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大人瞅瞅郑雨文的背影,痛心疾首,平日里这帮奴才鼻孔朝天,他给惯坏了,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门卫滚蛋,追着郑雨文去了。
“娘娘……慢些……慢些……小心台阶……”郑雨文用走的,王兴和用跑,总算追上来,将人请进王家大客厅,其他老婆和儿媳妇闻讯赶来,郑雨文坐在主人的位置上,王兴和跟家人全部跪着。
王兴和恭敬道:“老朽管束无方,怠慢德贵人,轻娘娘赎罪。”皇帝亲胡东平,老家伙不遗余力对付刘明海,郑雨文回宫就是皇后,他目光如炬,洞若观火。
王兴和就差指名道姓,一众家人哪有不晓得来人是谁的,纷纷行礼。
郑雨文微微一笑,道:“王叔叔,这里没有德贵人,只有您的晚辈,快起来吧,我受不起。”
郑茜茜板着脸,把盒子网王兴和怀里一塞,气呼呼道:“饶你一马,这是师傅带的礼物,除了我们太师府都没有,不识好人心。”
王兴和自个儿站起来,缩着脖子道:“老朽知罪了,那不开眼的管家罚去刷马桶,娘娘的礼物我受之有愧。”
郑雨文轻笑道:“就死个小乐子,王叔叔留着玩,府里想和郑老板合作的事情,我和茜茜的爹爹打过招呼,货源充足,随时恭候大驾。”
王兴和转身将礼物交给老婆,眉开眼笑道:“如此有劳娘娘,老朽感激不尽,那不长进的兔崽子有事情做了,我也就安心啦,当爹妈的不图别的,就指着儿孙有碗饭吃。”
郑茜茜不屑道:“这是合约书,数字随便填,签上名字派人去商会一趟,不劳烦您公子,下人就成,我给的是师傅面子。”“啪”的一声把东西拍在桌子上。
王兴和喜上眉梢,拱手道:“多谢娘娘,多谢茜茜姑娘,那什么……跟你爹爹说,有老夫罩着他,税负就别怕查啦。”能偷税漏税,商人就会挖空心思,水至清则无鱼,本就是糊涂账,朝廷能收就收,真要玩花招是查不透彻的,顶多挽回一些。
郑茜茜瞟了王兴和一眼,“哼”道:“我们家有皇帝陛下关照,您洗洗睡吧,这话我当你没提过,不会禀报陛下你自大狂,想和他试比高的。”
王兴和身子一晃,郑茜茜的蔑视他承受得住,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可他这句话的确说的欠考虑,有欺君罔上的嫌疑,赶忙用力抽自己一个嘴巴,赔笑脸道:“我这臭嘴胡说八道,我胡说八道。”
郑雨文不得不佩服王兴和的狡猾和多变,换做别人起码魂不附体,他不费吹灰之力化解,微笑道:“茜茜别闹了,王叔叔您也别谢来谢去别自责,我就是拜访一下您,你看看礼物合心意不?不喜欢等有别的稀罕物我给您补上。”轻描淡写,不卑不亢,给了所有人转圜的契机,将话题岔开。
王兴和的老婆王氏闻言,打开了精致的盒子,在场的人都将目光投过来,有的直接凑上前想一睹究竟,御史大夫大人也新奇是何物,登时惊呼声从大厅中爆发开来,众人大吃一惊,都给吓了一跳,就王兴和用手抱紧盒子,避免了摔得稀巴烂的下场。
王氏脸色惨白,吓得缩回手,惊恐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当她肯定那真的不是别人,和青铜镜里一模一样,这才把心放回原位,朝盒子中仔细看去。
王兴和摸了摸镜面,惊喜道:“玻璃,这是玻璃,妙啊,妙不可言啊,这跟青铜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娘娘你如何想到这法子的?老夫五体投地。”
众人闻言,都抢着要弄个明白,你摸我更摸,有的拿起一块对着镜子又叫又笑,变换不同的样子,有的心有余悸,这比水中的倒影瞧得都真切,太不可思议了。
郑茜茜撇撇嘴,极度鄙夷,推开围成一团的人,把镜子拼成完成的一块,众人再度惊讶的张大嘴巴,从头到脚完整的出现在镜子里,铜属于贵重金属,钱和武器都要依赖与它,也就有身份的人见得着镜子,不过大多就照得见一张脸,全身镜根本别想。
王兴和乐不可支,在镜子前不断变换造型,顾盼自雄,一如回到初出茅庐意气风发的当年,霸占着镜子不让开,他的老婆只能可怜巴巴的凑在边上,女人都是爱美的,他的女儿和儿媳都眼巴巴干等着。
好在王兴和有玩够的时候,他的家人如愿以偿,老家伙嘿嘿一笑,对郑雨文道:“娘娘,这镜子市价你准备摆多少钱?”
郑茜茜骄傲的昂着尖俏的下巴道:“爹爹说了,少一千两雪花银免谈,我们不卖最好的,只做最贵的,何况我师傅出品,那是好的没得说的,要这个价钱都是便宜的。”
王兴和坚定的道:“就这个价了,老夫先预定十万两的货,来人呀,笔墨纸砚伺候。”对郑雨文一拱手道:“娘娘,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咱就把买卖定了吧,这是银票您查验,全国通兑的钱庄的,老夫不负陛下赏赐,这些年挣了些小钱。”
郑雨文来者不拒,嫣然道:“我不负责这些事情,你和茜茜拟定细节,她能代表郑老板。”
王兴和要的就是郑雨文的首肯,郑家的人只能顺着来,眯着眼睛对郑茜茜笑道:“那就有劳姑娘啦,往后少不得多走动,轻滚多照应。”
郑茜茜灿烂一笑:“那我就听师傅的,细节没那么麻烦,就写我郑茜茜拿老大人十万定金,镜子面世之日,有他一百面的货。”
王兴和招呼夫人搬走全身镜,让猴崽子们都滚蛋,陪着郑雨文天南海北的闲扯,他当官的地方都是话题,郑雨文没去过那些地方,心生向往,郑茜茜跟着浮想联翩,她是个呆不住的人,爹爹去的地儿不是繁华非常,就是处女地,等着他开发做大。
由于总管不懂事闹得不愉快,不用说肯定传的达官显贵都知晓,他们耳目众多,先机就是生路,王兴和针对御林军的大手笔,多少眼睛盯上他了呢,郑雨文不能走的那么早,她要做出流连忘返的姿态,把她和王兴和的关系坐实。
晚膳很简单,王兴和和他大夫人作陪,这是王兴和的家乡小吃,看上去非常简单,甚至是简陋,郑茜茜不屑一顾,吃上去则是别有风味,郑雨文对美食情有独钟,根本不在意卖相,郑茜茜见状将信将疑,索性品尝下,结果把盘子吃的干干净净,嚷着没吃饱,王兴和哈哈大笑,吩咐他夫人多弄几道菜才打住。
宵夜非同凡响,王兴和亲手做的黑芝麻馅儿的汤圆,又滑又嫩又甜,王兴和有秘方,他把每个府里的厨子的绝活摸了个底儿掉,博览百家之长得来的心得,甜而不腻,吃完还想吃。
距离宵禁半个时辰的时候,郑雨文和郑茜茜告辞走人,王兴和派侍卫护送,百多名人马的队伍直奔城中余万锦的府邸,郑雨文要在这里呆到发电厂建立起来,余万锦把别院划出来,禁止任何人随便靠近。
郑茜茜寸步不离,睡觉都和师傅不分开,余万锦有交代,她要照顾好师傅在郑家的饮食起居,不能耍大小姐脾气,郑雨文说什么她都得听着,她老独自睡觉觉,换了师傅陪兴奋地睡不着。
和王兴和的府邸一条街之隔的丞相府,严格的说是一墙之隔,只不过两座坐北朝南的府邸中间,有一条大街从北而来朝南而去,二十丈的宽阔街道冷冷清清,少有人从这里经过,偶尔有辆马车或轿子也是位高权重的家伙。
刘明海阴沉着脸,从御书房里出来就窝在房里没动静,府里的人大气不敢出,晚餐弄好愣是没人有胆子通禀一声,只得凉了热,一遍遍热,等候刘明海吩咐,刘然在外面走来走去,军中比武的事情沸沸扬扬,他得到下人的禀报,就过来等父亲的调遣,按照惯例他父亲不想到十拿九稳的法子,是不会有动静的。
刘然搓搓冻得僵硬的手,要下雪了,天空有厚厚的云层笼罩,聚而不散,风冷的撕裂的开人的肌肤,他活动活动面部肌肉,暗骂一句,胡东平和王兴和够狠,把他们家在御林军的右臂斩断,有十一万的军队的调动处于瘫痪,并且是全部更换过装备的。
一个黑衣人鬼魅般从房梁上轻飘飘飞落,站在刘然背后,刘大公子脖子一寒,倏地转头冷冷道:“你是谁?”
来人戴着斗笠,黑巾蒙面,相符灯火通明,他站的角落是灯火的死角,不仔细辨别根本察觉不到,冷森森怪笑道:“我是相爷传话来的,大公子安好,相爷何在?”
刘明海房间的门“吱嘎”打开,他朝里面走去,低沉的声音道:“都进来。”
黑衣人身法奇快,刘然只觉得眼见一花,风的寒意增加一分,人就不在他的视线中,管家送来热气腾腾的红枣粥,他接过走了进去。
刘明海喝着放有冰糖的粥,一言不发,黑衣人把瓶子丢在雕花圆桌上,径自道:“别吃过量,会死人的,人能承受的就半颗,服用后内劲能增加五成,药效减退后要静养半年,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你想周全要不要用。”
刘然脸色一沉,咬牙道:“墨髓丹?太医院的人会检查的。”这是行走江湖的人常备的药物,遇到打不过的强敌,生死关头都会服用,代价就是半年半年懂武,江湖人士适用,御林军操练辛苦,统领和将军一样,会路出马脚的。
刘明海一勺一勺把粥喝完,眼光朝书案上一扫:“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做。”
黑衣人一怔,头微微一偏,他的动作很缓慢,脖子的关节发出“咔咔”的细微轻响,寒声道:“我想我们的恩怨到此为止,我不欠你。”
刘然从见到黑衣人,就在猜测他的身份,从小到大爹爹的暗势力他逐步接管,这个人不在潜在的人物名单中。
第三十六章不识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