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奇幻> 古剑异录>第226章混元阁(5)

第226章混元阁(5)

  凌仲子也是心中大震,原以为这姓路的武功一道平平,因为一直也没见他出过手,如此看来,胜负就难说的很了。想到此处,便重又冲碧灵子连打眼色。
  几人打斗甚是激烈,一时间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玉儿相对较为轻松,偶而缓出手来帮贪狼等人几下,尽管如此,贪狼等人应付起来还是颇有些吃力。
  斗了一阵,玉儿忽然道:“路先生,你放他们过去干什么?”
  路先生头上已经渗出汗来,这阵远较他估计的威力要大“不过两个废人,还是你们这边比较危险吧?”
  玉儿冷笑一声“废人?你可知道,历代昆仑掌门真正的作用么?”
  路先生隐隐觉得不对,闪过两剑,缓出口气道:“什么?”
  玉儿道:“只有昆仑掌门有信物,能够唤醒沉睡中的陆吾元神,你想,陆吾乃是天界神兽,如果它醒来,我们还能活着离开么?”
  路先生吓了一跳,大声道:“什么!”
  抬眼一望,碧灵子和董存忠早已去的远了,当下便要追去,谁知身前忽然横过几柄长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仍然深陷阵中。
  玉儿身形一转,将袭向他那几人逼退,笑道:“你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跑来抢东西,你逗我笑呢吧?”
  凌仲子接话道:“贼妇,看不出你知道的倒挺多,那今天更不能放过你了。”
  玉儿撇撇嘴“你能留的住我么?唤醒陆吾的代价极大,你们要有必胜的把握,何必如此呢?”
  凌仲子脸色微变,不再说话,剑招越来越快,状若拼命。
  玉儿嘻笑闪避,一边道:“你追不追的上呀?不然我去?”
  路先生眉头皱了皱,向一旁的贪狼使个眼色,贪狼立时挡在他身前,双戟舞起一团雪花,几名道人生怕长剑被砸弯,急急撤剑。
  路先生急急从怀中掏出一个黑黝黝的牌子来,左手食中二指在空中虚划几下,按在那牌子上,那牌子忽然间爆出一阵诡异的红光,红光一闪即收,竟迅速凝成一个着长袍执镰刀的黑衣人来!
  说它是个人,实在是有些牵强,因为它除了体型像人之外,其它地方实在不能称之为人,依外形来看,正是韩文悦曾在塔中遇到的光明破坏者,只要个头要略小些而已。
  破坏者刚一现身,面孔处的两点红芒一闪,镰刀向左一挥,斩向阵外正和影独斗的一名道人!
  那道人正是碧灵子师兄弟中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七星阵员已满,只得仗着对阵法变动的熟悉来回游击,恰恰克制住总利用步法偷袭的影,对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攻击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匆忙中只得以长剑去格,谁知破坏者变招的速度快的惊人,在镰刀砸弯长剑的瞬间往回猛然一拖,刀刃轻松便将那道人的肩膀切下!
  那道人惨叫一声,滚倒在地,鲜血瞬间就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凌仲子悲呼一声,竭力稳住心神,眼见路先生身子跃起,显然是想借局势混乱之时冲出阵去,急忙连出三剑将他逼退,厉声道:“今天就算是玉碎于此,也绝不让你们过去一个!”
  说这话时,不提防已经被玉儿一指击中左肩,只觉得如同刀砍斧剁一般巨痛难当。
  眼见同门已有七人伤亡于当场,余下的七名老人纵然定力再高,也已到了狂暴的边缘,出手就如拼命,一时间竟把贪狼几人搞的手忙脚乱。
  路先生几次前冲全被挡了回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是破破烂烂,假如不是他身手不凡,此时恐怕已经受伤了。
  前方的碧灵子两人已经走过拐角处,看不到影子了,路先生心中微急,他自然明白神兽是什么概念。
  稍一思考,他终于拿定主意,默念几句,在阵中顶着的众道人围攻的破坏者忽然一闪,如同一道红影般向前冲了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凌仲子也吓了一跳,他经验极丰,早已看出这怪物不似普通鬼怪那般容易对付,暗暗已经准备施法,哪知没等动手,对方已经冲出。他哪知道路先生一闪念间已经虑到这点,昆仑道教大派,不会些法术才叫奇怪。
  眼见那怪物速度惊人,只怕不过分秒工夫就能追上碧灵子,凌仲子不顾强敌环伺,急急运起真元力,左手两指在剑身上一抹,一道金光随指一动,凝在剑尖处,口中低喝“瑶池波光!”
  那光亮一顿,迅即化为一团光球电射而出,直向那怪物飞去!
  贪狼对灵气感觉十分敏锐,立时发现那光球所蕴涵的灵力强的惊人,大喝一声,右手短戟咔嚓声连响,竟不知何时聚起密密麻麻的电光,被他抖手掷了出去,短戟在空中滑行甚至还发出轰轰的雷声,速度奇快,竟然后发先至,追上那光球,两法术在空中一撞,发出一声巨响,震的洞中石块飞溅,似要塌了一般!
  凌仲子万料不到对方竟连法术也如此强悍,心中又是恼恨又是担忧,借着法术爆炸的冲力,侧身一剑刺向贪狼胸口!
  贪狼刚刚掷出短戟,胸腹之处门户大开,也根本没有想到对方用反震之力还击,根本没有反应已经中招,这一剑正从他小腹刺入,后心穿出!
  贪狼闷哼一声,左手戟猛然横挥,划向凌仲子面门。
  凌仲子剑还未拔出,想要躲闪已然不及,只觉得双眼一阵剧痛,眼前立时黑暗一片,不过他也当真够悍,强忍疼痛将长剑一拧,这才拔剑后撤。
  贪狼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鲜血喷了一地,眼见是不活了。
  玉儿连出几招,将几名道人逼退,如一阵风般把贪狼卷到一边,双手从发后摸出几根银针,迅即封住贪狼胸腹处的几个穴道,可一探鼻息,仍然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玉儿大怒,厉声道:“要你们偿命!”
  话音未落,便朝凌仲子等人冲了过去。
  一众道人竭力抵挡,可惜凌仲子已盲,伤势极重,阵不成阵,只两三个照面就有二人伤在玉儿手底。
  凌仲子眼中血不断流下,犹自强忍疼痛,大声指挥,无奈玉儿武功实在太过强横,众道人几乎没有她一合之将,不多时间已经横了一地,只剩凌仲子一人将剑花舞的护住周身,挡在洞中。
  玉儿围着他周身打转,却也不好下手,凌仲子剑法极高,剑光闪起,周围近三米距离剑气横飞,招招外放,纵然以玉儿身手,也无法靠近。
  玉儿索性倒跃出几步,恨恨道:“我看你内力够支持多久,老家伙,活活累死你!”
  其实凌仲子确实是已到了强弩之末,他双眼受伤极重,再加上和玉儿全力相拼多时,如不是凭着一股意志支持,此时早已倒下了。
  凌仲子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碧灵子将陆吾唤醒,把玉儿他们消灭,自己能拖延多少时间,便是成败的关键。
  路先生和玉儿在一边极力为贪狼治疗,影则是双手连扬,一柄柄细窄的飞刀射向凌仲子,凌仲子虽双目无法视物,但剑网布起,竟连一柄刀都射不进去。
  路先生急输了一阵内力给贪狼,一扶脉,却发现贪狼体内毫无激荡,已是死的透了。
  “完了,救不活了。”
  路先生摇了摇头。
  玉儿黯然将贪狼大睁着的双眼合上“七杀、破军、贪狼三星齐聚,天下易主,谁知大业不成,你却先走一步。”
  路先生叹了口气“幸而他没有白死,主公期盼的那一天,很快就会来到,因为这个目标,付出生命是绝对值得的。”
  玉儿抬头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恰在这时,影叫道:“老家伙撑不住了!”
  两人齐齐抬头,果然见凌仲子剑式较刚才略慢。
  影的飞刀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说话间又是数柄掷了出去,仍旧被凌仲子一一击落。
  如此对峙一阵,凌仲子终于支持不住,双手以剑杵地,大口喘息,眼中的血已流了满面,看起来可怖异常。
  影笑着将长刀提起,缓缓踱了过去,慢慢将刀刺向凌仲子的心脏,凌仲子毫无反应。
  就在他的刀差几寸距离就要刺进凌仲子的身体时,一只手忽然如铁钳般卡住了他的手腕。
  影一惊,抬头一看,竟是玉儿。
  玉儿沉声道:“够了,他活不了多久了。”
  影奇道:“可他杀了贪狼,我们不该替他报仇么?”
  玉儿双眼陡然闪过一线寒光“我说够了!”
  影浑身一颤,只得将手缩了回来。
  路先生微微沉吟了下,指了指前方“走吧。”
  影看起来仍然心有不甘,不过也不敢稍有异言,跟在玉儿身后向前走去。
  凌仲子果然已经没有了反击的能力,剑杵着地,垂着头,竟似死了一般。
  在这里的战斗结束前大概两分多钟的时候,前方的战斗也临近了尾声。
  碧灵子和董存忠双战破坏者,仍然占不到丝毫便宜,这和碧灵子重伤有着极大的关系。董存忠不得不总缓出手来援助他,而他自己左臂也伤的不轻,两个伤员对上一个不怕一般伤害的怪物,其结果可想而知。
  董存忠拼尽全力,勉强能够抵挡的住,不过再想有尺寸之功,却是连他自己都绝望了。
  更糟糕的是,碧灵子的状况越来越差,他受伤本就不轻,又没有时间治疗,此时连嘴唇都已毫无血色,眼见就要倒下。
  董存忠心里又急又悔,却也无可奈何,这怪物的实力之强,和自己几乎不相上下,但根本不怕打,一被缠住,跑不得又打不过,照这么拖下去,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正焦急之时,忽然听见碧灵子口中念念有词,立时便想到,这定然是法术,像这样的怪物,也只有法术才能对付的了。
  果然,那怪物两眼光芒大炽,频频向碧灵子猛攻,董存忠使出浑身解数拼死抵挡,才让碧灵子缓出气来把咒语念完。
  碧灵子咒语刚停,已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心中却明白,此时不能慢得半点,左手剑指向那怪物一点,那怪物立时静止不动,眼睛的两团光芒也敛去不少,就像是两点烛火在幽幽闪动。
  董存忠松了口气,急忙道:“师父,我们快走!”
  碧灵子摇摇头,他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颤抖着用手从衣领中拽出一个挂坠般的东西,递给董存忠“里面……那钟上,有一个……和这个一样的凹槽,把……把他按进去,就能唤醒陆吾。”
  董存忠接过,见那是一个黑黝黝象是令牌一样的东西,刻着一个似是兽型的样子,大概有半个巴掌大小,看起来年代非常久远了,以致于那个牌子上刻的什么都看不清。
  董存忠急道:“师父,你已经制住他了,我们一起进去。”
  碧灵子道:“这是醉仙诀,以……以我现在的状态,赢不了它,只能暂时拖住他,你……你快去!”
  董存忠呆了下,道:“那我马上回来,师父你坚持一下。”
  随即回头向内跑去。
  碧灵子闭了闭眼,喃喃道:“师父不想……骗你,唤醒陆吾,你……你自己也是要死的,不过,你对……不起昆仑,应有……应有……”
  说到此处,他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失血过多,纵然意志力再坚强,长时间激烈的战斗,也无法吃的消了。
  忽然间眼前人影一闪,碧灵子只觉得胸前一凉,还来不及看到底是谁,已经扑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董存忠一路向前狂奔,却也不知道那山洞到底有多深,连过几个拐角,也没看到那什么古钟。
  他担心碧灵子伤势,因此这一路奔跑不遗余力,竟然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
  就在他几乎要咒骂这长的难以想像的山洞时,前面忽然出现了异象,那是一团云雾,里面隐隐约约笼罩着什么东西。
  董存忠心中一宽,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向那云雾冲了过去。
  恰在此时,背后响起一声娇笑“董先生,如果你再往前,我可要不客气了。”
  董存忠大惊,他当然知道是谁,当下只得停步,回过身来,果然见玉儿倚着洞壁,笑盈盈的望着他,后面,路先生和影正往这边奔来。
  路先生虽胖,行动倒是颇为敏捷,显然功力不弱,也不过两三秒工夫便追了上来,笑道:“董先生,我们是朋友,你这么做的话,我会很遗憾的。”
  董存忠暗暗把那牌子塞进衣袋,狠狠道:“我答应带你们来,但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的同门,还有我的师父,这笔帐怎么算?”
  路先生耸了耸肩,道:“很抱歉,但你知道,这是不得以的事,而且动起手来,没有伤亡才叫奇怪,不是么?”
  董存忠瞪了他几眼,却也不敢再有动作,这几人心狠手辣,力敌绝对不是对手,不过想办法,这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
  路先生顿了顿,道:“董先生,我确实不想坏了你我交情,这样如何,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保证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这钟,我也只借不夺,至多一年,一定归还,还可以出钱给贵派重修山门,你看怎样?”
  董存忠脑中念头急转,事已至此,他要再信路先生的话,那才叫天下第一大傻蛋,但以武功而论,自己不是对手,只能智取“我考虑一下。”
  他边说,边走到洞壁旁一块突出的石头处坐了下来,抬头又道:“我师父怎样了?”
  路先生笑道:“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们没杀他,不过,你拖的时间久了,可就不好说了。”
  董存忠仍旧沉吟不语,其实偷偷在观察玉儿的反应,见她正一脸不耐的看着指甲,心中暗喜。这三人当中,只有玉儿有能力在一瞬间追上自己,眼下之计,只能是趁她不备,奔进那雾中放出陆吾,虽说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不过强如玉儿都对这陆吾颇为忌惮,显然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路先生一脸诚恳,道:“怎样?董先生,时间拖的越久,恐怕对你师父的伤情越不利啊。”
  董存忠拍了拍腿,站起身来,忽然间倒跃而出,因为他看到玉儿刚好转过身子!
  到那雾内的距离,他算过,以自己的轻功大概连续两跃,就够到达,当他第一次落地时,已经看到路先生和影同时跃起追了过来,不过以他们两人的轻功,显然无法在自己进到雾中之前追上。
  不过紧跟着,他便看到玉儿的身影忽然间一动,不知怎得就到了自己身边,再接下来后颈处一震,大椎穴已经被人拿住。
  路先生笑道:“董先生,你也太狡猾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董存忠再也无计可施,只狠狠瞪着路先生。
  路先生再不说话,从他身边走过,不多时候,便重又回来,手上托着一个似是琥珀般的晶体,大约有大瓶果汁般大小,那里面,确实封着一口古朴的钟。
  “看到没有?”
  路先生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将那琥珀似的东西在董存忠面前晃了晃“这就是太昊钟,想不到是这样吧?你们徒有其宝,不知用途,才真叫可悲。”
  董存忠也极好奇,便仔细瞧着晶体内那钟,见大小不过两拳,颜色似是金黄,表面随着琥珀的转动会闪出异彩,又像是七种颜色都有一般。
  “好了董先生,我们要说再见了。”
  路先生把钟移开,向外走去“你最好快去看你的师父,我想他的情况不是很妙,还有,快离开这里吧,这虚境是太昊钟创造出来的,我们离开的时间久了,这里会消失,你们会落在积雪中,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董存忠不敢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看到玉儿用手在他脖子处比划了几下。
  三人去的甚快,董存忠思量着爬起身来,见身后那云雾早已不见,只剩一个空荡荡的架子,似是架钟之用。
  摸了摸口袋中的牌子,见仍然还在,心中略略松了口气,当下不敢耽搁,急忙向前奔去,碧灵子只怕已经支持不住了。
  果然,碧灵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董存忠急忙奔过去将他扶起,他也不会急救,只能沿用老方法,输内力过去。
  碧灵子身子颤抖一阵,眼睛缓缓睁开一线,眼见是不行了。
  董存忠看着这个赋予自己新生的老人,心中一阵悲哀,已经落下泪来。
  碧灵子脸上勉强泛起一丝微笑,低声道:“我……不行了,你……你……好自为之,做事……但求对的……起良心……”
  董存忠胸口似被什么东西梗住一般,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碧灵子嘴角不断涌出血沫,脸色却泛起一阵红潮。
  董存忠心知,这是回光返照,强忍住不哭出声来,把耳朵向碧灵子凑近了些。
  “那信物……是收回太昊钟……的方法,你一定要替师父……把钟取回来。”
  说到此处,碧灵子两眼光芒忽然一炽,右手重重抓住董存忠肩膀“一定……否则我死不……瞑目……”
  这两句话说完,碧灵子头一偏,眼中光芒散去,离开了人世。
  董存忠再也忍耐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做错的事情,再也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