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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笑着说,“申请这么大数量的一笔款子,人家银行还不进行调查吗——能批下一半就不错了。你是不是对于这么多钱感到无法支配,有点措手不及吧!”
“这——”他确实被吓着了。
我说,“你想一下,你要付一笔进购机器的钱,还要进行欧洲定单的规模扩充,还得添材料,工人,甚至有可能是厂房车间什么的,管他呢,你得有个准备,这点钱对于做事的人来说其实何其少啊,如果我拿掉两百万,还能剩下多少?”
乔万标听着点点头。我再说,“乔总,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先看看申请书,如果这么多数目太庞大,我重新抄一份,改上你想要的数目就好,你在下面签字就可以了。你也先不要急着下结论,你还是与你的智囊团与财务核实一下,他们会基于目前的状况给你一些建议——你刚从欧洲回来,对于你这里的营销与车间里能出的产品什么的还可能不太了解。但他们了解,主要是财务。”他看着我,我再说,“还有,下一步就要准备一份详细的产品定单与销售报表,银行考查的时候一定会看,还有一些公司不进行保密的帐务,准备一些就行了。”
“好的!”乔万标说着,就出去了。
那天,乔万标告诉我,他自从公司成立以来,都小心谨慎,步步为营。那天还的款子是他的帐最多的一次,他害怕背着包袱过日子,都是人家欠他的帐,他很少欠人家的。
我笑着说,“乔总,有时候时机成熟的时候胆大一点,冒一些险还是对自己很有好处的,比如你不是拿到了欧洲的一个定单吗,你只能在合同以内完成生产任务,这有可能是你的企业能遇上的一次转机。这是机会,一定不能放过。所以扩大生产与经营规模是很必要的,但如何扩大,那就要注资,什么地方都要钱。”
“你是对的,岳先生,财务预算了一下,那点钱也就勉勉强强才能完成这段时间的预算开支,还要花的节约。”
我打断他说,“你的那个蒸腾肉真的很好,我走时你送我一箱。欧洲人也喜欢吃那样的美味吧,真的不错,站在那里,就引起了人的食欲!”
他说,“一箱算什么,你把你的地址留下,你需要的时候我就给你寄,全都是新鲜的。”
“好,一言为定,你还真慷慨!”我笑着说。
“我希望,岳先生,我们一起步入‘春怡’带给我们的未来,我真的很想——你不能将你的胆识,你的魄力放到更能体现你价值的地方吗?”乔万标忽然说。
我向他笑笑说,“我忽然希望我走进大自然,到新疆的沙漠中去,到敦煌到银川到内蒙古到西部去,我想去看看原生态的大自然,不是去城市,我忽然想看那些最原生态的荒凉的土地,戈壁,沼泽,裸山,很干净,很纯粹,那里有蓝天,白云,有最贫脊的荒漠草原,甚至什么都不生长。但那里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只有能解读到的人才懂得它,懂得那是一种最赤裸裸的生命的呈放,大自然连同自己展现的都是一望无际的人迹罕见的现状。那里所有的生息不再是勾心斗角的,而却是本能的,那里表现的欲望都是生动的。复杂的心灵应该到那里去做一场功课,这对于生命来说有好处!”
乔万标没再说什么,我再笑着说,“乔总,人真是奇怪啊,我们前几天还不认识,这会儿却相互说最脆弱的心里话。这就是缘,一个懂得自己的人真的不多,即使是你有很好的人缘也是那样。”
“也是啊,最陌生的人有时候却帮了你,还给你预感了一个长远的前景——但是最近的人却要算计你,这是意想不到的,这也令人难过。”乔万标感慨地说。
“那是因为,乔总,与你陌生的人与你没有利益上的关系,他们不同行也没有任何冲突,他们不经意的一句话有可能会给你灵感,但这是极小的概率。与你熟悉的人算计你是因为你们存在利益冲突,仅此而已,这没什么神秘的。于是,乔总,最好别让你这会儿感到的我这个陌生人变成你熟悉的人,好让你还保持一份对人际信心的希望!”我说,我看了一眼窗外,天空灰蒙蒙的,重庆的天气老是这样,没有明净的日子。
“嗨,岳先生,不论你是陌生人还是熟悉的人,我都不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一个大度的坦诚的人少了心计,我看上你的是你的才华与胆识,我这人没多少出息,只是做了一份籁以生存的事罢了。”
“这还叫没出息吗”我大笑道,“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吧!”
“有你识赏就行,能得到一个自己重视的人的赏识是最开心的事,现在我就很开心了!”乔万标真的笑了笑。
款子拿到的那一天,乔万标有点开心也有点难受。款子下放了五百万,在那家银行申请的他的帐上,他约我到公司,他再一次请我留下,但我去意已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后来我还是想明白了,我生来不是做事的人,对于发财,坐佣万金那样的生活形式对我没多少兴趣,也就没有多少吸引力。我兴致勃勃地曾经答应潘晓武来投资无非就是就了解一下我知之甚少的人生罢了。但经过了这场危机我还是想明白了些,我也了解了其中的奥秘——只要人足够心狠手辣,能够轻松自若地坏了良心,坑蒙拐骗,无所不能,发财也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我尝到了那种滋味——我可能更能摆正我自己的位置,是那抹道德与问心无愧的那种位置,我还是以自己的操守追加了损失。也许并没有多少光彩,但我从另一个人手里拿回那些损失时也让他心甘情愿,还对我感恩戴德。
乔万标把二百万钱转到我帐上,我说我只有一百多万,那其余的近二十万他应该拿回去,但他说,那点钱就当是谢我的。他还让我不要推辞,我没再推辞。他是一个实在的人,我一直推辞的话他会不高兴。他没有因为我留下来非常不安,我笑着说,“对于一个创业的人来说,分了他的东西,他会不高兴,而恰好这一部分我却用不上,我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乔总,所以我无心经营事业——我承认我确实有才,但我有我自己喜欢的人生,我爱的是自由与奔放,我会去追寻我自己喜欢的人生,人生苦短,也许对于一个敏感的生命来说,他的每一天都接近死亡一步,我感到我没有多少岁月留给生命了!”这是真的,我没有夸张我的感觉。对于死亡,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有一种向往。这是不对的,但没有办法。
“别胡说了,岳先生,如果你想通了,什么时候你来,我这里什么时候欢迎你,我谢谢你重新让公司回到我手里,对于我对它的感情与心血计,你无疑于再生了我——但是我知道对于真正的人才来说,这座庙太小了,无法留住你!”乔万标感慨地说。
“不是的,乔总”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们回头看时,只见张浩天与那个小伙子出来了,小伙子显得很激动,他说,“乔总,不是这座庙小,而是它太世俗,岳先生不适合这里,他有他人生的范围。乔总,生活的丰富多彩也必定有生活于那里的同样有个性的生命,我羡慕岳先生——我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他那样的人,超然其上,潇洒面对。但那是有条件的,在大自然里向往旅行的人得理解自然,虽然我不能与你同去,岳先生,但我的一部分已经随你走了。我在这样的世俗里都能感觉到大自然与我们一起的息息相关。”
他让我为他签个名,他将上衣脱去了,露出一个背心,他说就将我的名字签在他背心上。我一边给他签一边笑着说,“我又不是明星,小孩子们不是喜欢让明星签字吗,在你以我为感动的时候你觉得这是十分荣幸的,但你围绕我的热情维持不了两个小时,你就觉得自己很傻。”
他说,“明星算什么呀,在他们身上围绕两妙钟的热情都觉得很傻,一个人,岳先生,得理解一些东西,即使是一个在生命中最短暂地相处的人,他也有可能留下一生。我忽然感到那么理解你——未来的某个时候我也会成为你那样的人。这不是装酷,而是一种对生命的信心与感应——我爱你,我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你!”
他还说,他为了珍惜我的签字——因为这一生也许就此擦肩而过了,他说他将这件背心脱下来珍藏好,以资怀念。他没有掩藏对我的好感与爱,我的心灼热了一下,就又平静了。
“我该走了!”我说。
乔万标说,“你保重,还是那句话,如果想来你就来,我会一直耐心地等着你。”
我笑了笑说,“多谢邀请,我会考虑的。”
张浩天走过来抱了我一会儿说,“岳先生,记得来电话,真舍不得你走!”
我笑着说,“我也抱了那个小伙子一会儿,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也没问,我说,“小弟弟,你也保重,如果有时间的话也想想我,无缘无故地想也是一种想念。只要努力,就能心想事成!”
“岳先生,你要保重,这一次告别就是永别了吧!”他在我耳边说。
我笑着说,“这就是你的欢送辞吗,不过,你说到我心坎上去了,你真的理解我!”我放开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
我转过身向前走了,然后再回头时,他们三人还在看着我,向我招手。
我回到我租的房子里,我想今晚又是住在这里的最后一晚,明天我又得走了。我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但这里也没住多久,就一个来月。我打量着我收拾的屋子里各种东西感到奇怪,我每到那里就感觉到要走似的。如果没有潘晓武对我的欺骗,我没准儿会长久地呆在这儿,但他的欺骗改变了一切,我连别人真正的品性都失去信心了——不是我怀疑他们什么,而是我不想融入其中。我感到寂寞而漫无目的,明天我要到什么地方去呢?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人,我想王亚杰在干什么呢,还有何希敏,已经没有与他们联系很长时间了。我想安琪,才与她离开两个月吧,又一个冬天来临了,她在干什么呢。甚至我想起了阿芬,这个女人说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想到孩子,我的心里又充满了一点温馨的感觉。我喜欢孩子,一想到那种毛绒绒的可爱的样子,我就禁不住我心中的喜悦。这个与我一点都无关的女人真的怀了我的孩子吗,我不可思议。但也许那就是真的呢!
——做父亲的伟大感觉鼓舞着我,我还没做过父亲呢,这是一种全新的由不得人不奉献的感觉。我的眼前便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的模样,他笑吟吟地冲着我呀呀地叫。
于是,我打定主意,我要北上西安,再去看看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与安琪没联系很久了,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回重庆以后,我就把手机号码换了,如果我不主动联系西安的朋友们时,他们也就联系不上我。
阿芬那个女人的行为还让我心有余悸,不过没什么,对于一个对男人的强暴,事过之后,男人都感到那是一种没多少伤害的行为。但是对于女人就不行了,她们会觉得这种伤害是她们人生最大的悲剧与不幸,当然还是耻辱。但强暴我时我也不正是最悲痛欲绝的时候吗,那也无异于趁火打劫啊——难道男人要比女人更贱吗?还是女人更看重自己身体上的而不是精神上与心理上的情绪程度?这样看来难道女人要比男人更加表面化,更加虚假与简单?我起床以后就想着这个问题。
我又收拾了一个不重的行囊,我的两套音乐大碟,这几套碟子还在安慰我,让我想起我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一段经历,不是我留恋那里的浮华,而是那段岁月镌刻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情谊,我感到友谊的光辉还能够照耀我。我还在最真诚地想念我那几个朋友及其已经离世的人。还有我的一叠吉它谱子,那都是王亚杰后来寄给我的,我不能扔。还有我近期写的歌,及其我的那把电吉它,这把吉它已经伴了我好多年,抚摸着它就像抚摸我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有灵性的感觉一样。
我回到西安的时候西安正在下雪,但没多少寒冷,下雪有种下雪的温暖,这个古老城市的气息又随着我的到来加重了我的印象,使我不自禁地想起曾经许多最美好的时光,那是与安雅共同度过的。
我先找了家旅馆住下,将我的行囊放下。我通过巨大的玻璃窗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天地,大自然最终好像统一和谐了!我有点伤感,我拿出吉它,弹了一组和弦,我好久都没弹吉它了。我不知不觉地弹起了好多年前我们乐队都最喜欢的一首歌,但今天这首歌的旋律那么伤感,流泄着一股沧桑气。我反反复复地弹了好多遍,最后用一串底音做了结束曲,就像是沉吟我多年的哭泣那样悲鸣,但是很浑厚——我终于成熟了。
我跑到雪地里,西安的空气与重庆不一样,这里的空气更适合一个伤痛的心灵来用历史的气息梳理心情。我步行到古城,追寻着隋唐的遗迹,我好像看到了贞观的浩荡雄风掀起的历史的巨浪,那浪头一波一波地汹涌而来,淹没了曾经与未来的荣辱与沧桑——于是那一浪最高的潮流镌刻成一个坐标,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看见了那里的似锦繁华,那里灯火阑珊处都飘荡着的诗情画意。
我花了数小时时间跑到我与安雅第一次彼此献身的那块山水之间,那里依然那么安详宁静,就好像等着一个故人似的。湖面结冰了,被雪覆盖着,这里的世界都在沉静。我伸出两只手让雪花落在我的手心里,一会儿就融化了,就像是安雅的眼泪。我看到安雅在雪地里向我走来,她微笑着,穿着第一次我们见面她买蜡烛时穿的衣服。我伸手想抓住她,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但我的伤感更加安静,我忽然学会了将我静静地融于大自然的氛围中,这是一抹安详的气息。
第二天我先去看了阿芬及其我的孩子,但我曾经的超市已经物是人非。那里还是超市,但经营它的人并不是阿芬。是另一个男人,那男人问我说,“先生,你要点什么?”
“阿芬,还有我的孩子!”我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这些货架,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人变了。
“什么?”他惊讶地问。
“没什么?”我还看见另外几个女人,但我都不认识,我确定这里已经没有阿芬。那男人怔怔地看着我。
我重新走到他身边问,“这里不是一个女人在经营吗,这个店子怎么成了你们的。”
“那女人已经与他老公回老家走了,这个店子还不是她的,是一个叫岳阳的人的,在这家店户主的名字上写着的就是这个叫岳阳的人。但是那个女的说她可以做主,所以就把这家超市转给我们。我们已经在工商部门换了证,也不知道那女的是怎么做到的,等我们去的时候她已经在工商局将一切办好了。”那男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