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代言情> 溺宠王妃不倾城>第126章番外一

第126章番外一

孤寂的荒漠,一座古城,在安静的诉说着沧桑,有些清冷的月下,望过去只有一片莽莽黄沙,冷冷清清的夜,城内,唯一一处还亮着烛光的酒馆也熄灭了灯火,大门紧闭之前,将酩酊大醉的一男子撵出,男子狼狈的倒在地上,看着头顶那孤零零挂着的月,莫名的笑了,笑的开怀,笑的放荡。只是眼里那迷蒙的瞳孔里是一望无尽的凄凉。
昏暗的街角上站着一位蓝衫女子,隔的不远,就那般静静的站着,看着眼前的男子笑男子眼角的泪光,默默无语。
笑的再多,也掩盖不了心里的伤。
立在一旁的静儿就那么平淡的看着司徒朗,直到司徒朗无力的再也发不出一声,这才慢慢朝着司徒朗走过去。
躺在地上的司徒朗眼神动了动,瞟了眼向着这边走来的人,眼神里多了一丝冷漠。
静妃一直默默不语,小小的身板扶起了司徒朗,掺着司徒朗朝街尾走去。
回到所谓的“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静妃将司徒朗放在床上,端来了水,给司徒朗擦手擦脸。从头到尾,静妃都没有看过司徒朗一眼,默默的忙着手里的事。
“水”司徒朗盯着屋顶,漠然的说了句话,便再也不言语。
静妃看了眼司徒朗,转身倒了杯茶水给了司徒朗,又出去,将厨房里一早熬好的汤端了来。
司徒朗不理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场景成了静妃和司徒朗每日的必经场面,那个白衣女子的离开,始终是司徒朗不能释怀的,三年了,除了醉酒时能缓解一下心里的痛,其它时间,司徒朗都是在浑浑噩噩的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自责。
静妃深深的眼里看不出悲伤还是怨恨,只是平淡的看了眼司徒朗,默默舀了勺汤喂到了司徒朗面前。
司徒朗混沌的眼盯着面前这个端庄恬静的蓝衣女子,眼中和黑闪过一丝厌恶。一扬手挥开了静妃的手。
汤匙落地,应声而落的碗摔了个粉碎,一地的污渍溅了静妃一身。
司徒朗显然也没预料到会打翻汤碗,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后,就是深深的厌恶“有意思吗?”
静妃似是没听见般,看了眼地上的狼藉,起身就要蹲下来拾。
司徒朗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子心里一阵心烦,粗鲁的起身,一把捉过女子,带着浑身的酒气报复般狠狠的霸道的吻住了女子,没有温柔,没有怜香惜玉,只有发泄般的怒气,静妃木然,看着司徒朗,眼里闪过一丝悲悯。司徒朗瞪着眼,开着面前的女子,眼里有着嘲讽的冷笑。末了,带着傲气居高临下的推开了静妃,嘴角不叫掩饰的冷笑,看着面前的女子“……静妃?……好一个端庄的静妃……好一个骠骑将军的宠孙……那些人若是知道,仪容端庄的静妃自己爬上一个男人的床,投怀送抱,是不是该好好夸耀一下我们的静妃端庄得体的行为?……”
静儿冷静的看了司徒朗一眼,漠然道“你口里的那个男人,是我的丈夫,也是你自己……你若是真的在意……新婚那夜大可一走了之……司徒朗……将你可怜的自尊收起来……你是娶了我,可是没有我,她爱的照样不是你……”
司徒朗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痛意。却还是用绝情的目光看着静妃。
“哼”司徒朗一阵冷笑,冰冷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转身回到床边,只留下一句无情的话“你始终……比不上她”
静妃心中一痛,却还是面无表情,默默的转身,抱着一堆狼藉,转身往屋外走去。
整整三年,静妃对这样的冷嘲热讽已然习惯,从最初的泪眼朦胧,变成如今的淡然,说不在意是不可能,只是司徒朗的话再伤人她也清楚的知道,她不能离开他,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从那万人拥戴的皇,到现在没有丝毫实权的戍边侯,失去曾经最爱的人,又被唯一信任的亲人愚弄,他真的失去了所有的骄傲,每天浑浑噩噩,过着狗一样的日子,只不过是想麻痹自己流血不止的心,静妃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离开他,他那些伤人的话,何尝,不是在伤害自己,他的心,早就满目疮痍了。
静妃九岁那年第一次进宫,最早遇见的就是司徒朗,那个时候的司徒朗十二岁,其实映像并未多深刻,那个时候年纪小小的静儿只能依稀记得,“嗯,这个哥哥笑得很好看”。年幼的孩子总是纯真的,所以直到静妃十二岁那年正式被送进宫,她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一早便被刻好了。
那年司徒朗十五岁。再次遇见司徒朗的静儿看着面前变得高大许多的人有些微微愣住,司徒朗看着呆呆傻傻的静儿突然就笑了“皇奶奶说你会成为我的妃,可是静儿还那么小呢,呵呵……等静儿长大,说不定也会有自己喜欢的人……”,那时的静儿不太明白司徒朗说的意思,但是潜意识觉得,这个高大俊朗的男子笑的很阳光,很温暖,所以静儿就很没心没肺的傻傻的笑了。司徒朗有些好笑的看着静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温暖。
从那时起,静儿就默默记住了司徒朗,在宫里的三年,这个懵懂天真的小姑娘学会生存之道,也明白了许多。所有人都知道静儿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圣上只不过在等,等她长大,她就会成为独一无二的太子妃,也是他朗哥哥的妻。
静儿是不喜欢这个深宫的,她见识了太多的残忍,那些觊觎她身份的,或巴结谄媚,或暗中陷害。她吃了好些亏,好歹司徒朗护卫在旁,心惊胆战,却也是保全了自己。她不喜欢深宫,却从未想过离开,因为她有希望,她的希望,便是司徒朗。
及笄那年,十五岁的静儿已然出落的婷婷玉立,虽不似尹月那般美艳动人,却也是落落大方,那年及笄礼时圣上便许配了婚姻,静儿满心欢喜。
她以为,她心心恋恋的朗哥哥与自己是心意相通的,可是婚嫁前一个月,静儿去找皇奶奶,无意间听见了司徒朗和皇奶奶的对话。司徒朗去找皇奶奶是央求皇奶奶退婚的,理由很简单,他一直当静儿是妹妹。静儿本来是满心欢喜,却不料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欢喜,静儿记不清皇奶奶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最后的最后司徒朗还是默认了,却不是心甘情愿,带着满腹的心事。静儿无声的含着泪,偷偷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个月后婚嫁照常,静儿是笑着进了太子府的,新婚夜,司徒朗没有进新房,静儿咬着牙咽下泪,笑着去了司徒朗的房间。
那时的司徒朗不过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面对静儿倔强的话语:不要做妹妹,只要做他司徒朗的女人。司徒朗毕竟狠不下心来赶她走。
那一夜司徒朗还是不能介怀的,他没有对这个还不懂事的妹妹怎么样,他告诉安抚好静儿,告诉静儿自己需要时间,静儿听话了,二人和衣而眠,静儿固执的缩在司徒朗怀里,一夜睡的倒还安稳。第二日晨,司徒朗是被静儿吵醒的,静儿是跟着老将军长大的,性子从小就掘强,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这些年在宫里,她也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孩子了,所以用了些手段,那日早上,司徒朗终于,还是没把持住,输了原则。
静儿是高兴的,至少那个时候是高兴的。但是现在想来,静妃怀念更多的却是那个会小心翼翼牵着自己保护自己的朗哥哥,而不是作为丈夫的太子司徒朗。现在的静妃看着喝的大醉后喃喃叫着綩清的男子,有时候会想,若是没有那一夜,他是不是还会是那个会永远保护她的朗哥哥。
那一夜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司徒朗不会再对自己笑了,司徒朗回府的时间越来越晚,司徒朗看自己的眼神总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愧意。
静儿那时候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司徒朗需要时间而已,毕竟妹妹到妻子,这个身份的转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直到两年后,二皇子司徒豫与尹月成婚,静儿看着司徒豫一言一语,举止之间对尹月的宠爱,静儿终于忍不住了。
在质问了司徒朗无数次后,静儿终于崩溃,道出了成婚前一个月的事和自己故意献身司徒朗的事。司徒朗那是震惊的眼神是静儿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剜心的疼,原来不止是只有司徒朗一人。静妃立街角,看着笑到落泪的司徒朗,心里的痛便会成千上百的增加,只是这些年,她学会了忍。
她要的不多,只要能够看的到他就好。
三年前,当俞九娘找到自己时,静妃还是理智的,至少,没有同意俞九娘荒唐的想法,只是,经过这么多事隐忍惯了的静妃想不到,自己那时的隐忍,会引发后来的一切。
静妃是知道綩清的,她知道綩清和司徒朗的一切的一切,可是那个时候她不再像之前,没了那种心高气傲,没了那种任性妄为,做太子妃的这几年司徒朗的冷漠反而让静儿成熟了许多,收敛了许多,她不会再闹,不会再折腾,她要的不多,能看着他就好,所以即便心会疼,但是对于司徒朗却是不闻不问的,唯一几次,也都是那段时间苏慕言离京后,司徒朗不顾众人的眼光三天两头往侯府跑。最后几次无风无影相求,她叹一叹气,找借口让人将司徒朗请回来。
知道綩清在司徒朗心中的地位,静妃的心反而静了许多,所以当俞九娘找上自己时,静妃的心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她拒绝了与俞九娘连手追击綩清的荒谬提议,甚至连俞九娘手里的筹码都懒得过问。
可是当得知俞九娘来找过自己时,司徒朗却是疯了般,他口口声声质问静儿,甚至拿着剑指着静妃,虽然没能狠下手来,但是那白花花的剑影还是刺痛了静妃的眼。綩清死后,司徒朗的冷漠变成了厌恶,甚至会故意对静妃恶言相向,静妃不反抗,默默承受。她想她还是有些亏欠綩清的吧,如果那时能够问清楚那个“筹码”是不是司徒朗就不会那么恨自己了。那个如月下仙子般干净的女子,她想,若她身为男儿,怕也是会喜欢上她的吧。
俞九娘的筹码,便是被她擒来的素素和绿儿,这两个一个是綩清的贴身丫鬟,视如姐妹,一个是苏慕言原来的随身丫鬟兼侍卫,静儿以为,凭绿儿的手段因该是能逃脱的,她以为俞九娘的把戏苏慕言肯定是知道的,她以为两个小姑娘会没事的,所以俞九娘的妹妹,墨兰偷偷找上自己时,静妃没有见她,也就是这一次的拒绝,害得两个小丫头丢了性命。
静妃始终不是心狠之人,司徒朗的迁怒静妃心里是有愧疚的,有时候,看着这样的折磨自己的司徒朗心里还是会心疼司徒朗,可是,错了便是错了,从一开始,便错了,回不去的时光,回不去的人。
綩清走后的三年,就在静妃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偏偏暗月,出现了。
对于这个银色面具的男子,静妃是知道的,第一次见面,他落难,她救过他。第二次见面,却是现在,隔了那么多年,静妃依旧记得他眸里的冰冷,空无一人。但静妃却知道,这次他是冲着司徒朗来的,他冰冷的银色面具也掩不住他的怒气,传说中冰冷无情的眼中却满是决绝的杀意。
司徒朗醉眼看着暗月,竟是释然的笑。死,司徒朗求之不得。
暗月眼一沉,瞟向看着自己的静妃。
“他不爱你”简明,却那么一语中地
静妃笑着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那么多年,是爱的吧”
看见暗月望向静妃,司徒朗竟有丝莫名的不安,瞟了眼静妃,盯着暗月嘲笑道“暗月,你是给她报仇的吗?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来了?她……在哪?”
暗月不理会司徒朗,倒是静妃突然对着司徒朗笑了,柔柔的笑,带着好奇天真,就像十二岁那年一样,笑的有些没心没肺“朗哥哥,如果,静儿死了,你是不是也会,像这样记得静儿一辈子”
司徒朗有丝慌乱,看着暗月,有些急躁“不要动她,暗月”
暗月皱着眉看着司徒朗,没有说话,静妃却是一愣,脸上的笑深入眼角,原来,他还是会担心她呢。
静妃突然想起来那第一次见到司徒朗的场景,
他和司徒豫在皇奶奶那边迎接自己,司徒豫一声长衫,温文尔雅,有些满不在乎,司徒朗一双慧眼,闪着笑意的光,那一刻便深深印在了静儿脑中,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司徒朗”,她知道,她喜欢这个好看的哥哥的笑。所以,第二次见面,十二岁的她,回头,给了司徒朗,一脸阳光的笑。
静妃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浑然不知危险接近,面前的司徒朗眼神一紧,一道刀光而过,静妃倒在了地上,愣了愣,脸色黯淡了嘴角依旧是笑,看着司徒朗,叫了声“朗哥哥”
司徒朗有些懵掉了,看了看站着没动的暗月,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静妃,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他害怕,害怕那个自己一直不待见的女子就那么不在了,当看见静妃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怪她,可是却从不恨她。
无风冷着脸看着司徒朗,手中一紧,那剑便再次飞向了司徒朗。
司徒朗没躲,只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静妃,嘴巴张合多次,终于,颤抖着交出了那一声“静儿”跌跌撞撞跑向了静妃。
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静儿,她才不过是个九岁的小不点,在皇奶奶面前一字一句用稚嫩的声音请着安,司徒朗听着着口齿略显不清的静儿有些好笑,那个时候她换牙,口齿不齐更显的年龄小,回头来看司徒朗呆呆的,有些傻。司徒朗觉得这个女孩很可爱。十五岁那年静儿入宫,皇奶奶告诉自己那是自己的妃,司徒朗更是觉得好笑,想起那个牙都不齐的小丫头以后要成为自己的妃,司徒朗觉得这是闹心,这么个小丫头,只会傻乎乎的笑,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哪里有半分太子妃的样子,倒是和苏慕雪那个只知道哭的小丫头一般,还未成大的孩子,所以,他从心里便是当静儿做妹妹,疼爱分毫不假,却也只是疼爱。十八岁那年,静儿及笄,他反抗不过,娶了静儿,却是想当她做妹妹般疼爱,并未真的想娶她做妃,他想等她长大,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他还是可以放了她的,毕竟深宫,是个连他自己也不喜欢的地方,他不会困她一辈子。可是新婚夜,他没能果断拒绝静儿,这个傻丫头,就那样迷迷糊糊成了自己的妃。……
回忆里记得的不是只有美好,司徒朗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的静儿妹妹变了,他也变了。两个人变得越来越陌生,四目相对,竟然有时不知能说什么。后来的后来静儿慢慢变得不再爱笑,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不像静儿了。
再后来,他遇见了綩清,綩清不说话的样子,让他觉得心安,綩清笑的样子有一刻晃花了他的眼,他觉得,好像心里缺失的那一部分,又回来了。他去向林府提亲,被拒。
静儿去求了皇奶奶,为他赐婚。
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有些刺痛,但很快便被自己刻意忘记。再后来,事情就成了这样。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静儿终究算什么,妹妹?还是他的妃?
可是这一刻他却知道,他不能,失去她。
抱着静妃看着静妃闭上的眼,那一刻司徒朗突然好恨自己,自己害了綩清,最后连这个一心守着自己的妹妹也没能逃过。早已麻痹的心,那一刻,疼的要死去般,眼角流不出泪,心里在滴血。“……静儿……”
原来痛到极致,是麻木,原来悲伤到极致,是流不出眼泪的,原来就算不是爱,也会舍不得的,原来,原来,自己竟然现在才懂得,那个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有多重要……
綩清走的时候,将自己当作了苏慕言,说了那么多,可是,静儿如今躺在自己怀里,却是怎么也不睁开眼,一句话也没有留,风一般的,走的干净利落,连一丝反应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而自己,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你始终……比不上她”
……
剑被暗月拦下了,暗月抑制住有些失去理智的无风,回头淡淡看了眼司徒朗,唤着无风离开了。无风充血的眼有些不甘,暗月却是荒凉的眼神看了看司徒朗,无风不甘,却跟上了暗月。
静妃,慕雪,清儿……她们终究不是聪明的女人,在这个乱世,她们的爱太沉重,她们的爱,太自私,留下了所爱之人,孑然一身,一辈子。面对这苍穹天地,终是星月沉浮,春花秋月,眼前看到的不过是一片荒芜。静妃若还在,也许一辈子司徒朗都不会发现静妃对他而言会那般重要,慕雪若还在,沈墨究竟能否放下仇恨还是未知,清儿还在,苏慕言就不会想明白触手可得的幸福有多不易。命运是残忍的,它在岁月中刻下一刀刀痕迹,斑驳,不堪,却是不得不面对的过去。司徒朗明白了,却再也回不去了,这一次,他真的一无所有,这一次,他连发泄也变得无力,那个为他担心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泪流干了,便成了沙。这戍边的古城,究竟留了多少泪才变成了如今的荒凉沙漠。直到失去,他才幡然明白,司徒烁将自己发配到这里的用意,和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她还在”。
他还是,明白的太晚。
哀莫大心死,这一次,他连什么是哀都体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