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的愿望能如愿吗?我们暂且抛开此疑问,先了解一下异人的身世。
说起异人的身世,不免让人感叹命运的无常。
人生就好像物理世界中的波一样,有时候在波峰,有时候在波谷。在波峰的时候风光无限,喜不自胜,而在波谷的时候又是愁苦不堪,穷困难言。从波峰到波谷都是自然的人生经历,谁都无法避免,哪怕是出身王室的人。人在谷底,不管你是意志消沉,还是坚忍不拔,你都要等待机会来爬上峰顶,所谓时世造英雄。而在峰顶的时候,不管你如何豪气干云,挥斥方遒,一个小小的飞虫都可能将你打落马下,所谓造化弄人。异人的一生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异人,秦国人,出身显赫,为秦王嬴稷的孙子,太子安国君嬴柱的儿子。如此显赫的身世是许多人所艳羡的,可是,命运无常,异人并没有得到与其身世相匹配的待遇,相反,他所拥有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给异人制造痛苦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父亲——时为秦国太子的安国君。安国君嬴柱是一个喜好风流的情种,显赫的家世和优越的地位更为他提供了广阔的播撒情愫的空间,随着安国君的不辍劳作,20几个儿子来到了人间,其中之一就是异人,记住,异人只是之一,不是唯一。
异人降生之前,安国君已经有十多个儿子了,对于这刚多出来的一个儿子,安国君显然没当回事,因为他都不记得异人的生日了(史料中找不到异人出生日期),可见这个王孙当时有多么郁闷。一大堆儿子里面,没有突出的地方,被忽略和遗忘是难免的,二异人不幸就成了这一个被遗忘的人。作为儿子被家庭遗忘,直接后果就是地位下降,再之后生活困顿。被自己的家庭抛弃,自然也会被所有秦国的权势人物抛弃,因为赢异人无法为他们带来实质的权力和利益,也就是说他不具有任何一点政治价值。多年后,异人摇身一变成为君临秦国的王时,居然也忘了让史官纠正这一疏忽。
由于安国君的多生,不但让异人失去了独霸父爱的权利,而且几乎让异人失去了继承王位的希望。
异人曾经尝试着去自己争取父亲的关注,几次的试探后他就放弃了。子异放弃并不是他的能力不强,脑筋不够用,而是他缺少争宠的条件。
这二十几个人,条件都不错,爷爷是秦王,爸爸是安国君,不同的是他们的母亲,因而决定他们地位的是母亲。因为母亲厉害了,可以吹强有力的枕边风。
安国君的妻妾成群,能够将他拴住的毕竟只有几个,这几个人的枕边风对安国君无疑起着重要的作用。倒霉的是,异人的母亲夏姬偏偏不在这一行列,异人自然无法依靠母亲而得宠。
可以想到,这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王孙就别谈争宠了,能够在众多兄弟中得以保全自身就是万幸了。可以说,弟兄排挤,父亲冷落,大臣轻视,与异人的成长过程中相伴。
什么叫痛苦?并非吃不饱肚子的生活才叫痛苦,对于作为王族子弟的异人来说,得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才是他心底最大的痛。
老天似乎嫌这样的痛苦对异人还不够,又为异人准备了另一份更为痛苦的礼物。
原来,在秦赵发生的阏于之战中,秦国大败,整个国家经济与军事都遭受了沉重打击,秦昭襄王向东扩张的计划被暂时中断,秦昭襄王不得不调整策略,决定与赵国示好,教派质子,以求暂时的安定环境得以恢复。思虑再三后,秦昭王将次子安国君赢柱送往赵国作为“质子”。
三年后,秦太子悼病死,安国君被立为太子,秦昭襄王将其召回秦国。时值韩国由于自然灾害闹起了粮荒,秦昭王决定抓住这个机会攻打韩国,为了防止韩国向其他国家购买粮食,破坏己方的天时,便通知赵国,禁止向韩国出售粮食。赵王表示,可以遵守这个约定,但是秦国也必须向赵国表示两国友好与双方和平相处的诚意,因此秦昭襄王再次决定从安国君赢柱的儿子中挑选一个出来送到赵国做人质。
二十多个人,就是抽签也不一定轮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玩孙身上,但偏偏是异人。至于具体原因,大家都懂的,这样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只能落到了异人这个对于秦国来说可有可无的王孙身上。
得知被光荣入选的消息后,异人如五雷轰顶,悲痛之余,他不仅仰天长叹道:“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然而,事以至此,异人除了感叹命运的不公之外,腹诽几句,已别无他法。
就这样,异人开始了赵国的质子生涯。
质子,就是人质。不过,此人质非今匪徒绑架用以勒索钱财的人质,而是国家之间订立盟约后为了保证盟约的履行而互相交换的王室子弟。这些质子既是外交的使节,也是外交的抵押物。作为一种国际政治的筹码,他们的命运,伴随国家之间关系的变化而变化。两国间关系友好,被奉为上宾,礼遇有加;两国间关系恶化,则被冷遇羞辱,甚至被拘捕杀害。这样的人质抵押其实就是一场政治秀。秦国把一个地位轻微的秦国公子送到赵国,他的生命又怎么可能阻止侵略的发生呢。个人的生命在战国时代是微不足道的,即使你是一国之君也是如此。
那么,异人的处境如何呢?
但是显然的是:异人的处境越来越艰苦,生活也日渐窘迫。
可以说,他是当时所有质子中境况最惨的一个:
其一,当异人进入赵国做人质后,秦和赵的蜜月期很跨就结束了。秦国的国力迅速强大,而赵国却逐步衰落,收拾完魏国之后,秦国盯上了赵国这块肥肉。多次对赵国发动起略,攻城略地,秦赵关系降到冰点。这个时候,一般国家的做法,会把质子杀掉,但由于秦国强大,慑于秦国淫威,赵国首鼠两端,生怕召来秦国更猛烈的攻打。其实赵国多虑了,秦国人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异人安危,杀与不杀,秦国都不关心。其实,照这样下去,赵国终究会有出离愤怒的那一刻,可以说,异人随时都有性命之虞。
其二,虽然自己爷爷是大秦国国王,父亲是常务国王,遗憾的是,他们都没有想起异人。主政的领导人都不待见,下面的人更会看脸色行事,上轻下谩的情况必然发生,于是,那些国内的掌管异人资金来源的下属们也给异人出难题:拖欠工资。不得已之下,异人只得节衣缩食,算计着过日子。
异人真是一个“难”,自己的父亲得罪了赵国,赵国人战场上不能出气,所以就把气撒在了异人的身上,整个赵国都非常敌视异人。敌人的敌视,异人还能接受,毕竟自己也是为了国家,让他伤心的是,自己的祖国——大秦国也不怎么亲近自己,爷爷可是亲爷爷,爸爸也是亲爸爸,但为什么都不管自己呢?原因就是自己被秦国的抛弃,堂堂大秦国的王孙落魄到此种地步,怎一个惨字了得?
贫穷的异人也不是什么有梦想的人,自然他也不会奢想最后能够成为王位继承者,能够回到秦国并摆脱贫困已经是他这个时期最大的梦想了。
然而,异人并没有悲天悯人,他知道,自己生为大秦子孙,虽然无法改变别人,但却可以改变自己,虽然无法改变生命的长度,但却可以拓展他的宽度。
于是,异人时常安慰自己:地球是运动的,霉运不会永远停留在一个位置。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如果你有一丁点的潜在价值,就会有幸运之神来眷顾你,不管你有没有做好准备,因为到处都有囤积居奇的投资者。然而,异人的幸运之神在那里?
异人祈祷着,盼望着。
正当异人之际,有人发现了他的价值,一个改变世界的发现。这个发现,不仅改变了异人的命运,也改变了这个发现者的命运,改变了大秦国的国运,改变了天下。
第2章出生前的那些事儿——谁是最可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