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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绕骨凌烟

  庄凝尧跑到码头的集成仓库时,才收到侨装扮成渔民的同志报告的消息:大岛南君暂缓南下计划,于日本按兵不动。
  这可是庄凝尧立下的军功,把日本人从气势汹汹逼到原路返回,全凭她那几枚炸弹和两杆短枪。
  庄凝尧带着阿冬阿元推开了仓库的门,里面很黑,借着门外射进来的光线能看见几个漆木箱子,还有十来具高度腐烂的尸骨,庄凝尧忍住恶心皱着眉头往里走,空气中点燃炸药的味道越来越浓,这时阿元喊了一声“快撤!”可已经来不及了,屋里的光一亮,庄凝尧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一群持着军用机枪的人包围了,领头的就是冯豪,他大笑着夹了一根烟缓步走过来,拍拍阿元的肩膀,脸上表情带着轻蔑带着戏谑,“你的感觉很准,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不然兴许,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的。”
  冯豪话音未落,已是抬手一枪,刚刚还意气风发的阿元随即应声倒地。
  “庄二姑娘,你和火鹰里外照应的不错啊,连上海警局你都能孤身一人闯进去,一夜之间炸为平地,你果真不简单。看来张林那老狐狸有眼力。”
  庄凝尧趁他路过眼前站定的时候,猛地啐了一口痰出去,这也把冯豪惹急了,他把眼一眯,凶神恶煞的目光从眼皮与瞳孔间委婉的缝隙里射出来,恶狠狠的声音也从牙缝中挤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简部长死了陆凯强的靠山没了,张林派城防总局的副局长来接管新上海警署,你只要再把我逼上死路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哼,你想让我和郑绍北相互残杀,你坐收渔利,庄二姑娘你好手段!”
  冯豪话音未落,埋伏在仓库里的日军从各个角落现身围住了庄凝尧和阿冬,战事一触及发!
  冯豪冷笑着抬起手制止了将要开枪的士兵,他知道庄凝尧还不能死,她是中共最得力的干将,有她在手做人质,冯豪才能活。
  “庄二姑娘,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就在冯豪挟持着庄凝尧对峙不下的时候,郑绍北也在前往南京路的途中。
  日本人一连几个晚上烧毁了多家商铺,且因为庄凝尧的缘故和郑绍北的关系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目前的上海滩形势相当不容乐观,陆凯强罢手了些日子,也就有冯豪在日本人面前还能说上话。
  远处的枪声仍旧起伏不断,像是随时都会在身边打响,又飘缈在千里之外。
  郑绍北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一个人,这一条街被日本军搜查扫荡之后,寂静得让人感到害怕,他决定再到万兴德茶庄去一趟,他想看看由加美子挟持的人质周路明怎么样了。不管有没有日本人的埋伏,再或者陆凯强的人已经先等在那里了,他都要回去取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郑绍北在阮歌的秘密注视下,飞快的穿过街道,冲进了万兴德茶庄。
  进门后他发现屋里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有敌人埋伏,而是一片狼籍,他谨慎的小步挪过去,周家明双眼惊恐的睁着,胸口的血早已冷却凝固,他的左手张成鸟爪一样的形状,右手死死攥着一把钥匙,郑绍北上前解开捆绑他的绳索,将周家明的身体平躺于地上,他看到了桌子底下一堆杂物的中间隐藏了一个红木匣子,金灿灿的锁在黑暗处闪着寒光,不细心的人很难发现。郑
  绍北把钥匙塞进去,从匣子里取出了一封信件,上面只有一行字:紫玫瑰打入内部,先除冯豪,最后歼灭上海滩!
  郑绍北看到这儿不免吸了口凉气,是谁先他一步杀了周家明呢?难道紫玫瑰真的是…
  与此同时,松下木正在华中军行办公大楼的顶楼一间休息室里,对他的手下发火。
  “八嘎!我叫你们搜查庄凝尧的下落,你们竟然把布井川也牺牲了!混蛋!你们是大日本帝国的精英,是天皇最信赖的士兵,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错误!现在怎么办?我们在上海的合作人,陆凯强自动终止了与我们的合作,冯豪君也时刻有危险,包括我们,今天有一伙蒙面人袭击了我们押送中国犯人的军车,幸亏冯豪君派人提前通知了我们,否则,一旦今天的假行动真的按照原先计划进行,大日本帝国损失的,将是上百名精干士兵!你们的听明白了!”
  松下木望着桌子上的文案记录,是布井川死前上报的有关庄凝尧个人资料及日军近日来在上海城内连遭袭击的材料,日军与少数国民党官兵伤亡惨重。
  “干脆我们向天皇请求调兵令,把支那人全部杀光!与其这样斗智斗勇下去,我们统一中国的时间,还是遥遥无期,支那人非常团结,他们在大日本帝国的军威下,仍旧以死反抗,请松下指示!”
  松下木吼了一声,瞪着说话的士兵,“混蛋!中国人有几亿之多,你杀得光吗?他们的士兵比我们的百姓都多!都是大岛南君下的屠城命令,重庆、南京已经乱成一团,你翻翻材料,我们的士兵有哪一战没有损失?征服中国,不是靠杀人、靠流血,是要靠智慧!你们这帮蠢蛋!下去!”
  “是!”
  那几名日兵离开后,松下木走到窗前,望着这座中国最富饶也是相对详和一些的城市,透过城中来去匆匆的中国人及日本军车,他仿佛能看见南京、重庆等地已经失控的局面,在上海也是如此,和他同时进入城内的情报工作者,除了行事极其小心的,其余的全被中共组织暗杀了。
  他拿起随身佩带的刺刀和长枪,在几个少佐和士兵的簇拥下,下了楼来到后院,在那里,已经有人提前为他准备好了车。
  就在松下木离开华中军行的当天下午,阮歌就把华中军行炸了,这座上海市历史最悠久的建筑,在一片黑烟中沦为了永远的废墟。
  那么庄凝尧说的城中练兵基地图册究竟在什么地方呢?阮歌搜寻数日下来仍旧了无音信,其实庄凝尧自己也不知道,处座派给她任务的时候也不知道,中共组织现在就是在不断摸索与执行中前进,他们共同的目标也只有一个:死也不能让中国的大好河山落入日本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