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任命是大事,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事出突然,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准备,不然的话肯定会挑一个良辰吉日举行。
到了定好的日子,整个青竹阁张灯结彩,一反前几天低迷的气氛,人们不自觉的也被这气氛感染了。
“哎呀,希望能趁这个机会回到以前的样子吧。”虽然找苏慕雪是龙念一一个人的事情,可是身为阁主,他的决定多多少少也决定了整个青竹阁的动向,所以受他影响,青竹阁这几个月都好像办丧事一样,大家脸上连个微笑都没有。
“是啊,虽然以前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可现在这样,实在是不太好受。”比起以前来说,现在的日子清闲许多,而且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可是每次汇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结果:没有任何发现。不仅是上面的人难受,她们也难受。
所以,相对之下还是以前的日子自在点。
“堂主的披风准备好没?”想着再过不了几天就能过上以前那种清闲的日子,心情格外的舒畅。
“已经准备好了,堂主放心。”负责缝制新堂主的披风的弟子说道,安慰着自家堂主。
四堂堂主的披风上绣的图案个不相同,朱雀堂绣凤凰,白虎堂绣吊睛白额虎,玄武堂绣长寿龟,青龙堂绣苍龙。
堂主披风是青竹阁里权利的象征,所用绸缎、丝线极尽奢华,每一任新堂主上任的时候由阁主亲自交给新任堂主,代表着权利的交接。
披风上的绣像栩栩如生,金线镶边,在阳光下金光闪闪,仿若镀了一层金边。
看着崭新的三件披风,殇离不禁想起了当年自己接手白虎堂的时候,那时还年轻,而且还没有从失去丈夫和孩子的阴影中走出来,答应当白虎堂堂主完全是为了报答老堂主的恩情,所以也就没把这所谓的至高无上的披风放在心上,每次有什么大事需要穿它的时候都要好个找。
不过算来一共也没穿过几次罢了。
“阁主。”眼瞅着离典礼没有多少时间了,龙念一还是没有出现,殇离担心他又把事情给忘了,所以急忙派了个弟子去他房里找他,“典礼马上开始了,殇堂主请您过去。”
“好的,我马上过去。”龙念一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仔仔细细地看着房里的每一样东西,一点一点地摩挲着房里的摆设,等到门外的弟子又催了一遍才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等龙念一到大堂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以殇离为首的众人依次按地位等级站好,待龙念一在上首做好后,行了阁中最大的礼。
“恭迎阁主。”
“起来吧。”算起来龙念一不是第一次参加堂主的任命典礼,不过上一次是他力排众议任命雪姬为朱雀堂堂主,而这次只不过是当了一个傀儡,以阁主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而已。
“谢阁主。”
下面少说也有将近一百个人,但是动作做起来整齐划一,举手投足仿佛都是一个人一样,从前方看去,抬手低头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虽然知道下面的人,哪怕是四位堂主都不一定是真心效忠,可是龙念一觉得,相处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感情的。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舍,龙念一不禁多看了两眼。
“前几天阁中出了很多事,想必大家心中也都是清楚的。如今既然新的堂主已经选了出来,还希望大家能跟以前一样,齐心协力,一起管理好青竹阁。”
“谨遵阁主意旨。”
尽管这些话以前也说过不少次,可是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只有当决定要离开的时候,龙念一才发现青竹阁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往年最不屑的场面话此时也添了不少感情,可惜,下面听的人却还是跟往常一样,不过是应付公事。
接过弟子递上来的三件披风,龙念一缓缓走下去,依次亲手交到三位新堂主手上,三位新堂主单膝跪下,双手接过。
最后,龙念一在殇离面前停住,跟她对视了好久,静静地叹了口气,转身大步走回上首。
“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跟大家说一下,”说到这儿,龙念一看了一下台下众人的反应,还是跟平时一样,没有什么表情,谈不上期待,也说不上不耐烦,“因为一些私事,这些天我没怎么管理阁里的事情,所有的事物都是殇堂主经手的,至于处理的怎么样,相信大家心中也有数。自古以来,阁主的位子都是能者居之。这几年我自问也算对青竹阁尽心尽力,可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花在这上面,如果再继续下去,只会让青竹阁毁在我手上。所以,我决定,将阁主之位让给殇堂主。诸位没有意见吧?”
最后一句只是象征性的一问,其实对于普通弟子来说,谁做阁主其实没有区别,她们在乎的,只是能不能吃饱穿暖了,如果可能,能坐上堂主之位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所以,自然不会有人有异议。
可是,别人不在乎,不代表上力不在乎。
虽然早就觉得龙念一这些天不太对劲,但也只是以为他是因为苏慕雪的事情有些心力憔悴而已,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放下所有,就连阁主的位子都不要了,更没想到他竟然会让自己接手。
殇离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殇堂主?”龙念一见殇离愣在原地,又叫了她一声。
“阁主,我认为此事不妥。”还好在最后时刻,殇离总算理清了思路,从龙念一微一躬身。
“哦?有何不妥?”龙念一一挑眉毛,给人一种错觉,以为他又变回了以前那个玩世不恭的龙念一。
可惜,现在他所有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别人相信,他已经不是那个颓废的龙念一,他已经走出阴影,做回以前那个龙念一了。
只有这样,那群人才会听他的话。不然的话,恐怕三言两语就被殇离打发了。
“阁主,自青竹阁创建以来,所有的阁主都是男子,还没有过女子担任阁主的先例,而且,历代阁主之间都是有血缘关系的,您将阁主之位传给属下,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这些我想过了,虽然一直没有过女子担任阁主一职,但是并没有明文规定说女子不可以担任阁主;至于说阁主之间都是有血缘关系的,这也只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事情,并没有明确的作为青竹阁的规定。相反,历代阁主都是由上一任阁主选定,然后让位。所以,我将阁主之位传给你,并无不可。”
此前龙念一已经想过各种情况,总而言之不外乎一个“规定”的事情。
其实殇离说的没错,历代阁主都是男人,并且他们之间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就像他和上一任阁主一样。
历代阁主都会在二十五那年选定一位圣女作为自己的妻子,二人若是生下男孩,则为下一任阁主,若是女孩,则同普通弟子并无差别,而且,由于历代阁主都是在阁中长大,对于情情爱爱的东西不是很了解,所以一般每一任阁主都只得一个儿子。
这就是为什么老阁主费劲心思也要把他找回来。
当年她娘被选为圣女的时候已经爱上了他爹,并且私相授受怀了他,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样的命运,所以冒着生命危险逃出了青竹阁,投奔他爹。可是没想到,后来竟然会是那样的命运。
老阁主当然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也暗中派人打探他们的消息,希望可以把他们接回到青竹阁,她还是做她的阁主夫人。
没想到她居然不同意,哪怕后来被撵出楚家都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一路上不仅躲着楚家的人,还躲着青竹阁的人。
她在青竹阁的时候位至朱雀堂堂主,对所有追踪手段了如指掌,想要避过他们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一直到她死后,他才能找到当时还是楚璎珞的龙念一。
他并不在乎楚璎珞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只要是圣女的儿子就行,所以老阁主把阁主的位子传给了龙念一。
而龙念一现在满心都是苏慕雪一个人,又怎么会跟别的女人成亲生子呢?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要当这个阁主了。
殇离还想说什么,一开口就被龙念一打断。
“殇堂主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决。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青竹阁的阁主。”
“那你……”如果龙念一连阁主的位子都不要了,那他肯定不会留在青竹阁,可是苏慕雪还没有找到,他又能去哪里?
“我?”龙念一苦笑一下,“天大地大,难道还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好了,阁主的印信我已经找人送到你房中,这些日子你也处理了不少事情,别的也不用我多说了。相信青竹阁在你手中一定比在我手中要强盛许多。”
“阁主……”
第17章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