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杜鹃出去买脂粉，街上的人都在谈论小姐呢。”杜鹃一进门，就开始喜气洋洋地说
道。
但是李师师仿佛却仿佛没什么精神，“哦，是吗，说些什么呢？”
虽说看着李师师精神状态不太好，但是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杜鹃以为，或许是自己家小姐心情
不好，等告诉她之后，她定会心情大好的。
“小姐，都说您是天仙下凡呢，而且汴京城里哪家**的姑娘能值得起那么多的银子啊！”
她苦笑，“呵呵……是么。”
“小姐，怎么，您还是不开心吗？”杜鹃看到，就算自己告诉她这个消息，她还是笑不出来。
“没有，我很好。”
“小姐，杜鹃自小就伺候您，一直到这么大，您有没有心事杜鹃一眼就看出来了，杜鹃知道，肯
定是为了那日那位公子。”
她转过头去看了杜鹃一眼，杜鹃也能猜到自己说得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这对于她这样的一个烟
花女子来说，喜欢上一个人究竟是好是坏呢？
“姑娘，您也被怪杜鹃多嘴，从小妈妈就说过，我们这万花楼里的姑娘不能动情的，就算是对自
己的恩客，也就是那**，千万动不得真格的，这样，会伤了自己的。”
她有些哭笑的看着面前的杜鹃，什么时候，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丫头竟然讲起跟妈妈一样的说
辞时，这般有模有样了。
“我知道了，你不必担心，你好好在我跟前伺候便是了。”
杜鹃点了点头。
但愿她家姑娘是真的将她的话给听了进去，若是听不进去，那将来受苦的可是她自己，旁人谁都
帮不了她了。
过了一会儿，杨清便来了，叫了李师师一同出去。
“师师啊，今日有一位贵客前来，想来应当是你的老相识了。”
李师师有些诧异，会是谁呢？
若是淮南王，妈妈不会如此神秘，难道是燕青哥哥吗？想一想，她有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怎么会
来呢？再说那天妈妈看着二人的态度，也不太喜欢燕青哥哥了。
她很乖巧，没有问，只是低着头福了福身子，说会好好准备，便叫杜鹃送杨清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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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进来便问，“小姐，您觉得会是谁呢？”
李师师摇了摇头，带动这头上的金步摇也微微摆动，“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妈妈吩咐让做的事
情，我们好好做便是了。”
杜鹃听话地为李师师装扮好之后下楼。
便见到崔念奴和轻歌都在，酒桌上坐着杨清和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子。
男子样子很是悠闲，穿着一身银色的长衫，束着深蓝色的冠带，从李师师这里看去，倒不像是这
里的客人。
李师师走上前去，跟杨清打了个招呼，而在一旁喝酒的男子却起身拱了拱手，“师师姑娘，好久
不见了啊。”
李师师这才转过头看到来人是谁。
“美成大哥。”她有些诧异，脸上也掩不住喜色。
“是啊，是周美成周先生，今日来这里说是要见见我这里最美的姑娘，我便将你们三人都叫来，
没想到，原来周先生是冲着我们师师来的啊，看来，倒是叫我白白做了个坏人，来，轻歌，念奴，我
们且先回避吧。”说着，杨清便带着二人离开了。
李师师还未从诧异中缓过神来。
“周大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笑着喝了口酒，英俊的样子与当年并未差分毫。
“我听说这汴京城里出了个天仙美人，所以好奇想要一睹芳容，想来，她们嘴里的名字又像是在
哪里听过，仔细回想之下，竟还模糊有些印象，所以便寻了过来。”
李师师捂着嘴笑他，毕竟是个文人，总是这样，什么事情说了就做了，倒是潇洒不羁，旁人见
了，也说他是个风流人物了。
“似乎每次见到周大哥都是与酒打着交道呢。”
他却笑，“师师难道不知道，唐朝时候的李太白吗，他也爱饮酒，酒后，能作佳句，我周美成，
虽说不是李太白那么了不起的人物，也想附庸风雅一番了。”
李师师见他这样说，不禁又开始有些喜欢起他的直爽来了，有什么便说什么，不像有些文人那么
文绉绉的令人生厌，倒是个难得的知音。
“上次，大哥您救了师师，师师还未来得及感谢呢。”说完，她便要福身向他道谢。
周美成忙上前搀住了她。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也有劳姑娘你记了这么多年。”周美成打趣道。
听到这里，李师师竟然噗嗤一声笑了，这倒是这些日子来的头一遭，杜鹃在一旁看着也觉得这周
美成厉害，自己家姑娘这么多日都闷闷不乐，倒是让他这一两句话便给逗得乐成这样了。
“先生也实在是有趣得紧。”
周美成却假意不开心了，“方才还叫我大哥呢，现在就改口叫先生了，那都是些个文人骚客的称
呼，于我，是最不喜欢的，师师，你听我说，今后，你便叫我周大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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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应了下来。
堂中穿过一阵寒风，在这腊八节气里，最是叫人冻得受不了，周美成打了个哆嗦。
“大哥，若是不嫌弃的话，请到师师房里坐着吧，我叫杜鹃生了火来，我们在火边暖着身子
聊。”
周美成刚想拒绝，但是却不想猛地打了个喷嚏，杜鹃在一旁笑出了声。
周美成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来，“失礼了。”
李师师摇了摇头，朝杜鹃使了个眼色，便领着周美成朝着自己的房里去了。
杜鹃生好火之后，两人便围坐在火炉旁边聊起天来。
“刚听周大哥您说到李太白，师师自幼也读过一些书，上一次大哥给师师写的那一首诗，做的那
画，在那衣裳上，师师至今都还存着呢，皆因为佩服大哥文采风流不输太白。”
周美成低着头，脸上有些红晕，“师师你过奖了，我不过是随手写，信口胡诌的罢了，你要是喜
欢，我可以多送你一些，想来，琵琶你也当是会的，唱曲想也不在话下，我送你些曲子，你若是喜
欢，便拿去唱便是了。”
李师师这时候觉得太受宠若惊了，这汴京的女子，哪个不希望周美成能送自己哪怕是只字片语，
而他竟然答应为自己写曲子，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荣幸啊。
“周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周美成点了点头，笑着看着李师师。
她开心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谢谢周大哥！”
看着她的笑脸，他的心神竟有些微微荡漾，今日来，不过只是想看看这汴京如今最红的姑娘，为
自己找找作诗的灵感，不想，却叫这小姑娘给撞到了自己心上。
看着周美成盯着自己的脸发呆，李师师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大哥。”
周美成忙低下头，“对不起，美成失礼了。”
两人又坐在一起聊了一些诗词的事情，周美成愈发佩服起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子的见地了。
她虽出身风尘，但是学识修养皆不输于大家闺秀，但是她身上又有不同于大家闺秀的那样一种坦
荡气性，像极了江湖儿女桀骜不驯的骄傲。
李师师正在畅谈自己对诗词歌赋的理解时，她没有注意到，周美成的眼光一直都在围绕着她打
转。
周美成这个人，虽说爱诗词，但是也不是爱到废寝忘食，而跟李师师在一起的这一个下午的时
间，他竟然都忘记了自己滴水未进。
直到天将向晚，杨清派人来说淮南王府那边派人来传信说王爷快要过来了，让她好好准备好伺候
王爷。
两人这时候才意识到时候已经不早了，周美成告辞之后，给了李师师一千两的银票。
“你且收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钱就当是我请了十年的私塾先生了。”他又开玩笑
道。
其实周美成最懂她们这样的女子，若非迫于无奈，又怎会自甘堕落，纵身跳入这火坑里任人摆布
呢。
他潇洒地离去，没有理会心中那种酸楚的感觉。
李师师又斜倚在窗户前目送着他离去，直到他消失在了她看不见的拐角。
抬头，天已经暗了下来，赵禹又快要来了吧。
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夜夜春宵，赵禹对她说的多是些会让普通女孩子听了都会感动的承诺，只
是，她是李师师，对她说什么，或许都是无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