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清辉寒幽巷,罗衣欲往夏蝉。几场风絮落地,碧云染,锦瑟年华锁窗边。
帘外露稀渐染,曲终似梦黄梁。碧丝垂,垂不见凄恻离恨,恍是过往云烟。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发动革命政变,国内全面战事一触及发。
时任上海政府司令的彭方渠接到上级密令,要求于三日内筹集大量军需物资支援战争,但是派兵搜寻上海各大粮库、商行均无功而返。无奈下彭方渠将目光转移到“夜上海”。
“夜上海”位于南京路中心位置,建于清朝末年,即二十世纪初期。原本是高官、军阀出入的场所,后来中华民国成立,它发展为上海滩极负盛名的娱乐交际所。
彭方渠对于这块宝地很是眼红,却不敢妄动。“夜上海”虽然兴起时间不久,但势力不容小觑。
场主郑绍北是当时上海城“三足鼎立”的其中一员,与陆凯强、冯豪并称“赌滩三枭雄”,各是不怕死的人物,还与日本有暗中的贸易往来。
这一日彭方渠早早结束了公务,驾车来到各界名流聚集的“夜上海”。
齐叔在二楼大厅巡视的时候看见司令部的专车吃了一惊,他招呼手下阿冬去请郑绍北,然后自己带人赶往西街的商行把偷渡到日本的黄金珠宝运回北街的107仓库。
其实彭方渠并不想干预上海和日本人的生意,早在1842年这里已经成为英国的商品市场,日本的介入充其量加剧了上海的“开放程度”,况且上海政府本就是蒋介石的傀垒,他还不敢得罪这位大名鼎鼎的赌场老大。他到此的真正目的,只是想抓住郑绍北的把柄——夜上海二姑娘庄凝尧,上海滩名噪一时的交际花。
事实证明彭方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根本没有等来和郑绍北对峙的机会,而这位他只听说过名字却从来没见过的女人也不在夜上海。原因是和陆凯强勾结的松下木君提前将货物运来了中国,这一举动将郑绍北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连夜追到西街码头才发现老奸巨滑的陆凯强把交货地点都改了。郑绍北意欲垄断上海贸易的计划也迫不得已延迟了。
此时隶属于日本鸦片走私的天宝航运公司轮船正沿着黄埔江劈波斩浪到达岸边。
上海沦陷成为租界后,日本的各种非法生意就开始深入内地横冲直撞,他们的肆无忌惮更有一大部分来自于英法的助纣为虐。陆凯强走上甲板指挥船上的人卸货装箱,他旁边的宋肖刚从九通商开始深入内地横冲直撞,他们的肆无忌惮更有一大部分来自于英法的助纣为虐。
陆凯强走上甲板指挥船上的人卸货装箱,他旁边的宋肖刚从九通商行赶过来,一脸倦容无心观赏风景,只是望着激起的浪花陷入沉思。
“松下木交待什么时候送枪药过去了吗?”
“他还没催这批货,不过日本圣道武馆的康树本上已经动身来中国了,他好像带来了一个‘田中奏折’,具体内容我们的人没有打听到。”
宋肖踩灭将燃尽的烟头拦住一个箱子,他麻利的拆开封条,又四下看了看,伸手从打开的缝隙中摸了进去,神情突然变了,“不是145公斤鸦片吗?怎么成了棉花?”
陆凯强朝地上啐了口痰,也冲过来将木盖掀开,果真如宋肖说的是满满一箱棉花,他叫骂着又掀开其它放置在岸上的箱子,直到甲板上所有箱子都暴露于日光中他才近乎崩溃的瘫坐在地上。
“妈的!被这帮日本人骗了!”
宋肖气势汹汹地掏出枪往水面上打了一响,转头对陆凯强说,“强哥你别急,我明天就去找吴天义把那批和松下木换鸦片的货物调包,他们想打入中国没有真金白银和英国人买足够的枪药根本不可能,想空手套白狼,做梦!”
“阿肖,你回来!”
陆凯强挣扎着站起来,不难看出这次交易失败给他的打击非常大,他小声吩咐其余人将箱子抬回北街的仓库,自己则和宋肖迈下甲板往商行走。
“你太冲动了,现在的情势你看不出来吗?中国的半壁江山已经落入袁士凯的手里了,中共还在山沟里打游击呢,单单说上海,和日本保持贸易往来的有多少人?你偏要和他们闹点名堂,以后南边还能有咱们的立足地吗?”
“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也得咽!”陆凯强一针见血,“我前不久从南京情报局收到密令,中共已经派‘火鹰’来上海执行任务了,连打入他们内部的人都没查到任务是什么,这次的机密可见有多么高度诫备了。我们不能栽在郑绍北前头,更不能让那帮人搅了生意。既然松下木不愿意按规矩做买卖,我们倒不妨考虑一下康树本上,听由加美子说他很早就想来中国了。”
“是那个在南京二陆军队做韩裕荣手下副官的由加美子吗?你小心点儿她,毕竟是日本人,国界的区限有不同遵崇的使命,这是无法改变的。”
“我知道,二黑子就是让她用枪打死的,而且是在天津警察局门口,这女人看来真不是善茬。你忘了上次七龙帮的老四抢了她负责运输的枪支弹药,愣是让她用长茅给刺穿了,从那时候我就对她怀有芥蒂。”
“妈的!哪天犯我手上,老子非把她千刀万剐了不可!”
宋肖恶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痰,和陆凯强在小道分别后拐进了正德大街的一条胡同里。
天已经见黑了,做生意的门铺陆陆续续关灯打烊,整座上海城笼罩在一片欲语还休的神秘里。陆凯强没有和宋肖一起回商行,他沿着小路走预备去找冯豪借点军火,他知道“火鹰”此行上海定是来者不善,极有可能是冲他来的,而陆凯强一向与郑绍北不和,他现在也唯有抓住冯豪这根救命稻草往悬崖峭壁上爬了。
陆凯强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距离这个方向越来越近,大有一种你死我活的锐利气势,他这才发现今天晚上的南京路大有异常,几乎看不到出行的路人和摆摊的商贩,冷清得邪门。
他壮着胆子转身望去,看见几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朝他冲过来,每人手上都握着一把枪,在夜幕下闪出锃亮的寒光。他的身体瞬间爆发了巨大的能量,拔出枪的同时对方已经有一颗子弹射出枪膛扎进陆凯强左后方的木头堆里,激起刺眼的火花。陆凯强还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劫杀,他不知道这些来意不善的黑衣人究竟是哪座城市哪一局派来的特工,他们的目的分明只有一个:杀了陆凯强!
他想着就是抬手一枪,冲在最前面的男人顿时惨叫一声倒了下去。陆凯强迅速一蹲,从墙角的一侧滚到对面废弃的木箱后面,避过接连发来的子弹,他刚要继续开火,却听见小巷尽头传来更猛烈的枪声,陆凯强吃了一惊,再看眼前的几个黑衣人已经一鼓作气奔了过去,周围顿时静得逼人。
陆凯强吁了口气,他深知如果这样打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枪里还剩下最后的两发子弹,即使两发两中,他也不可能把来人处理干净,身首异处必然是他自己。陆凯强心有余悸的站起来想找个隐蔽的地方看看那边的状况,左手突然被握住,他浑身一颤转头望去,竟是由加美子!
“你…”
“别说话!跟我走!”
第1章夜惜浣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