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易下山,北嶂城稍一打听就找到了高干童虎两兄弟。这二人实力已经入了神通境界,是北嶂城一对少年天才,名声不小。玄易把复选时炼制的长柄刀送给童虎,算是兑现了修刀的承诺。
玄易担忧的看了看北方,对二人说:“北方戾气泄露,灵脉动荡。最近,怕事有祸事发生。你二人还是趁早带着亲朋好友南迁吧,能走多远走多远。即便是祸事过去也别回来了。”
天地珠映照天地,监察四方。可随时看到所在方圆万里的天地气息变化,玄易修为低还用不了它的诸多妙用,但是一双肉眼却能明明白白的看到里面代表灵脉的银线颤抖,代表戾气的黑色雾状物飘荡。而且他身为隐脉传人,对戾气极为敏感,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北方那些淡淡地凶煞之气。
高干:“戾气是什么?”
玄易心里微微叹息:“这世上很多人已经不知道戾气了吗?”给高干说,“戾气凶煞,侵人心神。一旦沾染,脾气变得暴躁。严重者体生恶疾,更甚者变得嗜血暴虐,灵智丧失如同凶兽。若是没有及时解决,山海之国百年内便会被戾气笼罩,百姓变得凶悍好斗;千年后,戾气变浓,山海之国变成修罗地狱。”
不知道是哪一处的穴眼封印崩坍,戾气竟然顺着灵脉来到这里。
童虎胆大,听了也忍不住一哆嗦:“那灾祸是什么?戾气吗?”
“兽潮。”
童虎一听两眼放光:“兽潮又来了吗?上一次兽潮我没出声,这回赶上了定要好好大杀特杀一番。”
玄易摇摇头:“此次非比寻常。你的修为在这北嶂城算是高深,入了百艺山就是低等。兽潮过后,这百艺山上下千人还不知道能剩下几个,你们就别参合了。”
高干挡住童虎,不让他插嘴,自己紧张问道:“真的这么厉害?”
玄易:“确实如此。或许这回兽潮能被挡住,但是戾气根本没办法阻挡。还是赶紧向南……”
玄易说到这里停下来,南方也有戾气穴眼,也有隐脉驻地,谁又知道那里没出状况?
玄易突然有些落寞:“算了,南方也不一定比北方要好,天下虽大,干净地方却越来越少了……”说着说着,可是发愣出神。
“……玄易大哥!”
玄易摇摇头回过神来,犀利的眼神开始打量眼前两兄弟,一会,满意点点头:“相见即是有缘,你二人心性纯良资质绝佳,当有此机缘。”
“什么?”异口同声。
“昔日,师傅巡游大荒,层遇到一对神婴十二层的兄弟兴风作浪为祸一方,大怒之下力斩二人,得到一部双子功法。虽然不能修成长生,却是当世绝顶。至今没为它寻到传人,就送你兄弟了。以后,不求你们行善,莫要主动为恶就好了。双子功法大荒一绝,不可视之于人。以后收徒传功也要谨慎。记住,自从斩杀金瞳虎王之后我等从未见面。”
说着弹出两点星光没入兄弟二人眉头,留下一句话飘然而去:“好好活着吧,或许百年千年之后茫茫大荒我三人还有再见之日……”
这兄弟二人资质正合适修炼双子功法,现在结个善缘,将来或许还有能用到的时候。
玄易回山不久,大长老回归,兽潮消息立刻传遍北嶂城,向着四周快速传播,北嶂城顿时混乱。守军集结百姓逃难,一番乱世景象。
赶下山
“……所有弟子当相互扶助,千人去,千人归。兽潮过后重建山门时,我希望看到现在眼前的所有长老底子安然无恙。现在,全部回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山下集合。”
大长老羽鸿的动员大会结束,玄易回到小屋。
姮娥正在房间门口摆弄针线。玄易走到跟前担忧地看着她。
姮娥被看得莫名其妙:“公子干什么?”
“姮娥,这回兽潮非比寻常,我看别的长老侍女都被遣送山下随着百姓一起逃难去了,要不我去找高干童虎两兄弟,让他们路上照顾着带你一起南行吧。兽潮过后我在寻你回来。”
姮娥低下头,继续照顾自己的针线,表情没有变化:“姮娥不走,公子去哪我就去哪。”
“我把你打晕了送走。”
“我醒来就会去找公子。”
玄易拍拍头,无奈:“你怎么就这么顽固,本身没有一点修为,兽潮来临还要我分心照顾你……”
“我……我有修为的……姮娥不想走。”带着一丝哀求,似乎是在做最后的争取。
玄易手指一指:“武者六层,那叫什么修为。这百艺山从上到下随便出来一个都是神通以上。”
“啪!”姮娥截断针线,打个结。抬头,露出泛红的双眼,抖了抖手里的淡蓝长袍:“公子,这是……姮娥给你做的匠师袍,加上原来一件,以后……以后可以勤换洗着穿。”
玄易接过来新作的一身淡蓝匠师袍,狠狠心,再加把劲:“你留下也是拖累我,不如尽早离去,大乱之时也好保得性命。”
姮娥面色平静,看不出半点情绪变化。她生就一身傲骨坚韧,可以千里寻亲,面对猛虎也不会举动失措。心中哀伤更不会表现出来。
“公子一直都想赶走姮娥,姮娥心里明白,一旦离开,公子定然不会再去寻回。只怨我福薄,到今日已经无颜留下。”说着转身进屋,没多会带着一个包裹出来,对着玄易一礼。
“公子不善打理生活,以后还是要找个侍女伺候起居。姮娥不需别人照顾,这就走了。”既然被赶,又何必纠缠。
玄易看着姮娥挪动着细小碎步,飘飘荡荡仿佛飞絮一般悠然远去,山路上沉浮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她走的这么轻飘飘,不带一丝纠缠,没说一句多余的话。带着满腹彷徨心伤,依然踏上南归之路。
玄易突然心里有些舍不得。使劲摇摇头,回到自己的房间,也准备收拾收拾。
胡乱把衣物卷起,往袖子里一塞。拿起桌上的两柄长剑。
一柄黑色四尺,浮雕流转其上,散发迫人锋芒。这是后来为自己炼制的,地阶三级,比预想的要好上很多。
另外一柄……另外的绿色晶莹细长,是异宝但是不入阶,女子所用,本来打算送给姮娥。
两柄长剑一也一起收到了袖子里。再想想,确实没什么好带的了。走出小屋,看着眼前的小院落,住了十来天,也是温馨。可惜到时候如果没能在北方挡住兽潮,这山上山下肯定会被那些发了狂的灵禽异兽糟蹋干净。
摇摇头,拿出十几块从仓库偷来没用完的晶石,一一向院落四方甩出。晶石或漂浮空中或埋于地下,开始发出柔和光晕,很快小院落就被一层透明光膜笼罩,玄易双手变换,打出几个法诀,引动气息变化,阵法激活。晶石运转。眼前两件小屋几可古树慢慢模糊,最后消失。成了和周围连成一片的普通草地。飞鸟从中飞过,没有丝毫异常。好像这里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玄易最后叹口气,向山下奔去。到了集合地,在一边大树上靠着,迷糊着眼等待大长老回来。情绪不高,昏昏沉沉,差点睡着。
半个多时辰过去,一旁早慢慢有弟子聚集,他们收拾好行囊等待出发。闲的无聊,开始扯天侃地。几个人的对话传到玄易耳中。
“师弟,听说了吗?刚刚就在不远处,山海最臭名昭著的花盗淫贼突然出现。”
“没听说——因为,都是我给别人说的,当时师兄我就在旁边看着。可惜那淫贼速度太快,我们一群人眼睁睁看着他却没能奈何。”
“真的?据说他来此是因为看上了我百艺山上一位师妹,想要趁乱出手?”
“这个可恶的淫贼!因为先天一丝炎阳不适阴体,历来匠师少女子。整个百艺山上也就区区几个,他竟然也敢来打主意。”
“得手了没有?”
“当然……得手了。”
一声齐齐叫喊:“啊!?”
“不过,别担心,那不是什么师妹,区区一个长老的侍女而已。听说是才上山不久,碰到这场大乱就被遣送走了。恩,那淫贼鼠辈也就敢趁乱出手。”
“切!原来是侍女。听说这个花盗淫贼的目标全都是身份地位不低的女子,怎么会看上一个侍女。”
“肯定是美得没边了。还没听说淫贼会在白天就动手的。我猜,他是想先来踩点等到晚上再动手,可是突然碰到了那个绝美的侍女,一时把持不住,等不及了。哈哈……”这个弟子自顾大笑不停,没注意周围突然变得安静。
“那个淫贼在哪?”压抑着森寒杀意的问话把大笑卡住,弟子使劲咳嗽几声,把脸憋的通红,大怒。恶狠狠猛地转头:“谁他……”
转头一看,连带着愤怒也一起卡住,颤抖着手指向南方指:“一刻钟前就向南去了,他走时嚣张,说是要带着美娇娘逃难路上……”
刷!问话的人已经消失,只能硬着阳光看到半空有个蓝色影子闪过。
“呼……刚刚那个就是山上最年轻的长老吗?”
玄易匆忙赶到城门北,冷冷清清,没有一人。稍一停顿,身体拖着残影冲天而起,落在旁边最高的树梢上,扫视四方。一地看完,身体再次化作残影,几次借力飞到另外的最高建筑上,再次四处扫视。他目力极好,一眼就能看清所有人的面孔,要是看到了姮娥,肯定会立刻认出。
隐脉传承的身法,可不是仅仅用在地上,空中短距离的腾跳挪移不在话下,修为高深后,就可以飞行了。北嶂城南北五十里,却挡不住他速度极快,即使走走停停,也没用多久便到了南门。
玄易颓然站在城南门,茫然看着眼前四散而去的十万多北嶂平民。
这么多人,那稻花淫贼只要稍作换装混迹人群里,玄易就毫无办法。
刚刚怎么就不能狠下心来赶走了姮娥?她一个女子,毫无自保之力,流浪在大荒还不如跟着自己去北方抵御兽潮来的安全。如今,害的她……按照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再活下去……她一定会怨恨我这个“公子”吧……十几天尽心尽力的伺候起居,换来的竟是在大乱时狠心抛弃……
“姮娥若是出事,我此生难安。”玄易立刻打定主意,回去和大长老说清楚,顺着逃难的人流寻找姮娥,至于北方兽潮——谁爱管谁管去。即便是被逐出百艺门也无所谓。
猛地回头,“嘭!”撞到人。玄易感到一股巨力传来,眼角撇到一抹寒光,暗道不好。身体连忙侧闪,元力运转,护体罡罩弹出。
“哼!”来人被弹开,可是玄易反应太晚,一柄匕首凶横插入左肩。
前面偷袭被弹开做到在地的是个赶马车的猥琐老头,一幅颤颤巍巍随时都能跌倒的样子,任谁都不觉他是个高手。玄易却清清楚楚感觉到了他初窥十层的实力。也只有这个实力才能在他心绪不定的时候偷袭成功。
玄易看着滴血的匕首,剧烈疼痛把一股暴怒杀机引发。心情不好的玄易,拿出黑色宝剑。凛冽锋芒死死锁定跌倒老头。一句话不说,就要立刻动手。
“没想到一个小小百艺门长老也有这种实力。真是看走了眼。”老头带拍拍衣服站起身,似是不屑的斜了玄易一眼。
“你是谁?”
“哼,百艺门一个个都这么虚伪吗,在追……老子是谁管你屁事。”
玄易压下杀机,努力冷静了下来:“追你吗?百艺们为什么要追你?你为何要偷袭我?”
猥琐老头不回答,玄易继续提问:“你和百艺门有什么过节?”
玄易看了看一遍的马车,感觉里面有个细微气息,突然惊呼:“你是那个花盗淫贼?姮娥!”
玄易说着跨步上前,就要撩开车帘。
“嘿,找死。”老头趁着玄易转移注意力再次发难。
玄易头也不会,左手一甩,寒光闪逝,左肩上的匕首已经穿过花盗胸口“叮”远远钉在城墙上。
“今生杀第一人,没想到会是个淫贼。”
打开车帘,向里面一看顿时愣住。
“玄易长老。”果然也算是一个美女,却不是姮娥。
玄易带着失望:“你认识我?”
“是,复选大会上见过长老。”
“只有你一人?没有其他?”
“只有我一人。此贼子在山下把我掳走,一路狂奔到了城南,找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乔装而出,想要逃避百艺山的追杀。本以为……”
玄易摆摆手打断她的述说,进车给她松开束缚:“你走吧,山高路远,一路保重。”说完不再理睬,跳下车。
女子不敢多说,看着一边死尸赶紧赶车出了城南。
“唉……”知道姮娥没事,玄易依然高兴不起来。逃过了一次,那下一次呢。而且,他突然舍不得姮娥离开。
她这十几天总是安静呆在身边,本本分分做着侍女,没有必要就一直不出声,让人忘记她的存在,小心谨慎,从不给人填烦扰。但是她会一直注意自己的“公子”,适时地悄悄递上水杯。准时准备饭菜。悄悄洗好衣服,即便玄易告诉她自己的衣服永远不会沾染污垢。她看到玄易总是想不起来吃饭喝水,换衣睡觉,以为是不会打理生活。临走还不忘提醒……
“公子!”
甜蜜声音,依然回荡耳边,人却被自己赶走了。
“公子!”
玄易使劲甩甩头。
寻回,相携北上
“公子,你受伤了。”
玄易突然回过神,呆呆看着一个窈窕人儿正慌张跑过来。头上戴着大檐帘冒,脸被棉布蒙上,衣服换成了灰色粗布麻。可是,打扮再丑,玄易看着也如画中仙子姽婳动人。
这么近,玄易不会认错,她就是姮娥!
难怪刚才在路上没找到她,这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行头,直接就被玄易略过了。
“公子,你怎么不小心受伤了?”姮娥站到跟前柔声问道。
“我……我追一个采花淫贼,不小心被偷袭,小伤不碍事。”
“哦。”姮娥灵动的眼神又黯淡下去,却还带着担心,看一眼旁边的死人,“采花贼已经伏诛,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百艺山众人快要出发了。姮娥……姮娥也要回乡了。”说完低着头从旁边绕过。
玄易立刻挡住。
“公子?”
玄易不去看她,眼神散乱不自然四处乱瞟最终定位在一个拉车驴子上,不知道驴车有什么好看的。
“公子,姮娥要走了。”
“恩,走。不过,你这帽子实在难看,别戴了吧。”伸过手抓住帽檐。
“公子,这帽子姮娥好不容易找到,路上要用。”
玄易一使劲把帽子拉掉:“不用了。”直接丢到了驴头上,“跟我回去吧。”
姮娥顿时瞪大眼睛看着玄易,忘了说话。
“姮娥,你……别走了,刚才是我不对,不该赶你走。跟我回去吧。”玄易见姮娥还是不说话,语气一横,“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抓回去。”然后把她蒙面棉布也拿掉。
“公子你说真的,不赶我走了?”她终于回过神。
“不赶了。我特地来找你的。”
“姮娥愿意跟公子回去。”
第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