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杵在这干嘛呢?回房睡觉,我都不急,你倒先急的眼泪汪汪。”沐晴斜靠在床上,手受了伤不便移动,便用脚踢了踢伏在床边雨人。
雨人梗咽几声,又替沐晴掖掖被子,然后退了出去,反手带上房门。
沐晴坐在床上,坏笑着目送雨人出去,这丫头太上道了!
受伤,是沐晴预谋的一部分,要是不受伤,怎么能让那人放心呢,有时候装装弱也不为一种坏事。
沐晴又低头看着裹着层层白纱的双手,微微一笑,双眸轻轻合上。不一会,额头上的纱布和手中的纱布均裂开,碎成雪花片似的,飘了一床铺,有些还染着斑驳的血迹。
沐晴周身似有淡绿色的氤氲之气,在灯光下忽闪忽闪的,手上和后脑勺的伤口在慢慢愈合,血色越来越少,手上的伤口渐渐合拢,只剩一条淡红色血线。半个小时后,手已恢复如初,寻不出一丝受过伤的痕迹。
沐晴以右手食指轻划过左手原本受伤的地方,那里莹润白皙,寻不出一丝瑕疵,仿佛世上质地最好的羊脂玉。
什么不能恢复如初,纯属扯谈不是?
沐晴收拾好床上散落的纱布碎片,又从床边柜子里,拿出一卷纱布,把头上缠几圈,手裹成粽子。做好这一切后,才把枕头放平,美美的睡在上面,总算可以休息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雨人,一边流泪,一边在房间里翻找着东西。
“你确定要告诉副宫主?”鸭鸭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声音凉凉的,淡淡的。
“这么大的事,能不说吗?”雨人忙忙碌碌,很快铺好纸,就要大笔一挥……
“说你蠢,还能再蠢点吗?”鸭鸭抱剑立在窗边,不屑的道。
“你还是不是小姐的护卫啊,有你这么没良心的吗?当初要不是小姐将你捡回来,你就冻死在雪堆里。”雨人伸指指控。
“不用你说,我心里清楚得很。只不过有些人如此蠢,只怕会坏了大计!还不如趁早回飞来峰的好。”鸭鸭的眼底划过一丝流光,因为离得比较远,雨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晦暗。
“记得就好,别打扰我写!”
“宫主那一身异能,你忘记了吗?”
“我当然知道!但我写的事不是小姐受伤啊。”雨人觉得,他俩说的似乎不是同一件事。
“那是什么?”鸭鸭同学天真地问道。
“当然是写墨倾城骚扰小姐的事啊,必须告诉副宫主,让他赶紧来把墨倾城撵走!咱们小姐可是名花有主的。”雨人说的振振有词。
鸭鸭汗如雨下:“……”
“就今天一天,算不上骚扰吧?”无法想象夏子渊看到这封信的表情。
“你懂什么!我这叫防微杜渐,不能给外面那些坏男人一点点机会,小姐和副宫主才是举世无双的一对。”雨人嗓门大了起来,美眸圆瞪,仿佛鸭鸭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鸭鸭扶额,无法理解女人的思想。
说起女人,让鸭鸭不禁想起夏芷柔,那个对他总是纠缠不休的女子,到底是一时迷恋还是真的爱呢?
就算真的爱了,只怕自己也不能给她回应……
鸭鸭是沐晴的暗卫,注定自己要挡在沐晴前面,无论什么情况。沐晴遇上危险,也就是他鸭鸭的危险,也许有一天,他遇上敌不过的对手,就死在哪里也说不定,暗卫和肉盾有什么区别。
一个不知道自己随时会死在何处的人,有什么资格爱别人,爱于他来说是累赘。一旦爱了,就会畏惧死亡,就会在保护时不再不顾一切,因为那时他不仅要为自己活,还要为爱自己的人活。
沐晴手下暗卫月组,他是首领,下面还有半月使四名,弦月使八名,新月使十六名。其他成员近两万名,分布在各国,只有鸭鸭常年留在沐晴身边,不知她是为了给夏芷柔制造机会还什么的。
鸭鸭望着窗外渐圆的月亮,轻呵一声,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鸭鸭,你在想谁?不会是芷柔吧!”雨人不知何时偷偷摸摸走到了鸭鸭身边,而鸭鸭可能是想的太入神,竟然没有发现雨人。
“……”鸭鸭。
“不说就是默认,”嘿嘿,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芷柔,哦呵呵呵。
鸭鸭看着雨人那奸计得逞一般的笑容,莫名的打了个寒站。也不多解释什么,因为他觉得没必要。下一瞬间,鸭鸭就消失在房间内。他的职责是守护沐晴,而不是在这里和雨人一直扯谈。
雨人哼哼两声,到时候有你求我的。雨人高兴地哼着小曲,继续奋笔疾书。
“八月十一日,凤栖九章王爷与小姐重提逍遥楼旧事,似目的不纯。另,墨倾城对小姐纠缠不休,其心可诛。”
“哎呀,护法!我今天发现鸭鸭……”
雨人将小纸条卷好,装在小竹筒里,在外面分别写上副宫主和护法。然后坐到窗边,对着地板有规律的轻敲,不一会一只老鼠打着洞从地下钻出来。
雨人欣喜地摸了摸那只灰老鼠的头,“小灰乖,记得从这里出去,到暮日森林才将东西交给仙鹤。”雨人将两个小竹筒用线穿好挂在小灰的脖子上,又拍了拍小灰的头,才让它离开。
锦园
“鬼宿现在何处?”
“前些日子去玉燕山采药了,之后再没有消息!”白起想了想道。主子一向不过问这些事,今天这是?
“召回,给沐晴看病!”墨倾城似犹豫却又坚定的声音犹如平地惊雷,白起不可置信。几年前,主子对晴郡主的态度可是截然不同的,转变如此之快,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等等,也许不用。”她有医仙慕容珏,估计用不上自己的人,再说直觉告诉他,这事没完。
第二天,沐晴带“伤”,去了集市,在街上逛了许久,最后进了一家铁匠铺。
“怎样?”密室里,沐晴端在高位上,有些笨拙的倒着茶水。
裹这么多布就是一个麻烦,索性只需装几天而已。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底下那人沉声道。
“甚好!”沐晴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次再抓不到人,她沐晴的名字倒过来写。
一刻钟后,沐晴从铁匠铺出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
沉沉的声音里似乎压抑着一丝恼怒,沐晴转头,嚯呀!“你怎么在这?”
“我也想问你这句话!”墨倾城以身欺近,他进一步,沐晴退两步,直到沐晴缩在角落里,退路皆被封死。
“心血来潮,我爱!”沐晴挣扎着要走,墨倾城自然不让,他轻轻拉起沐晴裹着纱布的左手,左右端详。
“这伤口到底还在不在呢?”墨倾城喃喃的道,昨天明明见沐晴伤那么重,可是她难道就不会有一点惋惜这双手的感觉?今天还蛮有心情的跑出来闲逛?
在墨倾城抓上沐晴左手的那一瞬间,沐晴脸色苍白些许,不知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还是担心某些事被揭穿。
墨倾城淡淡一笑,这笑让沐晴心底有些发毛。
他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掌,接触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一颤。两只手契合的如此之好,他的手掌是那么有力、温暖,仿佛他墨倾城的手生来就是要来握住她的手的。
墨倾城也只是愣神一会,随即,握的力度大了些,沐晴不禁一颤,脸色煞白,血色尽褪。很快,温热的鲜血从纱布里渗出,先是一点殷红,那一点开始迅速蔓延,侵噬,势要将白色的纱布染如血色蔷薇才罢休。
“小姐!”雨人惊呼一声,怎么怎么又流血了?这凤栖九章王爷好生可恶,竟然喜欢捏别人伤口。
顾不得许多,雨人冲上前去,拍掉墨倾城的手,然后带着沐晴躲瘟疫似的躲开墨倾城。
墨倾城低头看着手掌间殷红的血液,似乎也被怔住了,怎么会这样呢?
街尾某个角落,一黑衣人目睹这一切,然后招来一只乌鸦,刷刷刷不知写了些什么,塞好后将乌鸦放飞。
“啪!”可累死她了,差点就穿帮。
沐晴解开缠在左手上的纱布,把手放盆里洗几遍,哪里有丁点受过伤的痕迹,还好她今天留了个心眼,在里面塞小半包鸡血,就怕有人再来试探。墨倾城可是帮了她大忙!改日好好谢谢他!
夜间,一只白鸽落入梨园。鸭鸭逮上鸽子,往沐晴寝房走去。
“沐丫头,姐姐我可都做好被打劫的准备了,你那怎么样,戏做的真不真啊!背后那个傻叉有没有上当?我可是浪费了两个月和你搞这出戏,你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到时歇菜了,我和谁哭去!”
“呵呵,如烟还是这个性子。”沐晴看完信后,笑了笑,在这一笑而过之间,手中的信也化作飞灰。
“先让替身顶着,我会在拍卖会开始前回来,记住不要让她过多露面,以防被人看穿。”沐晴轻弹指尖那一抹烟灰,吩咐道。
“是。”鸭鸭领命,下去准备替身之事。
漆黑的大殿,无声在蔓延——
“门主,沐晴的手估计真的废了,就算不废,短时期也没法做事,东西我们还是可以去去截的。”
“是吗?”景睢园坐在宝座上,睥睨着底下禀告事物的下属,他总感觉还漏了些什么。
“我们的人亲眼所见,今天被墨倾城那一握,伤口崩开,隐约还能瞧见里面那入骨的剑痕。”
“那就照原计划行事,夺取林如烟此次运输的货物。”林如烟这次带回来的可不是以前那些单纯的商品,应该是枪支——三年前五国想要得到却终未能见一眼的神器。
睢景园左手支着光洁的下巴,斜斜的靠在王座上,眼神慵懒,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向远方……
第9章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