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四皇子府异常热闹,只因曾经陌都公主、现今四皇子侧妃的楚湘茉的兄长、陌都唯一的皇子令涵,此次不远千里,特地前来探望自己的妹妹,今日便要来府上了。官君策自然是很在意这位还未露面的陌都皇子,便想着借此机会结识一番,而府中那位看似温文尔雅、识得大体的四皇子正妃姚雪也是看清了自家爷儿的心思,更是把这一场家宴安排得异常隆重,简直是张灯结彩,从外面看起来大概要以为这四皇子府又是在办什么喜事了。
巳时将至,那陌都皇子便来了,官君策等人只是等在大堂里,便见有人通报,随后便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缓步走来,而今日坐在官君策身侧的楚湘茉早已飞奔出去,一把搂住来者不说,还又亲又蹭的:“哥哥,我可想死你了。”
令涵微笑,目光扫过起身迎出来、且都面露尴尬之色的众人,抱了抱自己的妹妹,皱眉:“怎的瘦了许多?”
“哥哥你可不知道呢,这里的人都觉得女子瘦些好看的。”楚湘茉撇嘴,即使已身为人妇,却依旧一副小女儿姿态。
“哈哈——”令涵朗声笑着,便拉着楚湘茉往前走,“嫁了人,果真是不同了,回去若是说给父王,他定然要笑话你的。”
“哥哥可不许让父王知晓的,况且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呀。”楚湘茉摇着令涵的胳膊撒娇,又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人是瘦了,可这性子怎么还是一点儿没变呢。”令涵无奈摇头,在楚湘茉额前留下一个爆栗。
“啊,哥哥又欺负我——”楚湘茉一边苦着脸揉被打疼的额头,一边就跑向了官君策,“夫君,你可要替我做主——”
两个本就暗自观察对方许久的男子,便借着一个女子的一句撒娇的话语,光明正大地互相审视起来。
“令涵见过四皇子。”令涵先开了口,躬了身,却以名字自居。
“令公子不必客气,快请进屋。”官君策也不客气,接着令涵的称呼,似乎已然忘了对方的另一个身份。
令涵也不介意,只做了请的姿势,便被楚湘茉拉着,与官君策一同进了大堂,两人相对而坐,楚湘茉则不客气地站在自己兄长的身后,一只手还搭在令涵的肩上,而正妃姚雪坐在官君策下方,只是温文地坐着,府上婢女端上了茶点便也都退了下去。
“令兄此番不远千里前来看望今儿”,官君策浅笑,端起茶杯,“真是辛苦了。”
“四皇子严重了,今儿出嫁多年,作为兄长今日才来,已是惭愧。”令涵一手扶桌,一手反拍了拍楚湘茉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令兄实在客气了,若是不嫌弃,便唤我一句洛铮罢。”官君策上下审视着对方,却看不出面前男子有何过人之处。
“那令某便不客气了”,令涵也在大量着官君策,单看他那双沉如墨的眼睛,令涵只觉得这人看起来有些别扭,却又不知别扭在何处,“洛铮平日里都不许早朝吗?我听闻梁洛国的朝政很是严谨。”
官君策眯了眯眼睛,对方可真是话中带刺:“令兄有所不知,正是因为父皇摄政严谨,才规定了皇子在封王之前,不可涉及朝政。”
“哦?这规矩可是罕见呢,那几位皇子岂不是空有一腔抱负?”令涵微勾唇角,带着些嘲讽。
“这倒不是,父皇常教我等体察民情,可以做些商家之事,所以这京都有些茶楼酒肆,便是皇子所设。”官君策也不恼,只淡淡开口,脸上似乎还显出些自豪之色。
“原是如此,那我得空可得到处走走去,兴许就撞到哪位皇子了”,令涵打趣开口,语气却突然停顿,“只是不知,这其中可有花楼?”
官君策一愣,随即淡然笑了:“大概也有些喜好风花雪月的皇子,但这可不算光彩的事,即使有,也不敢让人知晓的罢。”
令涵点头,眼中闪过狡黠:“洛铮说得有理。”
“你们就不要再讨论这些深奥的问题啦,我都听不懂,对了,哥哥,父王这几年身体如何?”楚湘茉已经听不下去了,便出声打断二人,其实此刻二人也是都大体打探了些浅显的信息,已是没了话题,楚湘茉开口恰好实时地缓解了气氛。
“你还知道问呢,自从你嫁到了这里,父王的身子就一直不好。”令涵回头看了眼妹妹,眼中不知包含了什么情绪。
“父王怎么了?生病了吗?你怎的也没告诉过我?”楚湘茉倒是急了,摇着令涵的肩膀问道。
“还不是想你想的?你也知晓,父王最是疼你,你一走,父王自然高兴不起来的。”令涵坏笑,看着恍然大悟的妹妹。
“呀,哥哥最坏了,骗我——”楚湘茉又推了推令涵,眼中却闪过些愧疚和担忧。
“怎的,知道错了?”令涵挑眉,这次见到楚湘茉,自己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她还像当初那般单纯。
“这么久都没有回去看父王,是我不好”,楚湘茉撇了撇嘴,眼帘也垂了下来,“可是——那等过些日子吧,我再回陌都看父王,正好带着夫君一起回去——”
听了此话,令涵便抬头看被冷落在一旁的官君策,只见对方正含笑看着楚湘茉,脸上竟看不出丝毫不悦,令涵总觉得这人有些不妥,在这时便突然明白了,只因此人的脸上一直挂着温和却疏远的笑意,看着倒不是不舒服,只是觉得不远不近,有些别扭,这也正说明了这人很不简单吧?
“等过些日子,我便陪楚湘茉去陌都探望岳父大人”,官君策点了点头,看着令涵,“也好领略一番草原的气势磅礴。”
听了官君策的话,楚湘茉便欢快地跑了过来:“就知道夫君你最好了,你可不知道的,草原最美了,夏天看蓝天、白云、绿色的草原,冬天就要看一望无垠的雪原了,其实我最喜欢冬天了,那么美的。”
“那便冬天回去,可好?”官君策点头,略带询问地开口,他说的是“回去”,而不是“去”,仿佛楚湘茉真正的家,还是那片壮丽的草原。
“好呀,那就冬天的时候去。”楚湘茉不住地点头,显然是开心坏了,却没有看到令涵变得有些冷意的目光。
“不知令兄可有用过早膳?”官君策转过身,问令涵。
“已经用过了。”令涵只是点头,也不谢过。
“那今儿你且陪自家兄长去街上逛逛可好,待到晚间,再为令兄洗尘。”这后半句,是说给令涵听的。
“好呀,哥哥,我带你去街上玩吧。”楚湘茉便又如蝴蝶般飞到了令涵身边,挽起了哥哥的手臂。
“那便有劳洛铮了。”令涵起身,同官君策道了别,便被妹妹拉出了府。
八月初六,这该是个好日子。
第32章兄妹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