照规矩,单眼是你干掉的,老大就得你当。”
汪华道:“到时在说吧。”
潮州仔笑了,道:“好,单眼的那批枪我免费送给你,还有,如果你想做白粉生意,找我,我那里有货。”
汪华当然知道潮州仔这是想把单眼手上遗留下来的资源全部据为己有,但是汪华还是非常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因为她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如果没有潮州仔支持,很可能明天就会被大圈帮那些人从这里赶出去,至少也会被他们孤立。
潮州仔走过来握住汪华的手,道:“合作愉快。”
汪华点点头道:“希望如此。”
两人的目光接触到一起,汪华有些承受不住潮州仔眼里射出来的光芒,闪躲了一下。潮州仔开始大声的笑了,他道:“从今天起,我和汪华兄弟就是一家人了,他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你们大家都好好帮他做事,如果有人不服他,就是不服我,希望大家不要做任何出位的事情,毕竟单眼现在已经死了,而且他确实该死,这笔帐到底怎么算,你们应该心里有数。”
周围的人群里嗡嗡一片。
“如果有人对汪华不服气,那好,现在站出来,收拾东西,走!”
嗡嗡的声音更大了,但是并没有人站出来。众人对汪华一阵指点商量后,基本上都报以默认的态度。本来就是,在他们看来,谁当老大无所谓,只要这个老大能让他们有钱花、有饭吃就行,潮州仔的实力,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潮州仔看场面稳定下来,就没再多留,抱着自己的儿子带着人走了。
汪华走到大军面前,看着他耳朵上胡乱缠着的纱布心里一阵发酸,眼圈禁不住红了,道:“大国,其实那天我已经醒过来了,但箭在弦上我不能承认,害你丢了一只耳朵,对不起了,如果你想报仇,我这条命随时是你的。”
大军叹了口气,拍拍汪华,笑着道:“华子,我没话说,不过你能醒过来就是好事。你做得对,不然我可能连命都没有了。你救了咱们大家啊。”
站在一边的班长拍了拍大国的肩膀:“难得你想得开,要是我啊,就得狠狠给华子两巴掌,兔崽子也不提前透个风,单眼问的时候我们也好想法周旋一下,不至于大国兄弟……”
大国道:“班长,别说了。”
班长在他胸前擂一拳头,和汪华一起哈哈地笑起来。
众人看事情已经结束了,都知趣地退回去了,有两个眼里活络的忙着到屋里抬单眼的尸体。唯独奎六、看家的和西仔三人还依然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地怒视着汪华。尤其是奎六,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红,似乎要吃人。
陈琳走过去,对三人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单眼混的人,今天我杀了他,你们一定恨我要死,甚至想替单眼报仇,不过我想请你们算笔帐:大家拼了命替单眼做事,每次抢回来的东西,能分到多少?如果这样你们都没觉得不公平,都还认为单眼做的对,那么再请你们看看我、看看大国的下场,我们究竟做了那些对不起他单眼的事了,让他要这样对付我们?”
汪华的话说完,三人都没搭腔,西仔和看家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奎六重重叹一口气,一把拿出手枪摔到地上。他们不得不承认,汪华说得很在理。
大国和班长这时候也走过来,班长把奎六拉到一边去,三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奎六再回来时,脸上已经没有愤怒了。
汪华把一切看在眼里,道:“我知道你们都比我来的早,今天潮州哥说的话不过就是因为我救了他的孩子,兄弟们都别当真。我只想告诉大家,从今往后大家都依旧是兄弟,无论谁要做什么事,我都会尽全力帮助,因为大家都是中国人,大家都是在这里用命挣口饭吃的苦命人,我不想再把枪口对准自家兄弟,所以你们不要逼我。”
他话说完,看家的道:“华子,你说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单眼哥呢,做人确实太过狠毒了些,今天能有这个下场也怪不了别人,你尽管放心,我们都不是糊涂蛋。”
汪华终于笑了,他道:“好,以后我们大家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从今以后就是生死兄弟。”
话说完几个人的手握成一团。
等他们都走后,汪华对一直站在边上的汪丽道:“小丽,实在辛苦你了,你帮了我的大忙,我能有今天,你是最大的恩人啊。”
汪丽脸一红道:“大哥,我们都是夫妻了,干吗还说这样的客气话。”
汪华不由自主的搂住她的腰道:“好,那你就看我以后吧。”
至此,大圈帮又一次换了老大,可以说这一次的“换届”是一道分界线,从此以后,大圈帮告别了灰头土脸的形象,渐渐发展为震撼了港澳台地区的铁血暴力团。
不过故事还是得一点点地来讲。
汪华名义上成了大圈帮的老大,但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仅仅是名义上的,因为在这个团体里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小兄弟的形象,论做人他不如西仔,威望他不如班长和看家的,斗狠又比不过奎六和大国。所以他决定老大还是让班长来做,班长一直以来都是他心目中最值得信任的大哥。
可是,班长龚胜利却执意不做,他愿意当汪华的大哥,只是不愿意当整个大圈帮的大哥。他为汪华出主意,让大国回内地一趟,联系一下以前的那些战友们,因为说到底他们现在在香港只有三个人,势力简直可以被人直接忽视。现在是无风无浪的日子,那些人表面上或许会把汪华他们三人当成带头人看,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万一出了事需要拿主意时会不会有人站出来挺他们。
班长的目的并不是要控制谁,他只是为了能在遇到急事的时候有足够的实力保证他们不被人欺负。从这一点上来说,班长为他们这个三人小团队扩充实力,仅仅是为了自保而已。
很快,大国从内地回来了。因为又联系上了几个曾经的战友,班长没过多久便回了趟内地,大国的面子终究比不过班长,那些战友听说班长在香港,有几个表示要过来的,却不肯和大国一起过来,他们要见到班长才能放心地走。
几天后,班长再回来时又带回来两个人,两个人一个叫杨军,一个叫王有才,其中王有才在部队是狙击手,立过三等功,因为在单位把领导打了,在家停职反省。
班长对汪华道:“只有他们两个能来,大刘和阿旺我没让过来,他们双亲还要人养。杨军结婚了孩子两岁。”
汪华有些不解,道:“杨军他有家庭了你还带他来干吗?”
班长道:“我不让来,他非要来,杨军的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他想多挣点钱让孩子过好一点。”
汪华听了点点头,想了一想起身把杨军喊进屋来,二人都是老战友了,见面总有一番寒暄,叙过旧后,汪华才正色道:“兄弟,不是我妨碍你财路,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做的是什么事吗?”
杨军朗爽地道:“我当然知道了,华子,哥和你这样说,只要能挣到钱,我杀人都行。又不是没杀过。”
汪华笑了道:“杨子,还是替你孩子积点福吧,我绝对不能让你在这里做事。”说罢从身上拿出两沓钱,道:“这里有两万块钱,也不是笔小数了,你拿着回去给侄子看病用,好好过日子,如果有需要我会在让你回来的。”
那时内地的工资也就是六七十块左右,万元户基本就可以算是现在的富翁了,杨军见汪华一把就给了他两万块钱,顿时惊得一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心想大国说得果真不假,在香港这地方遍地是钱,所以他脸上露出了为难地样子,似乎希望汪华能留他在香港做事。
汪华把钱推到他面前道:“拿了钱回去吧,我这里不会用你的。”
班长听他这样说,便拿起钱道:“杨子,上我那坐一会儿吧。”将人带了出去,汪华知道班长肯定能把他劝回去的。
第54章大圈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