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门领着三十人走在天山栈道上,走到烽火台上处他突然停了下来,紧跟在他身后的夜杀渐渐将手握成拳。“为什么紧张?”他抬起头,看着宫主的后脑勺,微张了一下口,“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不戴面具的习惯的?”夜杀身后的一惊抱着双臂,右手指在手臂上敲了一下,夜杀已经感觉到了他敲在手臂上的手指的力量,“荒林是坟墓,没有人能够从坟墓里出来,我们心里都清楚。”夜杀暗自转运着手,“动手吧。”
“铿!”夜杀的手刚向突门的后脑勺,一惊的长刺直向他的背心,他一跃身上了烽火台,一个黑衣如夜,面具崭新的人拦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不由得一惊,这个人就如十年前的自己,那衣袍,那面具,那站姿,那眼神。
“哼!”夜杀讥笑了一声,讥笑自己竟然幻想着能够出得了天狼宫。
“夜杀。”一惊用银色圆锥长刺的指着他,“你比我更清楚,你从来都没有机会。”
夜杀转过身看着突门的背影,“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卓若尚心背叛了天狼宫,无论天狼宫发生了什么,都可以有一个说法,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有此时此刻的情形。
“我现在就告诉你,荒林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突门转过身,面具寒气逼人,“荒林里的那些不是野狼,它们会吃了自己的主人后离开天狼宫,去寻找那些伤了它们的主人的人,所以,这就是天狼宫能威慑天下的原因,荒林不是天狼宫的疏漏之处,反而是最强的防线,天狼宫的防线是没有遗漏和破绽的。”突门直看着夜杀,“天狼宫里,只有你一个人了解荒林,也只有你有机会接触长老们,才有可能调动十二宫翼。”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动手?”夜杀惶恐地看着他。
“我不觉得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因为你实在太优秀了,我绝不能让你离开天狼宫,也绝对冒不起这个险”,夜杀往后退了一下,“我说过的,你若背叛天狼宫,我就亲手杀了你。”话音一落,突门跃身向夜杀,同时,右臂铠甲里的穿出的银色的利器在他的手中镶嵌出一柄长五尺的锋利银圆锥长刺,毫无保留地对着他的头斩下。
“你没有死,你不会死,站起来。”
“你是谁?”
“站起来,我给你指一条路,你吃了那么多苦,杀了那么多人,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活着吗?为什么要死呢?难道你忘了你是怎么活过来的?……”被包围得没有退路的夜杀惶恐至极,脑海里便响起这些声音。
“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并没有死。”他睁开眼睛,好安静,好宁静,那样的感觉令他不愿死去,他慢慢地站起身。
夜杀退到栈道边上,他用铠甲挡向突门的利器,“铿!铿!”“什么?”他看着自己无坚可摧的铠甲被穿透。
“这件铠甲上有一块致命的赝铠,这一点,只有我知道。”突门抽回自己的武器。
“从……一开始……”他刚抬起手便从栈道上掉了下去。
楼兰阁栈里,长孙雪眸和老人在楼顶上看星象,已是午夜时分,天空里星罗棋布,长孙雪眸皱了一下眉,问出了他从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铁征跟狼王之间?”
老人深呼吸了一下,“你可听曾听过匈奴人?”长孙雪眸皱了一下眉头,“大汉时期,大汉的战将霍去病大败匈奴一族,不可一世的匈奴人不得不西迁,有少数匈奴人还是留下来了,他们的生存环境就可想而知了,斗转星移,岁月变迁,一切都会变,似乎,人们对匈奴人的态度却不曾改变,匈奴人的野蛮也没有变。”
长孙雪眸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无法接受这个说法,“都已经过了上千年了,以天狼宫的存在方式,我不认天狼宫的人就是曾经的匈奴人。”
“唉!”老人叹了一口气,“不管他们是不是,天狼宫的确背负着这样的历史使命存在着,他们就是在这样的使命下强大起来,一直强大到令所有的人都畏惧,臣服,人们在畏惧和臣服的同时也将他们视为天敌,这样一来,就不难想明白铁征和狼王会有决战的一天。”燕昭雪点了点头,“天狼宫的人在西域都是死亡的象征,你可曾听说过人们称狼王为流沙上的死神。”
“这个形容很贴切。”
老人停了一下,无奈地摇了一下头,“其实,这才是人们认为诛灭天狼宫是大义所在的真正原因,至于匈奴什么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长孙雪眸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您似乎不这么认为。”
老人微微一笑,“人们都在等突门与铁征决战的一天,而且铁征已经决定了,在碧落佛塔与狼王决战。”
“他们的这一战有意义吗?”
“对于天狼宫,如果突门死了,新任狼王就会以杀了铁征为目标,作为他们继续强大的下去的理由,这恐才是突然所希望的,铁征若有任何闪失,天狼宫就会成为西域的霸者,杀戮将成为人们解决矛盾的唯一方式。”
“一年前的决战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根本算不上什么,铁征与突门是天生的敌人,他们每一次见面必兵戎相见。”
“师父,您好像并不反对天狼宫的存在。”
老人抬头看着天空,天已经亮了,“因为这是一种需要。”
“需要?”
“他们就如森林里的狼,如果森林里没有了狼,森林里的秩序就会被打乱,那就是灭顶之灾。”
长孙雪眸点头,“原来如此!”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你真的不去了吗?就让我一个人去?”老人没有回答,离天亮还有些时间,他还在思考,“等吧,等到天亮再说。”
长孙雪眸躺下,索性睡起觉来,“对了,如果你不去佛塔,会去哪里?”
“菩提客栈。”
见长孙雪眸没有再作声,老人低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老人不禁捻了一下胡须。
晓星照空,走到马车前的长孙雪眸回过头看着站在房顶上的老人,已是黎明时分,老人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他摇了一下头,看来,只有孤注一掷了,他上了马车,拿军,胡杨柳,兰心楼等人已经骑往前去了,赶车的人“驾”了一声,跟上他们去。
一匹快马沿着乌鲁木齐的城街疾驰而来,听到马蹄声,一行人停了下来。“燕姐姐!”拿军喜出望外地看着马上的人,自天狼宫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担心她会不会死了,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出现。
燕昭雪紧紧扼住马缰绳,马长嘶着跃起双前蹄,急停在他们的前方,胡杨柳,兰心楼等人都吃惊地看着十万火急的她,长孙雪眸的开车帘,一看到是燕昭雪,他下了车,燕昭雪跳下马向长孙雪眸走去,燕昭雪走到他的面前,紧攥着手中的破晓,大家都能感觉到她的不安,也因此而紧张起来,“燕姐姐……”拿军担心地看着她,她是平静和冷静的,此刻却是如此的不安。燕昭雪向长孙雪眸递过装着和氏璧的黑色袋子,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一直都是怕这双明眸的。
长孙雪眸迅速打开黑色袋子,玉璧的光芒映射出,他吃惊地看着燕昭雪,燕昭雪慢慢抬起头,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的嘴唇,“是铁征大哥给我的,我在菩提客栈和清都府都看到璧安侯,我已经向他约战,就在碧落佛塔”,她嘴唇颤动,“清除清都府之后,我跟你回临安。”
长孙雪眸暗吸了一口冷气,如此一来,他的心里有了一些底,却也在叹息,这个女人本应该在扁鹊阁里躺着,然而,她却又一次站到生命的边缘,见长孙雪眸没有答应,燕昭雪决绝地看向他的眼睛,紧攥着手中的剑,“你已经受了伤,没得选。”大家吃惊地这两个人,他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们之间有着深沉的纠结,长孙雪眸的悲痛,燕昭雪的惶恐和痛苦。
长孙雪眸点头,“好,我答应你。”燕昭雪松了一口气,眼中的惶恐和痛苦消减,冷静里有淡淡的凄婉,长孙雪眸看着手中的玉璧不由得皱起眉头,老人要等的,不就是这个吗。他跑到兰心楼的马前,急道:“兰心楼,你把这块玉璧送去给苍哲前辈。”
看着他焦急万分的样子,兰心楼拿过玉璧,“好。”他看了一眼燕昭雪,调转马头,“驾。”策马回去。
长孙雪眸走到马车前,向燕昭雪道:“上车吧。”燕昭雪上了车,长孙雪眸说道:“走吧。”行队往前去,长孙雪眸骑上燕昭雪的马,跟在马车后,
老人拿着和氏璧,黯淡的眼中浮起睿智的光芒,“依儿,你下楼去给我准备一匹快马,我要去菩提客栈。”
“好的。”卓依儿的伤还没很严重,但一听老人很十万火急的样子,快速往楼下去,老人正要出门,卓若尚心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她已经换了妆,一袭如镀了月华光芒的淡黄色衣裙,额头上的皓月宝石灵气逼人,就像他第一看到她的样子,然而,他还是无法体会她所经受的洗衣礼。
“我要你帮我照顾我的孩子,这是人欠我的。”
老人点了一下头,“好,我会带他去罗布泊,把他养大。”他看着卓若尚心,“你呢?”卓若尚心没有回答,她将孩子递给他,老人接过孩子,她下了楼,老人从窗里看着她骑马离开。
第19章夜尽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