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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希特勒的“宽容”

  接到法国政府的停战后,希特勒并不急于答复,那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算盘。
  首要原因是,他想利用法军已经停止抵抗的有利时机,加速全面进攻,追击败退的法军,更多地占领法国各重要地域。就在贝当发表面向全国的停战广播讲话后,希特勒命令他的军队急速向前推进,越过卢瓦尔河上游的德军很快就占领了纳韦尔,直抵瑞士边境,另一支装甲部队在3天内也推进了200公里,攻占了维希和里昂。到同法国停战谈判开始之前,德军几乎已完全控制了法国,当19日法国接到德方答复时,德军在法境的“扫荡战”已接近尾声。
  6月19日,法军第10集团停止抵抗,德军顺利占领法国的海军基地布雷斯特、圣纳泽尔、南特和拉罗谢尔。
  德军C集团军群的部队在“红色方案”行动的最后阶段,也抓紧时间积极进攻。贝当政府停战的消息打消了法军继续抵抗的念头,他们认为抵抗已经无效,于是纷纷放下武器。德军得以顺利进军。
  到了6月20日,只有马其诺防线若干地段上的守备部队和孚日山区的独立总队仍在抗击德军。当天,德军出动大批飞机轰炸法国临时政府所在地波尔多。
  希特勒没有急于答复法国的第2个原因,是考虑如何对待墨索里尼的领土要求问题。这位头天晚上刚从罗马乘火车赶到慕尼黑的意大利“领袖”胃口很大,尽管意军在战争最后关头才参战,而且经过一个星期的战斗仍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但是,墨索里尼却要求由意大利占领包括法国海军在地中海最大的基地土伦港以及马赛在内的罗纳河流域,并吞科西嘉岛、突尼斯、法属索马里和法国在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的海军基地。除此之外,法国还应把它的全部舰队、飞机、重武器和大量的运输工具交给德、意。这些要求倘若如愿以偿,那就意味着意大利独揽地中海区域的霸权。
  但是,战争是希特勒赢得的,希特勒意识到,法国政府继续留在法国领土上行使职权是必要的,“这样要比让法国政府流亡到伦敦去继续战斗的形势好得多”。此外,同一个仍然留在法国的合法政府签订协议,就可以省却直接管理这个国家的“不愉快职责”。乍一看,希特勒的这种主张同德国坚持消灭法国这个“宿敌”的计划是自相矛盾的,特别是,他曾在5月20日扬言“只有法国把400年前夺去的领土和其他财富归还德国人民才签订和约”,这个说法和他现在的举止相违背。
  然而,希特勒不得不慎重考虑当前的现实情况:法国军队虽然遭到惨败,但法国还没有被摧毁,它还有幅员广阔的殖民地及大量的人力物力,现在德国不可能立即把法国富饶的海外领地攫为己有。希特勒清楚地知道,过分苛刻的要求有可能会引起法国政府的不满和法国人民的抵抗。在没有解决英国这个大敌之前,希特勒还不想冒这个险,以免打乱自己的全盘计划。
  于是,墨索里尼想吃掉法国大片土地的美梦破灭了。希特勒为了安抚这位伙伴,给了他一点小小的好处,答应他在法意停战条约签订之前,德法之间的停战条约绝不生效。这算是墨索里尼此行得到的唯一“胜利成果”了。他只好抱着空虚而苦涩的怅然心情,闷闷不乐地离开了慕尼黑。
  促使希特勒慎重考虑的第3个原因,是法国的舰队。在这次战争中,法国舰队所受到的损失并不大,除了基本编成中的舰艇34艘(包括1艘巡洋舰、11艘舰队驱逐舰和7艘潜艇)之外,法国舰队仍保存7艘战列舰、18艘巡洋舰、1艘航空母舰、1艘飞机运输舰、48艘舰队驱逐舰、11艘驱逐舰和71艘潜艇,较小的船只不计在内。对于这样一支举足轻重的法国舰队,德国没有足够的海军去夺取它,如果让它投奔英国,那将会使皇家海军的力量增强2到3倍。因此,希特勒要想一个万全之策,确保这支舰队不会投入英国皇家海军舰队的行列。他想先同法国政府达成一项协议,使该舰队不再启用,其他问题,则留待将来解决。
  希特勒的上述考虑并不是对法国的“宽容”,而是有着深远的打算。他想要接管整个英吉利海峡和大西洋沿岸,占领直到卢瓦尔河以及瑞士边界以北的法国领土,其中包括通往西班牙的铁路,以控制与西班牙联系的铁路交通。最重要的是,德国经济学家已经草拟了一项计划,把“法国及其殖民地的一切经济资源”都置于德国的支配之下,封锁一切货船,并由德国控制所有的报纸和电台。
  与此同时,贝当政府也在积极配合希特勒的行动。他们担心有人在海外建立流亡政府,以控制殖民地和法国舰队,便策划了一场地地道道的欺骗、恫吓和威胁的运动,阻挠那些可能成为流亡政府首领的人到国外去。
  在一般的威胁起不到作用的情况下,贝当政府制造了“马西利亚”号事件,把政府的人员一分为二,一部分迁往北非,总统、两院议长、内阁副总理随同前往,其余人员则留在法国本土。最后,在6月21日乘“马西利亚”号客船前往北非的只是30名两院议员,其中包括内政部长曼德尔,他们抵达卡萨布兰卡时,曼德尔曾打算组织一个流亡政府继续抗战,但他们被贝当政府以种种罪名软禁在船上,然后统统被押回了法国。不仅如此,贝当政府还派人恫吓想迁往北非而没有走成的勒布伦总统。6月17日,飞往英国的戴高乐也接到贝当政府的通知,要他立刻回国,不得延误。当然,聪明的戴高乐是不会答应的。
  6月19日清晨,贝当政府终于等到它梦寐以求的时刻了。在解决完他认为该解决的事情之后,希特勒通知法国:“准备一俟得知法国代表团人员名单,就宣布停止敌对行动的条件。”
  贝当早就迫不及待了。当天上午他就指定了法国停战谈判的全权代表,代表团团长是法国第4集团军群司令亨齐格将军,成员有前驻波兰大使诺埃尔、海军副参谋长勒吕克海军准将、空军参谋长贝热雷将军,以及前驻罗马武官帕里佐将军。
  于是1940年6月,在阳光明媚的法兰西大地上,德国和法国就要在一个他们曾经都很熟悉的地方,签订他们新的一次停战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