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当时没有动，一声不吭的听完了那些话。
早知道人是不会善待别人的，但被第一次那样的对待后，穆中联才真正认识到，一个人的好与坏，其实跟他自身没多大关系，会产生好坏的结论完全来自于他以外的人。他对你好与不好，都不会感到难过或抱歉，他要是有这样的感觉和想法就不会那么做了。
并非由此便刻意的就这样对待别人，而是由此意识到，这样对待别人是人之常情，并且从对方的反应就能获得很多信息。这就是所谓的伤害使人成长吧。
穆中联用力把林乐力拉的离自己更近一些，扬起下巴，意有嘲讽的说：“把爱好做成生意，也是一种本事，以后再也不用花钱享受啦。”
“你什么意思？”林乐力气疯了，当他搞不定一件事的时候，他的情绪就上来了，“如果你是来闹事的，最好去搞清楚，这里该打点的都已经打点过了，你这是在自找麻烦。”
“你打点的那些人，是不是也喜欢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觉啊？”
“你是指”林乐力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他终于搞清楚对方的用意了，“你是警察？你们我也那不过是世人的偏见，其实不过是一种治疗手段，我们的治疗师可是相当专业的。”
穆中联忍不住笑了，“当然，当然，不过我想你要是在治疗的过程中，和你的治疗师发生了关系，那就算不的偏见了，也不能称其为治疗吧，要是你们请的治疗师真的那么专业的话。”
林乐力的脸此刻由红转白，“你到底想怎么样？这里已经跟你们的头儿”
“我不是警察。”
“那那你是什么人？”
穆中联松开了他的手，顺势把林乐力推离得远一点，“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出现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提醒。”
“提醒什么？”
“提醒你不要过于得意忘形了。”
林乐力脸上的表情说明，他没听懂穆中联的话。
“一边是前途似锦的大好青年，一边是不要告诉我你自大到认为可以一直瞒下去，两者兼得。你的爱好在法律的层面上也许量刑的尺度不会太大，但世人的眼光呢？相信我，旁人的记性不会太差，而只要他们知道你好这口儿，看你的目光就绝不是享受惯了羡慕视线的你能习惯得了的。”
林乐力盯着穆中联的眼睛，稍稍有点激动，因为他终于找回了上风的感觉，过于得意到鼻孔都长大了却不自知。
看到他这副样子，穆中联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话对他产生了什么作用，心顿时就凉了。不可救药，活该他有朝一日倒霉，但问题是这可以预测得到的未来，还会牵扯到无辜的别人，这是穆中联不愿见到的。
“你也许真的该治疗一下。”在林乐力没开口之前，穆中联先开口说道，然后就决定离开了，毕竟此地不便久留。
不能说这是个意料之外的结果，只能说就好像拳击之类的比赛，一上来都得先友好的表示一下，穆中联觉得眼下自己就是这样，明知道说了对方也不一定会听，但也要走这么个形式。这一年行一善行得
林乐力如反转般的来了气势，往前迈一大步，挡在了要离开的穆中联面前，“我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啦，但似乎并无意敲诈我，所以我就明说了吧，你那套不能两全其美的屁话，对我没有用，要是换做我老妈，倒是很吃你这一套，说着漂亮话，开始的时候表现的不求回报，但是熟悉了之后谁知道呢，不见得比我好多少。”
“我不是来劝你改过的，只希望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享乐的同时，也想想你的家人，你好像有个未婚妻”
经他这么一提醒，林乐力不自觉的往某处看了一下，确定没有看到想到的那个人后，又转回头来瞪着穆中联，“是她家里人派你来查我的？”
能在手中已无牌可打的情况下，还让他紧张了一下，穆中联真的是已经很知足了。他索性双手抓住林乐力的双肩，歪着嘴笑了笑说：“不用紧张，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但我不希望你忘记此刻的心情。你的小秘密，是不可能不被你最不愿意让其知道的人知道的，要有这样的觉悟。”
在放开他之前，穆中联还给了他的双臂两下，像以资鼓励般的拍了拍林乐力，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大步向门口走去。
梁安琦从卫生间出来时，只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是他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她走到了未婚夫林乐力的身边。
“刚刚离开的那个人你们认识？”
林乐力极力避免和梁安琦的视线接触，替她点了一杯酒以作掩饰，“不认识，好像是也不知道是谁认识的人，来凑个热闹。”
“哦，是吗”梁安琦将视线重新投到穆中联离开的方向。对林乐力的说辞充满了怀疑，但她知道多说无益，便只是将这件事装在了心里。
穆庭生日的正日子，今年正好是一个休息日，她得以悠闲地和哥哥共享上午时光。
两个人坐在庭院里，喝茶、闲聊，哪怕只是无所事事的干坐着，能保有这么轻松的心态，对穆中联来说也是很难得的，直到他看到陈墨笑盈盈的向他们走来。
穆庭正伏案画着什么，并没有看到陈墨，但她听到哥哥很郁闷的用鼻子“哼”了一声，便知道了什么。“陈墨来了？”她连头都没抬直接问道。
穆中联没有做正面回答，“你们不是晚上出去庆祝吗？怎么白天还见面？不烦啊？”
穆庭这时才抬起头来，对哥哥说：“对他好一点。本来是约在晚上的，白天我要跟游自芬去购物，他知道后便说要送我去，这么体贴周到的朋友，很难的吧？所以不许你给他脸色看哦！”
穆中联继续他的气哼哼状态，看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就陈墨的话题再说些什么，只得把话题转移到别处，“我提醒你一下，家里也是有车可供你使用的，司机也是有的。”
“不是家里有没有的问题。”穆庭停顿了一下，又推翻了刚刚自己说的话，“也是有关系的，我不喜欢使唤清正，也不喜欢给他添麻烦，你也知道他有多爱护车，我每次看到他在擦拭或维护车子，就会连碰一下车身都会觉得好内疚。”
“你就是不坐，他也照样那么小心呵护着车子。”
“那不一样，别人当做宝的东西，我无法做到感同身受，至少可以做到尊重并且尽可能的不去造成伤害。”说完，穆庭侧过头来，陈墨已走到他们身边，“你来啦。”
陈墨分别和这对兄妹打招呼。他远远的就看见他们在说话，所以走过来的时候，还特意放慢了脚步，希望没打扰到他们聊天。穆中联对他的招呼表现出应付的架势，陈墨只得和穆庭找话题，“在干什么呢？”
“画这个。”穆庭把桌子上的纸举起来给陈墨看，“老奶奶表情。”
“又是这个啊。”陈墨拿过来一个一个的看。
“这是我唯一擅长画的嘛。”穆庭这不是在谦虚，而是实话。这个带点儿卡通意味的老奶奶的各种表情，源自她长期梦里的一个谜。
那个梦很开心，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但就是很开心。一个看不清相貌，但据梦境中的感觉来判断，应该是个相当慈爱的老爷爷。穆庭就坐在他的腿上，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他给自己展示的一位很美丽的老奶奶的画像。
一张接一张地看，每一张都有所不同，角度不一样，奶奶脸上的表情也不一样。
他真的好爱她，每每从这个梦中醒来，穆庭都会这么想。她主观的认定那些画，一定都是那位老爷爷画的，画的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一定！如果他们真实存在的话。
陈墨听穆庭说起过那个梦，她开始喜欢画画，就是想把梦中那位漂亮的奶奶给画出来，但是据她自己说，到目前为止连一点点神韵都没达到。
没办法，天分、画风这些，本来就是强求不来的，又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那些画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旁人实在也帮不上忙。
不过陈墨在穆庭放弃画其它东西，一心一意只画这位老奶奶后，给了她一个不错的建议。他先问她究竟是什么打动了她？穆庭的回答是老奶奶那丰富的表情，她不光是微笑，那张脸上还有与年龄不符的调皮和嗔怪、不高兴等等等等。
“那就不要追求画得和梦里面看到的一模一样，干脆用自己的风格，把人物的表情画出来，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这是他当时的原话。
自那之后，但凡穆庭又做那个梦了，就会画她口中的老奶奶表情。
也许穆庭自己不觉得，但在陈墨看来，她的画技其实每一次都有所长进，专业人士算不上来，只相较于她自己来说因为知道这不是她所求的，所以他从未指出这一点，只说：“表情越来越丰富了我从很早以前就想问，这位会是谁呢？你们一点头绪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