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寒悉月都不曾过过这样清淡如水的农家生活,甚至都不曾想过。乡间清新的空气有时候会让她有一种非常惬意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她在做特工的时候完全不能够想象的。直到身处其中了,她才真的体会到,原来生活可以这样的轻松美好,原来杀戮不该是人的生命里的一部分,原来她寒悉月更喜欢这样的生活。
寒悉月跟着的这一对农家夫妇心地很善良,对她也很好。今生的生活已经快要把她前世受过的特殊训练的后遗症给消磨殆尽了,她不会再整天防备着谁,不会整日用任务来压迫自己,她的脸上也开始有了其他的普通女孩都有的笑容。
比起那些特殊的训练,寒悉月更愿意学习如何种地,如何放羊,纵然每天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也能让她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虽然寒悉月不愿意记起,但是前世今生的事情都已经存在,记忆也无法抹去,当她从田间抽身出来,一个人静静的走着小路上的时候,那些曾经的令人痛苦、紧张的日子就会敲敲她的头,好像是要提醒她,在遥远的地方,这样的生活还在继续着,又好像是要唤她回去一样,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让寒悉月怅然。
又是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寒悉月一个人坐在院中的台阶上,呆呆的望着星星出神。她第一次觉得这些小星星们原来也是这么的可爱,即使是可能会被月亮的光芒掩盖,可是她们还是在努力的发出自己的光芒――和月亮不一样的光芒。
曾经,寒悉月认为自己就是白天的太阳,夜里的月亮,仿佛这世间只有自己最重要一般,而现在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做一颗星星,可以和那么多的伙伴一起静静的生活。
寒悉月想的出神,丝毫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人出现。如若放在从前,有谁想要趁她不注意在她背后做点儿什么,肯定是会丢掉性命的,但是现在,寒悉月却对自己身后的人没有任何的感觉,好在不是什么危险的人物,不然没命的就该是寒悉月了。
“丫头啊,你怎么自己坐在院子里啊,夜深了,当心着凉。”大娘拿了一件自己的袍子给寒悉月披上,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
“大娘,我没事儿,就是看今天的月亮挺漂亮的,不自觉的就多看了一会儿。”寒悉月轻轻地摸了摸自己披在自己身上的袍子,一瞬间心里温暖了许多。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常常就这样坐着望着天发呆呢。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为什么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却有那么多的星星。”大娘用左手拖着下巴,做出了和寒悉月一样的动作。
寒悉月闻言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大娘,她分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原来,这是众多少女的共同的想法啊,再看看她入迷的样子,一定是回忆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我也老了,我还有这样坐着看星星的机会吗?”寒悉月在心里默默的想。
“那个时候啊,我觉得每天都要下地干活,要放羊,要做各种各样的脏活累活,十几岁的年纪就对生活失去期待了,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觉得很可怕,没有任何的希望,有时候我甚至想就那么睡下去,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了。如果说还有一点可以让我觉得快乐的事情的话,也许就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可以静静的望着天空看星星了吧,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有一种错觉,觉得全世界都是我的,呵呵……”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声震惊了寒悉月。
“后来,世道越来越乱了,我才发觉到原来深夜可以静静的看星星,早晨还可以睁开眼睛,每天都能见到自己最亲的人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原来幸福是最容易被我们忽略的一种感觉,你说我们是不是太不知足了?”大娘说着话一直看着天空,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寒悉月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心里顿时豁然开朗了。大娘突然站起身来,拍了拍寒悉月的肩膀,“丫头,夜深了,早点儿睡吧。”
看着大娘的背影消失在愈加沉重的夜色里,寒悉月才明白大娘话里的意思,原来这些天以来自己的心事早就已经被历经世事的农家夫妇看透了,能够在深夜里与自己这样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孩畅谈,可见他们心地之善良。恐怕连寒悉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这个农家里住得越来越踏实了。
再漫长的夜也总有终结的时候,当寒悉月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窝在大娘的袍子里睡了一夜。有着这样的温暖,纵使再怎么夜深露重竟然也不觉得冷了。
新的一天,面临着与往日同样的事情,但是寒悉月的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顾忌,做什么都会觉得很开心。
寒悉月感觉这样也很好,没有战乱没有自己所谓的爱情,平平淡淡的日子,多好,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防备,村子里的人,对她这个外来的也很是友好,村民们都很是善良朴实。没有算计,寒悉月感觉自己在这里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也未尝是个好事情。
因为寒悉月刚来这个村子不久,每天都在这俩个农家夫妇的家里待着,也没有好好的逛下,寒悉月对自己说:“不要再这么消沉,不要再这么愁眉苦脸。既然自己现在在这里待着,那就好好生活吧。”
寒悉月自己对自己说道,想想便绝对今天去看下,那俩个农家夫妇在早上起雾的时候,都纷纷背上锄头下地务农去了。寒悉月看着井池水中的自己,一副乡间妇人的打扮,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美好,自己来到这世在刚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来的适应,再到后来遇到那些在生命中不会忘记的人,真的是经历太多太多了。
寒悉月把自己的思绪收回来,起身走出简陋的屋子,准备去农田看看那俩个夫妇,自己能帮忙还是帮忙。
没等寒悉月自己反应过来,那地方口音便想了起来:“呀,姑娘,可算是见到你了,都没见你怎么出过门。”寒悉月扭头对着迎面走来的妇人笑道,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朴实的热情,只好用自己最真诚的微笑回应这个妇人。
妇人拖着她肥胖的身体,走到了寒悉月的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姑娘,去哪呢?”“唔,去看下我的姨,还有姨夫怎么样了?”“哦哦,是这啊,那行姑娘你去吧。”
“嗯,那好。“寒悉月关上那木头做的门说道。
“姑娘,有空来我家串门啊,就是东头的老王家。“那妇人对寒悉月说道。
“嗯,好的。”说完俩个人同时扭身,各走各的。
王家媳妇心里想的是:唉,这姑娘真标致,以后要是在这里生活,直接让儿子给她提亲,看着屁股大,也是能生娃的主,得,这就回家给家里的老头子说说去。改天让儿子来偷偷的瞧上一眼,行的话就提亲。
这边王家媳妇这样写的,而那边寒悉月心里也有点儿别扭,自己还真没有见过谁,这么明目张胆的打量自己,虽然是很善意的目光,可是饶是自己厚脸皮,也抗不住啊,这就是相间农妇和外面的不一样之处吧。
而寒悉月按照之前韩叔韩婶给自己的说的路,边走边看。不得不说在这个小村庄也有它独特的风景的,现在自己徒步走到一个大河边,不知道说河贴切还是说湖好点,还有几堆聚在一起的小姑娘,像是未出阁的,都在河边那石墩上搓洗着衣服,时不时的传过来调笑声,而河的那边,是一排排的柳树,随风飘扬,有几个不大的孩子们,在那里的土堆上,嬉戏玩闹,还有几个中年妇女,在那里聚集着,磕着瓜子,唠嗑。
寒悉月感觉乡下就是好,那么安宁,这里的人也很快乐知足,不像外面的大千世界,充满着阴谋和算计,还有那些狂野的野心。而众人都是攀附着权贵。
连自己上一世的时候,贪婪的人们也是那样,不知足,那些达官显贵们,正意盎然的背后却是永远满足不了的欲望,无论是在金钱上还是地位权利上,甚至说对女人上面。
自己也一直知道这世间的黑暗,对于那些贪婪的都达到漠视的境界。可是现在在这么美好安静的环境下,才可以感叹道:原来有美好的人,一直都有,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寒悉月在河边呆愣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恍惚的回过神来,原来自己现在可以在思考的情况下出神,自己的警戒力和防备力都去哪了?寒悉月心里暗惊,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状况,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这样安宁的生活,让自己前世身为特工,所要具备的基础特质,都没有了吗,如果自己再次遇到危险的状况,那岂不是很不妙,不行,自己不能这么消沉下去了,要不然自己那天被横尸街头都没人知道。
寒悉月心里下定主意,便头也不会的走向那乡间小路,而她被主意的是,她以前引以为傲的洞察力也没有了,就譬如现在,她自己刚把身体扭过去,而那些本该自顾自的说话,都在纷纷议论,视线也都落在了寒悉月身上,聪明人一看就知道是再说她,可是她自己因为心事,没有注意到,要是在以前,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寒悉月身上的,可是现在它发生了。这是寒悉月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而她走后,在这个地方,就如落入湖中的石头,惊起了无数波澜。
“小月,你看那姑娘比小茹还好看呢。”一个本该在那搓洗衣服的女孩子对她旁边的女孩说道。
“是啊,比咱现在的村花都好看,我看那个小茹她还神气什么,终于有人来抢她的位置了。”那个叫小月的女孩子说道,有点儿愤恨的感觉,真是这个女孩气质都是比小茹,好的到天边了。
于是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而那妇女堆里也说,这个老韩家的远方女子,真是像仙女一样啊,真是美啊,真是比咱村花小茹还好看啊,议论的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的云云。
不过没人想去说给自家儿子提亲,虽然老韩夫妇是很朴实的待人也善良热情,可是这女子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心高气傲,就像有村花之称的小茹,当初街头南家的去给小茹提亲,最后却被小茹和她的娘狠狠羞辱,说什么没钱没地。要说街头南家那个小公子长的也很是俊俏,村里有很多未出阁的姑娘都对他暗许芳心,所以那个小茹母女可以说是在村子里最不受欢迎的人了,张扬跋扈,贪图富贵。
……
这边寒悉月走过河边,没过一会儿边来到了这个村子里耕田的地方,每家每户的土地都在这里,当然不排除别家在山间开荒的土地。
挨着土地的就是大山,听韩叔韩婶说村子里有几名会箭术的猎人,都是在这大山里打猎生活的,而且收入还比他们高很多。
寒悉月凭借她的眼力,一下子就看到韩叔韩婶的背影了,在那田里一人拿个锄头锄地,弯着腰在劳作,寒悉月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走到跟,韩叔韩婶也发现了寒悉月,停下手里的活,抬头把脸上的汗擦擦,韩婶开头到道:“姑娘,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家待着。”
寒悉月走过去,把韩婶手里的锄头接过来,然后说:“韩婶,没关系的,以后别叫我姑娘姑娘的了,就叫我悉月,这个名字就行了。”
韩婶看到现在的寒悉月和刚来闷闷不乐的寒悉月,心境看来是有很大的变化,心里也不禁欣慰:“好的,真是个好孩子。”
俩个人说着话,在一边忙活着的韩叔也过来了:“过来了,”
寒悉月对韩叔一个微笑,说道:“嗯。”
寒悉月感觉韩叔和普通男人一样,都是话不多的,但是心地很善良,韩婶话也不多但是每次都是,韩婶在说,韩叔在那耐心的听。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就不过是他们这样的吧,可是自己做到却很难,真的是很难,就譬如,在上一世,有钱人向往农村生活,农村人向往有钱人的生活。
寒悉月在上一世因为之前调查的一个人,他是隐匿在乡下农村,自己为了接近他也是扮演着农村夫妇,上地种菜做饭,所以对于做农活,也不是多陌生,也好得古代和现代的锄头还有耕地的方法一样,要不然自己瞎来,也帮不了韩叔韩婶的忙,反倒是添乱。
边想便拿起锄头,就要走到刚刚韩婶耕作的地方,继续,韩婶看着寒悉月这样子,急忙跑到寒悉月面前就要拿过锄头,寒悉月也不让韩婶接,想着自己在这里人家什么也没问,还那么照顾自己,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所以趁现在,能多报答他们的恩情就多报答,他们也没儿没女的。所以寒悉月在那一直很坚持,而韩婶也更坚持,最后还是韩叔出来劝寒悉月,寒悉月才放手,这样争执下来也有点时间了,再继续自己才是真的添乱。
“那韩叔韩婶,我先回去了啊。”寒悉月给在忙活的俩个人说着。
“嗯,行。”“路上慢点啊。”俩个人纷纷回到。
寒悉月感觉自己没有帮到他们什么,心里更是愧疚,决定回去给他们做顿午饭送过来,在这里有的去耕地,大多数中午都是不回家吃饭的,可是自己无论是在上一世还是在这一世,除了特殊情况还是吃饭的,因为吃饭了才有力量。
这边韩叔韩婶倒是心里觉得,这姑娘真不错,知恩图报还是有如此姿色,自己看人的眼光也是很准的。
因为韩叔韩婶都是一直在田里忙活,所以那几天自己中午也是给自己做饭吃的,而在上一世自己做饭也是很一流。所以自己这次给他们做顿饭,是一点都不为过或者是应该早就这样做了,只是因为自己那样闷闷不乐,解不开自己内心的结,经过韩婶的提点,也算是想通了,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回到暂居的家里,寒悉月走到厨房,看下有什么菜,好像昨晚都吃完了,寒悉月决定趁现在还不晚,自己要快点去集市买点菜,顺便把自己的簪子给当了,可以补贴下家用。
不容寒悉月多想,早之前韩婶给自己韩叔男装的改良,算是给对了去集市正好排上用场,要不然自己是女儿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低调点好。
寒悉月身子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也是好了很多,所以脚程要比普通人快很多,而且村子里镇上的集市也不远,所以一盏茶的时间也就到了。
寒悉月自从来到这里,还是真没有好好看看古代的集市是什么样子的,所以看到现在人来人往的集市,还是有点儿好奇。
寒悉月拿着簪子先观察了四周,找好当铺所在的位置,边走了那边,出了当铺,那个簪子当了5两银子,寒悉月自己也很是心满意足,她不知道的是那个簪子最低也可以当20两白银。
问了下摆摊的大婶,菜市场的位置,寒悉月看看天上的日头,掐算着时间,也就加快脚步,拐了一条街到了,果真,就是熙熙攘攘的菜市场。
寒悉月也不做犹豫,就走了过去,除了摆摊的是男的,基本上来买菜的都是妇女或者是大府的丫鬟或者是管家。寒悉月是第一次在古代的菜市场买菜,因为本身的原因,所以适应力也很强。
一番讨价还价后,寒悉月拿着菜篮子,心满意足的出来,然后一刻也不敢耽误的,赶路回去。寒悉月回到家里,直接进了厨房,先把大锅的火给点着然后添水,洗菜切菜。找调料。这样忙活一阵子下来,寒悉月的脸上出了汗,还好自己不是穿的女装,要不然做起饭来更是繁琐。
一阵忙活之后,寒悉月终于是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凉拌莲菜,炒油麦,还有米饭,一个小炒鸡。寒悉月打算自己的饭也在田里和韩叔韩婶一块吃。
韩叔韩婶看到寒悉月提着饭盒跑到田里给自己送饭,想推辞可是饭菜都做好了,也没有办法推辞,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三人就做到大树下面,把碗筷还有饭菜拿出来,一块就着吃了,别的在群里劳作的人看到这样都忍不住打趣道:“老韩家你这是老来得福啊,人姑娘真是像您亲闺女似的。”韩叔韩婶听了这话,也都是合不拢嘴。
最后寒悉月熬制的连菜汤,专门解暑的,有很多所以也就把同样在田里劳作的人,分着一块儿给喝了。
之前打趣韩叔韩婶的那个人,喝着莲菜汤说道:‘不是我说,真好喝,以后谁娶了这姑娘谁享福啊,我家婆娘都做不出这个味儿来。
寒悉月听着也是一阵好笑,自己本身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有用自己最真诚的微笑来给予答复。
午饭时间吃完,韩叔和韩婶便急忙让寒悉月回去,说女孩子不能晒太阳,会变丑的,寒悉月听到这话心里不禁一阵好笑,原来韩婶也是很可爱的。寒悉月最终还是回去,把碗筷洗刷了,又把屋里屋外打扫打扫。
这边寒悉月不知道的,冷云峰大战破败,为了手下一干士兵着想,归顺了跃楼国。而一直担心寒悉月,四处派人寻找,最后得知了现在的寒悉月在梁州城,冷云峰一直很想找到寒悉月,让自己手下人去,无论如何也是不放心。
冷云峰也越来越想念寒悉月,始终安奈不住自己的心急,也担心自己的手下去找出了什么差错,便极力要求,自己要去梁州城寻找寒悉月。
第28章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