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尘愤怒的一跃而起之后,那个胖墩子一般的矮个中年人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这高大个子的家伙显然带有一股草原人彪悍的性情,这种蛮族最是不好惹,稍有不慎就会惹出大麻烦,甚至搭上自己的小命,而如今的东荥帝国可没有这等胆量给他买单,所以情不自禁的就胆怯了起来,连连后退,再不复起初的那一副自以为很了不起的神情。这等怯懦与傲慢的两种神态间的转换,看在众人眼里,纷纷认定这家伙是一个色厉内茬、欺软怕硬的小人,登时也对他充满了蔑视,瞧向那边的眼神都是冷冷的。
但很奇怪的是,那个少年人却与黑衣手下截然不同,似是想要远远躲开那个阴魂不散,形影相随的家伙,他壮着胆子走进赵信等人,在几个多维尔旅行者戒备的复杂神情中,他找了一个在众人很近的木栏上坐了下去。
赵信与高尘满是疑惑神色的看着这个比赵信还要大一点的少年,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是隐约从他与那位给人印象很差的中年人的对话中,听得出这个少年似乎有着很大的来头,是一个不可小瞧的人物,或许跟东荥的皇室有什么关系,要不然怎么会提到什么‘先皇’、‘大太子’、‘小皇子’之类的话。
“你们好。我叫东荥余,是东荥帝国的小皇子。”那个少年这般开门见山的简单介绍自己,把正在猜测他的家世的赵信与高尘吓了一跳,他们呆了一下,斜眼瞟到不远处的那个黑衣中年人,那个人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少年的自我介绍,脸上的震惊之色浮现在他的脸上,竟是那种极度震惊以及难以相信的神色。
赵信与高尘在其他人惊疑不定的心思中最先冷静了下来,对于这个所谓的‘小皇子’,到底会带来什么麻烦可是他们都无法想象的。至于他这般直白的告诉大家自己的身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赵信没有再去想太多,很礼貌地回答说:“我叫赵信,这是我的朋友高尘,还有多尔拉克、晓缘”
这位东荥帝国的小皇子依次顺着赵信的指示仔细地端详着众人,从浓眉大眼、体状如牛的高尘,到独臂而面目坚毅的多尔拉克,还有另外的那三个多维尔旅行者。当他看到场中唯一的女子——晓缘的时候,禁不住赞道,“这个妹妹好生漂亮,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儿,我在皇宫里好多年,也未曾见到过这般令人赏心悦目的女子,能够在这里看到仙子一般的人儿,真是让我感到荣幸。”
这个名叫东荥余的小皇子,觉察到身旁的这些人依然没有什么友好的表示,知道自己太过莽撞,显示的身份让这些人有所顾忌,便解释道,“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们了。刚才我就在你们不远处,还听到你们再说那个基特的坏话呢。不过你们放心好了,我不是一个喜欢嚼舌根子的人。而且,我之所以对你们比较关注,还是因为那个女孩怀里的白色的狐狸,刚才一不小心,我看到了那只白狐的另外的两条尾巴,所以对你们的印象很是深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条小狐狸就是古书中记载的三尾灵狐吧,嘿嘿”
既然被人看到,赵信他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下去,他笑着答道,“你说的没错。”
当众人听到这个称自己为小皇子的家伙提起晓缘怀里酣睡的小九尾的时候,纷纷瞪大了眼睛,打量着那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却又听他说道,“我对这等灵物很感兴趣,如果你们能够将它赠送给我的话,我愿意出价十万枚金币”
“十万金币就想买到这么一只上古灵狐,你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高尘听到东荥余的话,想起今天基特老板那令人咂舌的天价买卖,不禁怒火中烧,讥讽似的大声道
“什么十万金币,这是我的宠物小雪狐,无论你出多少金币,我们都不稀罕。”晓缘听到这个少年拐弯抹角的就是企图要夺走自己怀中的小九尾,也是一脸不高兴的嘟着嘴喊道。
“这个呵呵你也听到了,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够标价出售的,这只灵狐是我们的小伙伴,是非卖品,你要是有钱没处花,还是回到酒楼里面继续跟着基特老板参加拍卖会吧,或许他那里会有更多神奇的东西让你倾心呢。”赵信听到众人的话,毫不犹豫的委婉的对东荥余回道
“哦,是这样呀。莫非你们嫌少,我还可以继续加价的,总之我很喜欢那只小狐狸,只要你们愿意卖给我,出多少钱我都是愿意的。”东荥余依然是紧追不舍的催问,可见他对这等时间少用的神奇异兽的兴趣之大。
“不要再说了。我们是不会卖出这条小雪狐的,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就请你跟你的老侍从,赶紧回到大厅里去吧,不要打扰我们休息。”独臂的多尔拉克显然对这少年的死缠烂打颇为不耐烦,出言制止他在这等没意义的话题上继续浪费口舌。
少年看了看那些脸色都已经不再那么善意的众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旋即说道,“既然我们有缘,相识颇为不易,请不要介意做一场朋友吧。我以后也不会再这般为令狐的事情再打扰你们,只不过我从小对这些神奇灵兽颇有研究,很是喜爱,请你们多让我跟它亲近亲近,也算是开一开我的眼界。至于我的皇子身份,倒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皇族后裔罢了,挂挂名字罢了,哪有口上的那种气派。”
既然这一国的皇子要与众人结识为朋友,大家自然也无法推拒,秉着‘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江湖信条,他们还是乐得结交这样一位看起来还是颇为知书达理的皇家世子,当下众人也无异议,此事也就这般简简单单的定了下来。像这种互相为友的事情,在这世间,也是一桩司空见惯的事情,他们没有太多想,只是那少年的脸上,浮现的是一片惊喜神色,忙不迭的给众人行礼,口中说着一些亲近的话。
其实,在东荥帝国的朝臣们对于像东荥余这样被冷落的皇子,根本就是从不太在意的。东荥帝国向来是以长子为储而顺位继承帝位,已经是一种千百年来一成不变的规矩,现在皇太子已死,理所当然的就是以次长子东荥冥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如今在东荥帝国的京都——枫城,身为皇长子的东荥冥很快就会迎来他的皇太子受冕仪式,之后就是继承为帝国新君的新皇登基大典,至于另外的这个小皇子,将来最多也就是个小小的郡王,毫无前途可言,甚至说,如果新皇帝与他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的话,东荥余会被远远地发配到帝国偏远的山区,在一个比较荒凉的食邑郡县里渡过他的这一生,连一个世家大族的子弟的地位都是不能相比的,因此他在别人的眼中的地位也是相当的低微,尽管他也是上一任皇帝的亲生子嗣。
东荥余已经到了这种通晓世事的年龄,对于自己将来的命运,他自己再明白不过,也许这已经是他呆在东荥帝国的几座大城中自由往返的最后的一段日子了,一旦新皇登基,他将会被古老的皇室陈规约束,终生不得踏出他的领地半步,否则会被冠以对帝国皇族家规的大不敬以及对当今皇帝的藐视,甚至会严重到会被以叛逆罪剥夺食邑,削为政治犯的悲惨下场。
总之,在东荥帝国,皇帝的兄弟往往是最招人嫌的一类人,他们威胁到皇帝的帝位以及皇帝的子嗣的地位,是为所有皇帝所死死压制的,从这个帝国刚刚建立开始,这种无形的约束便告诉皇族的每一个人,如果当不成皇帝,下场就是被流放在偏远的山区,去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土财主,绝不能对帝国皇家的权柄有任何的窥伺。
东荥余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皇子,只不过在东荥帝国,皇长子继承帝位是亘古不变的,也许他的父亲——那位英明的皇帝东荥,尚且有这种威望破除这种自古相传的皇族成规,但是他的猝死,使得没有立储的后果成为了这一千年成规的不可打破的高墙,再也没法为东荥余寻得到任何有所回转的余地。
东荥余本想趁着新皇登基前的这一短暂的时间里,尽量给自己一些乐趣,便闻讯赶来这云州城,想要亲身体味一下这大陆上第一次的拍卖会。结果他在看穿基特的这一伎俩之后,百无聊赖之间,看到了晓缘怀里的那只三尾的灵狐,又听到他们一行人识破基特诡计的那一番言谈,认定这些人必定是一群不凡之人,便有意结交,只是没有机会。
至于那个名叫博尔特的黑衣中年人,是新近主动找到东荥余,并且许诺能够帮他登上帝位,不再受发配边远郡县之苦。东荥余虽然很是心动,但却始终不相信他的满口空话,而博尔特始终没有展示他的背后隐藏的势力,只是一味的告诉东荥余,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助他继任新的皇位。所以,他们之间就形成了一种纠缠不清的局面,东荥余坚持要知悉这些人到底有什么资格来助他,万一一个不成,不要说当不成皇帝,甚至连一个安安生生的郡王爷的命也保不住了,那可是大大的悲惨。再说,天下无免费的午餐,这些人的来历与目的,是必须搞清楚的,否则谈何合作,那都是一种极度危险的事情,现今帝国皇族危机重重,就是做了皇帝也不一定是一种好的选择。
第40章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