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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苦衷

  日光镐道:“这事本来早就有的,只是没有说起过罢了。原本打算等今年凝儿二十岁生日时候给他举行婚礼,谁知道又出这事?”
  日光铉道:“哥哥,到底定的谁家的女孩子?”
  日光镐道:“骆齐山兄弟家的伊人啊!”
  “啊?是她!”日光凝忍不住叫了起来,“怎么会是她!爹不是搞错了吧!”
  日光镐正色道:“爹怎么会搞错!回来到你娘那里问一问你就知道了,伊人的庚帖还在你娘那里藏着呢。”
  就听钟氏在门外搭话道:“有庚帖怎么了?找个日子再给她送回去就是了。”说着走进门来。
  日光镐道:“夫人好糊涂,这庚帖能使随便就能给人送回去的吗?你总得给人一个充分的理由吧?况且,凝儿跟伊人的庚帖都已经交换过了,这伊人就已经是咱们日光家的人了,现在再把伊人的庚帖送回去,这就是把伊人这孩子休回娘家去了!伊人能接受吗?骆齐山兄弟能接受吗?咱不妨换位思考一下,要是咱们的孩子没长没短给人家休了回来,咱能接受得了吗?”
  日光铉道:“哥哥也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严重,这事连我都还不知道,连凝儿都还不知道,估计伊人也可能不知道,那鬼门堡的人就更没有谁知道了。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为止,整个鬼门堡知道这事的也就咱们几个,还有骆齐山兄弟两个人,咱们跟骆齐山兄弟私下里好好的说一说,骆齐山兄弟未必不能理解咱们的难处,更何况凝儿娶了沈姑娘对咱们鬼门堡确实再好不过了。”
  钟氏也道:“二叔叔说的对。趁现在事情还早,咱们尽快去骆家协商一下,等骆家知道了先找上门来,咱就被动了。”
  日光镐道:“你们啊,都是在说什么?便是骆齐山兄弟真能理解咱们的苦衷,答应了咱们的要求,咱们现在去骆家协商也不合适啊!伊人姑娘现在还在铜鼓帮手里,骆家上下不知急成什么样子呢,咱们现在再去找人家说这事,能行吗?咱们于心何忍?”
  日光铉、钟氏一时没有话说,日光凝却脚一跺:“那你们就先等着,我现在就去栖鸦岭把伊人妹妹救回来,然后,我当面对她说!”
  日光镐道:“那样更不行!伊人能接受吗?如果伊人因此而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日光家就更对不起骆家了。骆家对咱们日光家的大恩,你们谁不知道?咱们可是永远都报答不完的!”
  骆齐山的祖上有一位邓氏夫人曾经做过建文皇帝的乳母,并抚养建文皇帝长大,靖难之役后,骆家也是跟随建文皇帝出逃的十余位亲信之一。一直以来,鬼门堡日光家族对骆家优礼有加特别尊崇。到了日光镐的时候不仅娶了骆齐眉为妻,而且在骆齐眉早逝之后,尚未断奶的日光凝又是给骆家抚养成人后送回日光家的。日光镐说骆家大恩永远报答不完并不是随便说说的一句空话。而作为对骆家的回报和感激,日光镐于私下里向骆齐山主动提出两家亲上做亲,骆齐山当即应允。
  钟氏沉吟了一下:“老爷准备怎么处置?”
  日光镐反问了一句:“沈姑娘呢?你快些回去看住她千万不要让她过来,这事我先跟二弟商议商议。”
  钟氏道:“沈姑娘正在后院沐浴更衣,得会子过来。有什么要商量的我就不能听听吗?”
  日光镐道:“你是女主,你便是不在,等商议出个结果来回头我也会对你讲的,你先回去吧。”
  钟氏却不走,反而坐了下来:“既如此说,咱们一起商议一下不更好吗?”一边招呼日光凝坐到她的身边去。
  日光镐还想说什么,日光铉道:“人多办法多,嫂子在这里更好,哥哥就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
  日光镐沉思了一下,慢慢道:“依我之见,咱们必须遵守旧约,让凝儿娶伊人作为正妻。”
  日光铉摇头道:“不成不成……哥哥是要沈姑娘做偏房不成?沈姑娘可是老祖宗亲自主持了婚礼的,也就是说沈姑娘已经是咱们日光家的媳妇了,明明白白的老大,却要委屈人家做偏房,于礼不合,于礼不合。哥哥试想,咱日光家族虽说屈身鬼门堡一百几十年,但咱们毕竟也是大明朝皇家血统,于礼不合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办啊!”
  日光镐道:“二弟说的何尝不是?哥哥也是想到了的。可是这边于礼不合,那边咱们也不能失信于骆家啊,毕竟伊人是咱们早就下了聘的。唉,老祖宗啊,你可真是糊涂……”
  钟氏道:“你就不要抱怨老祖宗了,要抱怨还是抱怨你自己好了,你也忒大胆,这等儿女大事,竟一直瞒着老祖宗。”
  日光镐颇为无奈的道:“我也不是有意瞒他,他们也从来没有问起过这事啊,再说这事对老人家说不过走个过场而已,谁知道竟有这等麻烦!”
  日光铉却笑道:“哥哥,现在凝儿就在这里,为何不先听听凝儿的意思?”
  日光镐摇摇手:“他是小孩子,哪有他的话说!”
  钟氏道:“凝儿都是娶了媳妇的人了,怎么还说是小孩子?”她故意将“娶了媳妇”几个字说的声音各位响亮,然后对着日光凝,“凝儿但说无妨,你是怎么想的?”
  日光凝看看日光镐,看见日光镐没有阻止的意思,便道:“爹,娘,二叔,假如你们是凝儿,你们会有第二个选择吗?蝉儿手里不仅有咱们日光家的信物,更是跟凝儿已经拜过天地祖宗的。凝儿还能怎么做?至于伊人妹妹,我可是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的,她也一直当我亲哥哥,我们以后还当亲兄妹就是。”
  日光镐道:“你们当作亲兄妹原没什么不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怕你们反而生分了我们两家才一直没有将你们的事情说破。如果伊人你们两个早就知道了这个事情,你们还会像亲兄妹一样亲近吗?”
  日光凝道:“爹也不要想这么多,其实我跟伊人妹妹就保持兄妹关系下去就挺好的,反正伊人不知道,就一直瞒着她吧。”
  日光镐道:“你倒是说得轻巧,便是伊人能瞒得住,你舅舅、舅妈那边能说的过去吗?”
  日光铉道:“哥哥一直顾虑的还是骆家的态度,那还等什么,趁现在骆家还不知内情,咱们赶紧去骆家协商一下。这样吧,这事哥哥出面不好,又不能对外人讲,那我去骆家好了,哥哥,我这就去。”
  日光镐道:“二弟不要太急,去骆家肯定是要去,关键是什么时候去更好,去了骆家咱们该怎么说,咱们除了这条路还有没有更好的路子走。”
  日光铉道:“哥哥还想走哪条路?是要打沈姑娘的主意吗?哥哥,作为日光家的人,我也有权表明一下我的态度,无论结果如何,咱们不能做出对不起沈姑娘的事情。”
  钟氏也附和道:“我也是这样认为,毕竟沈姑娘已经咱们的媳妇了,停妻再娶,不止失礼,也是失信。”
  日光凝也道:“爹,凝儿这条命可是蝉儿救了的,而且凝儿跟蝉儿两个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们更有过山盟海誓,永不相负的。舅舅、舅妈还有伊人妹妹的事交给我好了……”
  日光镐又摇摇手打断了日光凝:“你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舅舅是怎么一个人我比你们都更了解的,他要是那么好说话,我还有这么难办吗?从真心讲,衡量方方面面,凝儿能娶了沈姑娘对咱们鬼门堡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是……”
  日光铉道:“哥哥就不要‘可是’了,既然你也认为娶沈姑娘是好事,那就快些拿出个主意来。古人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事还是早做决断好。我这就去骆家……”
  日光镐道:“二弟不要性急,这事容我再考虑考虑到了骆家该怎么说。我认为咱们当下之急还是先把伊人这丫头从铜鼓帮救出来,咱们对骆家好歹好说一些。而且咱们也可以先探探伊人的意思,做做这丫头的工作,如果这丫头心里没什么事,齐山兄弟那边也可能会好说一些。”
  钟氏道:“伊人这丫头可以交给我,我相信我的嘴还是会说的。”
  日光镐想了一想:“要不然就这样办,二弟,你先去准备一下,回来跟凝儿你们两个去栖鸦岭走一趟,争取天明之前将伊人救回鬼门堡。”
  日光凝道:“爹,凝儿自己去栖鸦岭就成,就不要辛苦二叔了。”
  日光铉道:“怎么?小子!是怕二叔给你添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