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隔阂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当我变得脆弱和胆怯的时候,我就会变得极其缺爱。这种需要“爱”的表现几乎接近神经质,会让我索“爱”的对象感到无比压力。
在同一天里,昊凡迎接了一个孩子来到也失去了一个孩子。他是个男人,所以他必须表现的足够接受这个现实。
这反而让我感到他的不在乎与无所谓。每当他想安慰我的时候,我都会打断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不相信他不爱我,不在乎我,只是我不想去相信他和别的女人已经有了属于他们孩子。我们总以为自己会非常大度的面对很多内心坎坷的事情,其实我们的自我安慰只存在这件事情没有切实发生的基础之上,如果它变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连我们自身都会怀疑当初天真的自以为是。
我就这样陷入了疯狂的吃醋和嫉妒之中。
我开始像很多庸俗的女人一样变得小心翼翼的怀疑和揣测,我变得更加敏感起来他的有口无心,我变得爱胡搅蛮缠的追问、质问他的每一言每一语,我变得不可理喻时时刻刻跟他歇斯底里的争论。
我变成了一根刺,扎着他疼,扎着自己疼。
柳来静生产完做大月子,我流产完做小月子。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来王府探望并恭贺柳来静,她的院子里我能想象出那副门庭若市的画面。听见那方热闹喜气的声音传来,望望自己身边门口罗雀的场景,难免会觉得一阵悲凉。
倾若南自那天出宫看了我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潋光也没有来,我心里明白,毕竟我是养育不了孩子的人,她们跟我在一起,会沾了晦气。这些话是太妃娘娘宫里的一个老嬷嬷来王府服侍柳来静说的,王府地就这么大,不想传到我耳中都难。
太娘娘娘是为了皇后和公主好。
昊凡每天在我这里和柳来静那里两头跑,刚开始的几日,他会体贴入微的照顾我所有的小情绪,他会哄我直到睡去才赶到柳来静那边,他会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说我爱你来抚平我心中的褶皱,他也会突然沉默抱着我一起难过伤心。
我们毕竟失去了我们的孩子,那曾是我们多么盼望的爱情结晶。
渐渐的,昊凡来我这里的时日变得越来越少,来了后呆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有时刚来一会儿就立即被柳来静的丫鬟请了回去。
这个小王爷跟父亲的感情真是极好,只要醒来看见昊凡就会不哭不闹乖乖的吃奶睡觉,如果找不到昊凡便会哭闹不止,直到昊凡把他抱在怀里轻声诱哄,才会安静下来。
真可谓,父子情深,我在心里冷笑。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这样我真的无所谓,随他们去,可是这次数一多,难免会觉得厌烦。这一天我是真的心情不好,因为刚看到窗外树梢上母鸟哺喂幼鸟的场景刺痛的眼、刺痛了心,便固执蛮横的拉着昊凡不让他离去,留下来陪我。
那几个时辰之内,柳来静的丫鬟来请了好几次,我对那丫鬟说:
“让乳娘多喂点奶哄哄即可,如果王爷不在府里,那你们还去宫里请不成吗?”
我执着的拉着昊凡的手,不让他离开。他本欲离去的动作听我说完这话后便只好作罢,刮着我的鼻子说:
“晴儿这是越来越娇气,跟一个奶娃娃吃起醋来!”
然后便坐在我床边给我读起了书,但读着读着他就不知所终起来,神思早已跑到他的心肝儿子身上。
我知道这个深爱我的男人,不再只有我这一个让他牵挂的人。
看着他失神的表情,我内心又开始无比烦闷起来,觉得好像有什么属于我的东西再也不属于我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当时我失去的东西,就是他对我的信任。
当乳母抱着哭闹不停的小王爷来我院子找昊凡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我再也留不住他了。可是我还是想试试,我轻轻的轻轻的去拉他的手,在快要握住的那刻,他已经伸手接过乳母怀里的昊静澈,疼惜的抱起他柔声的哄着。
我静静的看着他初为人父般的小心翼翼,他慈爱的神情和每一次父爱如水的动作里。
小王爷真的慢慢安静了下来并沉稳的睡去,昊凡把这个小小的人儿放进我怀里,指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问我:
“你看这些地方是不是特像我?”
我说:“孩子这么小,哪能这么早就看得出来?”
“我去给你找样东西来,你一看就明了,还不得不服。”
他不知突然想到什么,起身而去,然后不一会儿就兴冲冲地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副画卷,原来他是去书房里找他儿时的画像。在我面前对比他和他儿子的长相,陪他欣赏着他儿子的睡相。
我的心情不是不难受的。
2。轻信
小孩子一觉很短,没过一会儿,便幽幽的从睡梦中醒来,睁着两个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他看见昊凡的时候会裂开嘴笑,生命有时真的是很神奇。
我从昊凡手里接过小静澈,刚准备陪他继续嘿嘿乐的时候,这个小家伙突然声嘶力竭哭了出来,一声比一声嘹亮,候在外面的乳母立即进到内室抱过小孩说:
“小王爷这是该吃奶了!”
“赶紧喂奶,可别饿着这个小家伙。”
乳母把孩子抱过一边,喂了起来。吃完后,我便让淏汎送小静澈回柳来静那里。毕竟他亲娘大半天没看见孩子了,要是知道孩子在我这儿,认为我存啥想法,肯定跟我急。
我现在每天身体乏的狠,动不动就会累,没有什么力气。太医说这是我每天用药起的反应,也是我精气归元的表现。虽然我只是小月子,但太医还是强烈要求我坐满足月,大休半年。
这半年期间尽量减少或者不要让自己受孕的可能,也就是不要跟昊凡同房。
我毕竟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我深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一深刻道理。所以不讳疾忌医,一切尊做医嘱。
半夜时分,细吟喊醒正熟睡中的我,我不明所以的睁开朦胧的双眼,便入目的是细吟脸上焦急的神情,本欲开口问是什么事情这样慌忙,却硬生生被院子里王府侍卫的声音适时入耳而住了口:
“王爷请王妃速速去静水苑。”
静水苑,这是柳来静居住的院子,前几日这苑的“静水”二字是昊凡命人换的新苑名,听说跟小王爷的生辰八字相配,能保其平安。
昨天昊凡还遍遍嘱咐我这一个月之内不要吹风,不要见凉。这已经是深秋时节,天寒露重,他不顾我身体,让我去静水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顾收拾,着了一件外衣,裹着披风被细吟扶着从内室出来后,然后带头的侍卫一句
“王妃,得罪了,我们是奉令行事。”
然后一行人就匆匆进到我屋子里翻箱倒柜起来。我懒得说什么,先自被几个侍卫带着去静水苑,老远便看见静水苑内灯火通明,里面却寂静一片。
到了之后才发现整个院子内跪满了栗栗发抖的人,竟然连双城也还在一旁跪着。
我急急忙忙的跑进屋,里面跪了一地的太医,个个都是噤若寒蝉的模样。淏汎铁青的脸坐在正堂之上一吭不发,周身是暴戾肃杀之气。内室里传来柳来静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是母妃没有保护好你……”
侍卫的一句“王妃娘娘带到”打破了屋子里静谧的氛围,柳来静听到后跌跌撞撞的光着脚从床上跑出来,披头散发满脸泪水的抓紧我的衣服,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扇着我的脸口口声声道:
“你这歹毒的女人,你说你对我的澈儿做了什么?你有什么怨气就冲着我来,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啊,他才刚出生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突然被柳来静扇的巴掌疼的冷静下来,她终究还是得逞了,扇了我巴掌。
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事情,但我却明白我已经被人毫不留情泼了一大盆脏水并到了有理说不清的地步,只等着铁证如山让我画押签字。
我站在那里不言一语,脸上估计早已红肿不堪,火辣辣的疼。我倔强的看着冷眼旁观这一切,让我忍受屈辱,含不白之冤的昊凡,他无视我并绕过我的眼神对着我后面的侍卫道:
“查到什么?”
“禀告王爷,在王妃的床下搜出这些剩余的白色粉末。”
“太医。”
为首跪下的一位老太医立即俯身上前接过那些白色的粉末,用嘴尝了一下,然后便神色紧张大道:
“就是这……就是这个……”
然后这个老太医把这些白色的粉末分给当场跪下的太医们,他们品式一点后,都点头异口同声的说:
“就是这,没错。”
“我不会认错的……”
“是什么?”昊凡脸上越来越阴郁起来。
“这是北却人常制的冰雪散,至阴之物,男子食用并无大碍,女子长期食用的话会导致精血不足无法孕育。刚出生的小孩子阳气弱,若食一点就会分散血脉中的天阳之气,以后会落得体寒的病根。现在小王爷一直低烧昏迷不醒并全身散发寒冷之气,应该是冰雪散在体内散阳气所至。”太医徐徐说完这一切。
其实,我知道这都是说给我听的,这场解说无疑是让我相信我就是那个对小王爷下毒的凶手,让我心服口服,无可辩解。让我知道我罪孽深重,连个幼小的孩子都能下得了毒手。
我突然好想笑,这诬陷之罪来得真是让人无力抵抗,而造成所有这一切都一蹴而就的原因,就只是因为昊凡不信任我。
我真的好想告诉他,凡事不要相信眼睛和耳朵,要相信心。
3.罪行
小王爷中毒之事必然传到了宫中。不大会儿太妃娘娘就带着一大批人造访了七王府,毕竟这昊静澈是她的亲侄孙。她带来了千年雪莲,可是太医却不敢以此用药给小王爷,这大补之药会让小孩子气血倒流。
当问及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医治的时候,太医吞吞吐吐大半天才说道:
“只有用柳来家的家传暖玉方可不伤小王爷的身子,只是……柳来大将军已经远战西南,怕就算快马加鞭取回来已来不及,等着天阳之气散尽,小王爷的身子便伤寒入髓,回天无力。”
太医说完,便听见柳来静的伤心之声划过这漆黑的长夜之中:
“我的孩子,你命好苦啊……”
太妃也在一旁擦拭着泪水,我突然想到丹阙失踪那天柳来奕涵给我的“聘礼”,那块触手即温的暖玉,莫非就是那个东西,我便吩咐细吟赶紧去我的那个常放东西的柜子去我的“小钱包”来,我把那块玉一直放在那里,想着哪天再见到柳来奕涵还给他的破东西,没想到今日却可有保命之用。
当我把那块玉佩拿出来示人的时候,全场的人都显出匪夷所思之色,唯独昊凡依然暴戾未减分毫,反而额头上的青筋还爆的出来,他在生气,他每次气极了都这样。
我先下毒害他儿子,又好心拿玉相救,把他儿子折腾来折腾去的确是让人很生气。
太医把玉佩压在小王爷的命门处,又熬“回暖汤”灌给他,我们就那样静静守候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黎明时分,小王爷的体温终于有所回升,醒来后便哭闹不止,以告知自己生命力的顽强。
我突然想到太医对我那个孩子的评论:他本就生命里弱。不禁觉得这一切是多么讽刺。
我和柳来静都在月子中,她早已被丫鬟扶上床被昊凡拥在怀里柔声安慰:
“没事了,我们的澈儿没事了,这孩子天生福禄厚泽。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该坏了。”
我就那样一直随着众人站在风口处,清晨的微风吹得我颤栗发抖,细吟过来扶我,我推开她。因为如果连我爱的人都看不到我的寒冷,我的心冷,那么谁来温暖我都没有用。
就算我拿出暖玉救了小王爷,但是有些人并没有打算放过了。太妃在看到我拿出她们柳来家的祖传玉佩本就漏出惊异之色,她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要弄清楚,而柳来静也没有打算就这样善罢甘休。昊凡本想说家法处置硬生生被柳来静哭闹拦在口里,太妃一道懿旨就这样把我带出了王府,以“七出之条”把我关进了沁心殿内的暗室。让我好好思过,并痛改前非。
我哪有什么过错,又哪需更改什么是非!
沁心殿的暗室其实就相当后宫的小牢房,这个我听潋光跟我提起过,说要是后宫有哪个不听话的嫔妃和宫女,都要关在这里受到惩罚。
太妃命宫里的嬷嬷给我拿来一件衣服给我换上,那衣料薄的根本无法抵御这已是深秋的寒冷,我到暗室后便关紧的所有的门窗,然后汩汩冷气蹿蹿直上,太妃打开墙壁上的一格暗窗对我说道:
“莫要怪母妃,本宫没有偏袒任何人半分,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你在这里先体会一下小王爷刚经受的彻寒之苦,反思一下你这个做嫡母的行为。他毕竟是一个不足月的孩子,就算你再委屈、再怨恨、再难受你都要容忍。笔和纸都要那里,反思好了就供述罪状。”
随即便陷入一片阴冷昏暗之中,凉气如骨的感觉原来是这样般噬髓的难受,我蜷着身子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如果没有任何人来温暖你,我们一定要自己温暖自己。
不久我便昏昏沉的睡去,周围的温度一断下降到某个温度,人就会出现冬眠的症状。我想一定是我冷及了、累及了所以才睡去。尽管地下很冷,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力气睁开双眼。
一盆凉水浇的我半天反应不过来,我抬了抬有气无力的手准备拂去脸上的水时,却被几个嬷嬷狠狠的拽起来,她们一个接着一个厉声道:
“你到底是交代不交代?我们几个可没力气跟你耗,太妃娘娘那里还在催呢?”
“我告诉你,在这里别拿你王妃的架子,这宫里的主级别比你高的多的去了,在这儿,你啥不是?”
“你到底是认还是不认?”
这句话终于问到点子上来了,我丫本还想就把这罪认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可是一看这屈打成招的架势便把我心中的狼气冒了出来,我恨恨的看着这群可恶嘴脸的嬷嬷说:
“不认!我是被陷害的。”
我突然觉得柳来沁真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好手,一面在我这儿好心相劝扮演公正无私,一面却又让自己的人给我往死里整。
我一直在琢磨陷害我的人会是谁?我一直不敢相信柳来静会拿自己的亲身儿子下手,但如今却不得不信,连自己的姑母都帮她哼然一气,又有什么罪行不能指控我呢?
所以我更不能被她们屈打成招,如果一旦认罪,我还有生还的可能性吗?“七处之条”任何一条罪名都可以要了我的命,因为古代的人认为这样的女人会危害社会的良好风尚,不能留。
于是,《还珠格格》里面容嬷嬷、桂嬷嬷们对小燕子和紫薇施暴的情形狗血的上演在我身上,我他妈真不是在拍戏,这穿越真是玩命啊。
谁能来就来?突然我脑子浮现出穿越过来第一次看见延佩锦的情形。我竟然会想到他……
第50章“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