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并未理睬亮子,无力的站了起来,微微一笑说:“死了也好,也算是一种解脱吧!今天你死了,不知哪日我也会死。”
我不知道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能平静的看待生死,师傅是这样,刘镇长也是这样;而我却不能像他们一样,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每个人活着,也有活下去的意义,我暗暗地问自己:“十三,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黑衣人走到我的身前说:“走吧!我和你们走。”
我一时惊呆,看了看亮子,他正傻傻地看着我,我说:“你走吧,我们杀了你们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明天的生死呢,你没有必要和我们在一起。”
黑衣人微微一笑说:“现在我是你们的俘虏,你们要去哪儿,我当然也要去哪儿了。”我一时无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俘虏。
等到清除完这些鬼子的尸体后,天已经有些发白,我和亮子带着这个特殊的俘虏回到了木匠铺,想起那些可恶的鬼子在我国犯下的罪行,我的心像刺了一把钢刀,可再看看眼前这个俘虏,我又恨不起来这些可恶的日本狗。
采薇母女都已经醒了,巧婶坐在炕沿前,摇晃着身子,嘴里一直不停地叨咕着:“老爷,老爷……”忽然发现亮子的身影,变得非常兴奋,跳下地来,跑过去抱住亮子的腰,惊声道:“老爷,是你吗?”轻声的抽泣起来;过了一会,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看了看亮子说:“你不是老爷,你到底是谁?”
亮子呆呆地站在那里,流下两行热泪,我不知道在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她和刘镇长又有着怎样的关系,但见她现在的样子,我绝对不能辜负刘镇长死前的嘱托。
采薇连忙将巧婶拉到炕沿边处,巧婶再次重新坐好,眼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望着窗外,嘴里又开始叨咕起“老爷”二字。
采薇见我和亮子带回来的俘虏,低声问道:“他是谁!”
亮子狠狠地瞪了黑衣人眼说:“鬼子。”
采薇很是平静,朝着黑衣人微笑着点了点头;黑衣人回了个微笑,走到采薇面前,有礼貌地伸出手说:“小姐你好,我叫爱华。”
采薇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对方的手,亮子将眼睛瞪得圆圆地,低声骂道:“就是一个日本狗,还自称什么爱华!”我听起他这个爱华的名字感觉特别的别扭,我们唐唐的中华,用你一个日本鬼子来爱吗?可眼前这个名叫爱华的日本人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却对他一筹莫展。
亮子显得更是气愤,我知道,他是在吃醋。采薇的手,亮子是想碰,但却不敢碰的,而今却让一个名叫爱华的日本人握了,他能不生气嘛,但我还是很佩服,他能在采薇面前控制住自己火爆的脾气。
采薇回了个微笑,亮子再也看不下去,对带回来的俘虏爱华说:“你先去外面站会,我们要商量一下逃跑的事。”
“逃跑?”采薇显然有些惊讶。
亮子嘿嘿一笑道:“我和十三哥昨晚做了九个鬼子,现在正在算计着去哪儿躲上一躲。”
采薇睁大眼睛不可思意的看着我问:“十三哥,你们昨晚杀人啦?你们怎能杀人呢?”
亮子抢着说:“那些都是鬼子,你想想他们是怎么祸害我们中国的人?你说该杀不该杀……”
我打断亮子的话,说道:“行了,早和你说过不许吹牛,再吹下去非得吓坏了采薇姑娘。”接着呵呵一笑对采薇悄声说道:“小鬼子就想占据我师傅留下的国宝,昨天晚上派人来偷,被我和亮子得个正着。”
采薇指着窗外的爱华悄声问我:“难道他就是昨晚来的贼?”
我点了点头,说:“师傅给我们留下的遗嘱上面不是说过,让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这些国宝藏起来嘛,所以我和亮子打算咱们今天就带着这些东西,回我的老家躲上一阵子。”
采薇瞪了一眼亮子,说:“只知道吹牛,就不能和十三哥多学学吗?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实际的事。”
亮子满脸委屈,原本四方形的‘国’字脸,一下变成了刀条宽窄,吞吐的说:“我只是怕……只是怕……咱们走晚了,小鬼子查不到失踪的人……”
我只怕亮子这个“呆子”说走了嘴,刚要开口阻止他,便听采薇说道:“行了,你别在说了,我知道你怕我们娘俩托了你的后腿,若是你感觉我们是累赘,十三哥你们俩人找上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就是了……”
亮子变得尴尬起来,连忙解释道:“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和十三哥……”
“亮子!”我打断亮子的话,说:“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家人,大家就别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我们收拾东西就走。”
大家匆忙收起东西,那名叫爱华的日本俘虏,好似看清了我们的心思,主动过来帮着我们收拾起了东西,当看见我把那九尊罗汉取出来时,他显得并不惊讶,看了看我说:“你感觉,你们能保护得了如此贵重的宝物吗?”
亮子将两只眼睛瞪得滴流圆,看着爱华恶狠狠地说:“难道你不相信老子的实力?”举起铁举在爱华的眼前晃了一下。
爱华微微一笑说:“你感觉我的实力怎样?连我都打不赢,还提什么实力,日本的那些武士可要比你想像中厉害的多啦!”
亮子怒火顿时冒了起来,握紧拳头蹿到爱华身前,大声喝道:“怎么?你没打够?是不是皮子又痒了?”这本是东北地方特有的骂人方式,没想到这爱华竟然能听得懂,微微一笑说:“你真感觉能把我揍了是吗?”
亮子的两只眼睛瞪得更圆了,狠狠的看着爱华。我对两人的实力,在心中早就有了评估,亮子有他的力量上的优势,但爱华的身法灵活,可能还要在我之上,若是两人真的打起来,我看应该五五之分,但眼前并不是比武较技之时,我大喝一声:“好了,你们两人别再吵了,爱华……”一叫到他的名字,我就感觉十分蹩脚,但依然压低声音严肃地说:“若是你再和亮子争吵不休,那你爱哪去哪去,我们没时间和你吵嘴。”
采薇睁大眼睛,一幅不可思意俏生生的模样,看着了悄声说:“十三哥,他不是俘虏吗?”
我一时无语,说来爱华就是一个俘虏,可眼前这个俘虏,哪里有一点俘虏的样子,他好像对我还有几分尊重,低着头走到一边去了。
我将那九尊罗汉分成三个包裹,每个包裹里面装上三个,分别给了让采薇亮子各带一个包裹,我拿着另外一个包裹对爱华说:“这个包裹你把它带在身上吧!这可是我师傅的命。你的手腕现在还痛吗?”
爱华有些不可思意地看着我,过了很久,坚定的说:“前辈,谢谢你对我的信任。那点小伤算不了甚么。”
亮子感觉到我的安排有些意外,虽然他不知道我这样安排的目地,但他向来以我马首是瞻,走了过来问爱华:“你刚才叫他前辈?”
爱华点了点头。
亮子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别看他胡子一大把,他的年龄可能不比你大。你刚才叫他前辈,那你应该叫我什么呢?”
爱华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中国有一句古话说的好,学无前后,达者为师,竟然这位前辈德行修练的如此高深,你说,我应不应该叫尊他一声前辈!”
亮子向来不爱读书,听不懂这句‘前辈德行修练的高深’到底是何意思,其实在骂他没德,但他感觉爱华说的也的确在理,低着头走到一边整理起他那三尊罗汉去了。我看大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便把几人都叫到一起,说:“现在也不允许我解释的太多,我们这就出发,离开这个地方。”
爱华从内衣之中取出几颗黑乎乎如同黄豆大小的东西,交给我说:“前辈,这是几颗易容丹,我看,大家最好是化下装。”
这种‘易容丹’我是听说过的,可却第一次见到,亮子撇嘴笑了笑说:“我用不上那东西,你还是收好了吧。”
只见他猛吸一口气,高大的身材马上变得和我一般,那张方形的‘国’字脸,瞬间布满了皱纹,现在变得如一位五旬的老者一般,我心中暗暗惊叹“没想到这小子竟能将‘缩骨神功’和‘易容之术’,结合的如此巧妙。”
爱华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很久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李……李老前辈传下来的独门‘易容之术’吗?”
我知道他是想叫出我师傅的名字,可最终还是忍着没有开口,我点了点头,取出两粒‘易容丹’,将采薇装扮成四十多岁的村姑,将巧婶扮成一位七旬的老太太。爱华也拿出一粒‘易容丹’,将自己扮成一位乡下少年。我便借着自己大胡子的优势,将自己扮成一位七旬的老者。
亮子马车驾驶着马车,一行五人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轻便的东西,称着晨曦的阳光,离开了这个亮子生活多年的故乡,亮子好像对这片热土有着深厚的情感,马车刚走出铁营村口时,他跳下地来,扯下一段衣襟,包了一大包黑土揣在怀里。
大家一路无语,马车驶出三十多公里时,远远地便望见前方开来几辆满载鬼子的日本军车,亮子附在我的耳边悄声说:“十三哥,你看鬼子一下出动了这么多人,是不是他们知道事情……”
我说:“别怕,他们可能没这么快就知道,继续向前就是了。”
爱华微微一笑说:“我们的计划就是,天亮之间没有回去,石川大佐就会知道我们出事了,你说这么大队的人马,赶来铁营到底是为甚么?”
我想了想,感觉他说的在理,对亮子说:“别犹豫,掉转车头,往回走。”
爱华睁大眼睛不可思意地看着我,我微微一笑说:“正好你称着这个机会,把我们举报了不就行了嘛!省得还要做我的俘虏。”
爱华微微一笑不再理我,亮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小子你最好是给我识相点。”
鬼子的军车很快便将我们追上,车下跳下一队手拿钢枪的士兵,挡住我们的去路,我赫然发现张建国竟然也在其中,只见他走到我们面前高声大喝道:“哎!站住,你们是干什么?”
我连忙跳下车,陪笑道:“军爷,我们一家五口是刚从关内来,想去铁营贩卖点木材。”
张建国上下打量着我说:“你不知道铁营现在要戒严吗?还敢去那里?是不是有其他图谋?”
我连忙摸出几块大洋,偷偷地塞进他的手里说:“军爷,竟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不去了,您通融一下吧!”
张建国再次打量了我们一番,走到一辆小型军车前,我猜那里面定然坐的是石川中秀,时间不大,张建国再次走到我们面前大声说:“皇军说了,铁营许进不许出,现在你们竟然来了,那不如就住进铁营的好。”
我心中暗暗叫糙,如果再返回铁营,那我们的逃跑计划,不就明摆着落空了,虽然我们现在易了容,那也只是暂保一时而已。我掏出重重的一包大洋,塞进张建国的手里说:“军爷,你就做个人情让我们回去吧!”
张建国掂量着手里的钱,再次走回到那辆小型军车前,一会走了回来大声说道:“啰嗦什么,皇军让你们去铁营,你们就去是了。”转身喊过几个士兵对他们说:“这五个人,你们可要看好了!”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