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没有人看得到我……
在街上寻找着能看见我的人的身影,但没有人注意到我。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了呢?自己已经死亡的这件事……
世界一如往常的转动着,路上的行人依旧做着各自的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开始观察起人了。天空依旧是那水蓝色,有温馨的家庭、在吵架的人、两情相悦的情侣……而他寂寞的背影,今天也映入在眼中。
或许是感受到了某种感觉,最近他很引我注意。在散发寂寞的背影中,像是要诉说什么一样,孤单的背影一动也不动。
“呼……”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谁而叹的气。继续观察下去,应该就能知道了吧?仰望着天空,那背影依然是一动也不动。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好长的时间,他那背影所散发出的气息,还是一样。
没有改变的他,观察着他的我,这时起了一些好奇心。如果我跟他说话的话,他会做出改变吗?不,不会的吧?因为正常人看不到我。尽管知道这件事,我还是试着说了。
“你喜欢……自己一个人吗?”伴随着这句话,所展开的未来……
“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了,还有这些人是……”我看着四周的人,虽然他们似乎没有恶意,但是感觉很不舒服。
“要杀就杀小利呀!”也许是觉得不喜欢这种气氛,阿厕用很假的声音说着,虽然是这样……
“你说什么阿!别擅自把人家当挡箭牌!”我感觉她如果被人抓住审问的话,说不定是立刻就会逼供出来的人。
“放心吧!其实这些“人”呢,我想就是你们俗称的“鬼”。”男子面带笑容直接插话。
嗯……鬼……?
“小利,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没、没有阿!”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这种东西所导致的!我这时紧盯着那男子,把四周的“人”给忽视。
反正不可能会有鬼这种东西!那些是人、不,是替身!是替身使者!那些东西只不过是替身使者阿!
“该不会……唔唔!!”阿厕看着我的样子,我这时狠狠的摀住她的嘴。
“闭嘴。”我止住颤抖的身体说着,接着阿厕在被摀住的时候,发出了不明所以的笑声。
“唔呼呼呼呼──”手掌好恶心……温温热热湿湿的……以后跟她说不要在我摀住她的嘴的时候笑……
“那么,“在等着你”是什么意思?”我看着那男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有种四周的“人”有点半透明的感觉。
“就只有那种意思吧?像是“帮助”之类的……”我看着他露出了笑容,但我觉得这笑容的背后,好像还有什么感情藏在里头。
“是吗……”虽然我不知道蜡烛能用来做什么,不过既然需要蜡烛,我是不是不该拿走呢?我松开摀住嘴的手。
“那帮助完后就能给我们了吗?”阿厕很直接的说出来。
“你还真是厚脸皮阿……”我看着阿厕说着,能直接这样说出来还真厉害。
“咦──?我哪里厚脸皮了!”听到我的话,阿厕表示不满的鼓起双颊,嗯……最近她常常做这种表情呢……!
“不行哦!因为之后还是需要的。”男子说着,我没再多说什么。不过另一个人不太一样。
“是什么事需要这东西阿?”我看着阿厕,她这时露出的眼神,也许是我还未见过,不过似乎是想帮助他人的情绪。
“也告诉我吧。”我突然有了种“不能就这么算了”的感觉。
“嗯……你们知道“还魂”吗?”
为什么好像变成了灵异性话题呢?虽然害怕不过不能制止……
“其实,火的光芒可以令肉体回魂,只要灵魂未消失,肉体也健在,就有可能成功的。”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有想让你这么做的人吗?”阿厕这么说着,但我隐隐可以见到她身体正在颤抖。不是害怕,反而像压抑着什么情绪一般。不过我也感觉到心中涌起什么来了,这种不舒服的感受和被盯着的感受并不一样。
“让我想这么做的人已经不在了,我只是要帮这些家伙们“回去”而已,因为他们来恳求我了,方法也有人教了。”男子面露微笑说着,但他的笑容很孤单。
这是什么感觉呢?死而复生,难道不该是开心的事吗?复活也可以让那些家伙的亲人高兴吧?但是我为什么会想要阻止呢?死而复生,如果我的朋友死了,又能复活……我不会高兴?有点难受……这种感觉……
“别这么做阿……”她说道,她的身体仍在颤抖,这表示她还在压抑着。
“什么?什么意思?”男子不解的看着她,我也不懂,不过阿厕说的话,我却有种认同的感受,是必须认同的感觉。
“为什么吗?我也不明白……可是死了还想要复活,这想法好奇怪阿!”嗯,好奇怪……为什么我会这样想?活着难道是不对的?死了才行吗?死了难道就该是死了?可是……
男子孤单的微笑又浮现了,然而心中的感受却令我不解,我解不出答案,就像一层层环绕着的迷宫,好像脱离不出去一样。
我看着阿厕,她只露出悲伤的眼神,好悲伤,似乎是要哭了的悲伤。不久前应该也有露出这种悲伤吧?是在讲理由的那时候吧?那时候她的声音我还记着,为什么呢?我或许该做点什么,但是我觉得现在不是时机。
“想法哪里怪了呢?想要生存下去不是本能吗?”男子说着,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
接着一阵沉默……
“我感觉我们突然在想一些无聊的事了呢!生死这种东西才不是给年轻人想的东西!”阿厕突然语带开朗的说着,先前的阴沉彷佛都消失了。
“说的也对。”男子也跟着笑着,我则是沉默不语。
他们说的对,不该想这种事,或着说,不想要想这种事。
啧!有点烦……不,是烦死了,这种烦人的事情。
“那么,蜡烛给你们吧!”男子拿起蜡烛,我跟阿厕则看着那根蜡烛。
“不是必要的东西吗?”阿厕说着。
“没关系,还多着呢!”男子把东西交给了我们,接着走回了魔法阵前方,他的背影彷佛诉说着孤单,我不能靠近,看了看阿厕,她只是带着些许哀伤的眼神看着他。
“回去吧。”我说着,她点点头,我们就这样,走向了返回的路程。
“……”将一切目睹的“人”,又悄悄的修改了某些数据,这个数据,也同样影响到了某些事物。
来吧……这次你能改变了吧?拜托了……来改变吧……
一种“思绪”占据了她的“想法”,她本来不会有这些事物的,只是有一个人让她拥有了,但是让她拥有这些事物的另一个人,却不存在。
走在回程的路上,我跟阿厕在不近也不远的距离并肩行走,这让我有点在意。
“我说,阿厕……”
“怎么了?”她的声音十分清澈,但我却觉得这不像平常的感觉。
“为什么那时候你要这么说呢?那句“别这么做”……”我看着她的侧脸,她只是低下头,之后搔了搔头。
“不知道耶……”
“告诉我吧!这件事总得要有个原……”我挡在她的面前。
“利友!”她突然大声的叫出了我的名字。
平常不是都叫小利的吗?别突然改口嘛!
“拜托了!只有这件事不要问。”阿厕抬起了头,她的眼角泛泪了,还带着哭腔。这时我的心中有股悸动,愤怒的。
为什么要这么悲伤的隐藏事情呢?寻求平静?的确,的确是这样,像是不想碰触的过去,或者是心理创伤,谁也不想再想起……但是很烦阿!这样子……虽然不是要揭人疮疤,但是一个正在流血的伤口不去处理却是会溃烂的。
说是这样说,我现在可不打算强迫别人说出来。至少一个想自杀的人,若没有求生意志,即使费尽苦心救活了他,还是会想自杀。
“是说不出来还是不想说出来?如果是后者,我不会过问。”我看着她,她这时又低下了头,咬了咬下唇。
“不想说出来……”啧……!果然是这样吗?
“是吗?那就这样吧!我们回去吧。”才刚转过身,阿厕又叫住了我。
“你为什么要问这件事呢?”我看着她低着脑袋的头,作为她不说的报复行为,我拐了一点弯说着。
“我问你,一个层层环绕着墙壁,没有出口的迷宫,你要怎么脱离呢?”我看着她,她这时只是疑惑的看着我。
我本来就不喜欢想太多无聊的东西,那只会让我嫌烦,而我对这问题的答案自然是以单纯的想法去想,不过我不想说。
“没有出口的迷宫吗……?走的出去吗?”
“自己想吧,反正没有固定答案。”我说着,接着走在返回的路途上。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阿厕问。我摇摇手示意她不要问。
“自己也没有答案的话就不要问别人。”我说完这句,她也没再追问了。如果是之前的话,她应该会发挥那时我们周旋在“副本”的话题时的精神才对吧?真不像平常的她。
我们依然走在回程的路上,从地图上来看,我们应该快到了,不过我看不见房屋的影子,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小小的。
背影,今天他的背影还是一样。突然有了一种不知道是不是安心的感受,我很自然的走到他的身旁坐下,接着开始诉说着我看到的事情。他听不到我的话,因为我死了。不过我当作他还能听到一般的说着,说着一些我的生活,说着一些今天看到的人们是如何的生活。只要到了晚上,他就会离开。
他每天都像是做着固定事务一般的来到这个地方,我总是会先看到他的背影,接着再走到他的身旁坐下,然后再说看到的事物。每次、每次、每次都是如此,不知何时,这也成了我的固定事务。即使看不到,我也觉得快乐,即使看不到,我也说得很开心。
某一天,他的表情变了。一种好看的微笑,一种帅气的微笑,彷佛听见我的声音一般的微笑,即使看到了表情的变化,我仍然继续说下去,不过有一种愉悦的心情布遍了我的全身。真是奇怪,我竟然会有开心的感觉。
然而,这次我看到他的背影,我走过去坐下的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拉力,本想再继续跟他说话的,但是身体却在被拉力给吸走。说不出话来了,为什么?我想要说些话……还想说些话……
就在此时,他的嘴动了。但是我什么都听不到。他讲完的同时,头似乎要转向这边……
可是眼前却变得一片黑暗。
“呜咳、咳咳!”好痛……前所未有的痛楚侵袭着全身……痛楚……?
“祭司!祭司醒过来了!”
“准备医疗用品!”
“恢复术准备!”
我睁开了双眼,有几位年迈的老人在我眼前表现得十分激动……
这是哪里?嘴巴好像什么都没说出来……痛的没有力气……
这是哪里?我是谁?我好像在哪里有看了什么东西……孤单的背影……还有……什么来着?影像模糊掉了,连同眼前的景象一起……
闭上眼的同时,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生前的过去。
我是祭司……因为受不了好友的死亡,我自杀了……而我的专职却是帮忙救助受伤的人……连救个好友也救不了的人……
脸颊感受到了湿润,但我无法动作。意识进入了一片黑暗。
“喀咚”打击的声音。
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木质的天花板,痛楚还在咬着我,无法随意的动作。连动个头也只能微微的转向而已。
“阿呀?醒了阿?”女性的声音,忘了是谁,但无所谓。我只是继续看着天花板。
“看了是脱离险境了呢!我去跟主教说一声,你先休息一下吧!”说完,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在那之后,主教过来了,他说了什么话我不知道,因为我只想着在记忆中模糊掉的景象。
伤势好转后,渐渐可以下床走路了,期间也见过了不少的人,他们都很亲切的对我打着招呼,问我的伤势状态,本应高兴的,却没有愉悦的情绪。之后,偶然间,我看见了一名从未见过的人。
“你是谁?”那人似乎惊异着我看的见他,没有说话。
“我问你是谁阿!”我才刚伸手要抓他,他却突然消失了。脑袋里一阵混乱,我搞不清楚状况。之后,我也发现了几名从未见过的人,同样的,他们惊讶着我能看到他们,在我伸手要碰到他们时,又突然消失。
之后过了不久,他们依旧存在,没有什么行动,只要他们没做出什么伤害,我也就不管了。
穿着长袍,做着祭司的工作。每天过着普通的生活,有人受伤,就帮忙治疗,过着祭司的生活。每到夜晚睡着时,就会回忆起一些模糊的影像,梦到一些好友的生前的事。
吃饭了吗?这件事有趣吧?好看吗?你生气了阿?笨蛋阿?别哭了!等着哦!
然后,还有什么呢……?
突然间,回忆不起来好友的长相了。
然后,就在某次的梦中,我看到了那帅气的微笑、好看的微笑,那是谁?谁的微笑?在那时候,不断听着我说话的是谁?那个散发着孤单的背影是谁?他转过头,嘴唇动了,我听不到……不,是我看到他的长相时,本能的把声音隔绝了,他说了……
“回去吧,你没变真是太好了。”
从睡梦中醒来,我哭了,完完全全的哭了,没用的我依然活在这世上,救不活好友的祭司依然在这里存活着,看似很长,但在那里待着的时间却只有一下子。明明还有好多话想说,还有好多事想跟他一起做──但他死了。躺在木板床上的我,眼泪浸湿了枕头。
能救活他吗?有救活的方法吗?
直到五年后,我寻找到了那个方法……
第3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