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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个娇媚动人,风姿如仙的女子,站在了洪烈的面前,嫣然一笑,盈盈下拜:“书灵颜如玉,拜见公子。”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看到眼前的这个绝色女子自称是颜如玉,洪烈自然想起了这流传甚广的几句话。颜如玉,黄金屋,原本是劝人读书,爱书。在这天下九州诸国中,科举选才,寒门士子十年寒窗,苦读诗书经纶,为的也就是一朝一鸣惊人,富贵荣华,光宗耀祖。这书中自有颜如玉,黄金屋的典故,也就成了千万士林学子孤灯寒月,悬梁刺股的希望寄托。
洪烈之前苦读诗书,也是存有这种隐隐的期盼。现在,这原本是典故传说的话,却成了真实,一个活色生香,姿色绝代的美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言语举止极为恭敬。之前经历了参王之事,初窥这修行界的神异,原本以为可以淡然面对。现在,还是有了庄周梦蝶的感觉。眼前的一切是梦,是真?
颜如玉见洪烈望着自己发呆,抿嘴一笑,端起桌上的紫砂茶壶,倒满了一杯清茶。原本是早已凉透的茶水,在颜如玉放到掌心后,一股淡淡的热气冒了出来,袅袅的茶香又开始散发。捧茶在手,颜如玉走到洪烈的面前,举到他的嘴边,软语轻声,柔柔说道:“公子莫怕,颜如玉是这仙书之内的书灵,沉睡千年。今日被公子用这造化笔,生衍墨,灵胎砚点睛一笔,得以唤醒,自此以后,如玉就是公子的人。公子要做什么,如玉便做什么,不敢违逆公子的丝毫心意。公子,请用茶。”
颜如玉的话音轻软柔腻,似春风拂面,空谷黄莺,听在耳中,如同一股清流,浑身舒畅。近在咫尺的容颜更是如花娇艳,绝世风华。洪烈喉头一阵干燥,干笑几声,身子后缩,慢慢后退几步,与颜如玉隔桌相对,这才暗暗舒口气,稳定心神,一拱手,说道:“颜姑娘,洪烈不知该如何称呼,冒昧之处,还望姑娘海涵。洪烈对于姑娘的话很是不解,诸多疑问,还望姑娘据实相告。”
颜如玉见到洪烈躲瘟疫一般离的自己远远的,眼中闪过一缕哀怨,放下茶杯,衣裙飘动中,想走到洪烈面前。见洪烈又是后退一步,无奈的站住,说道:“公子要问的话,心中的疑问,如玉明白。公子请坐下,听如玉细细的讲来。公子这样站着,如玉不敢,待如玉奉茶后,听如玉讲这前因后果。”
见颜如玉这般固执,洪烈也没了办法,只得在一旁的椅上坐下。颜如玉脸上欢喜,捧起那杯清茶,屈膝下蹲,完全一副豪门贵族家中,丫鬟侍女伺候主人的做派,脆生生的说道:“公子请用茶”。
洪烈一时大感不适应。洪家家道中落后,生计艰难,洪烈出生后,何曾试过被人如此的伺候,而且侍奉之人还是在书中走出的一个绝色美人。为了知道这事情真相,只得轻咳几声,用两根手指捻起茶杯,偶然间触到了颜如玉的手指,心里一惊。这触碰处,空无一物,那细嫩葱白的手指不存在一般。
颜如玉见到洪烈脸上的吃惊,已经明白,轻声一笑,待洪烈喝下茶后,拿到一边放到桌上,这才站在洪烈面前,轻声说道:“公子不必吃惊,现在的如玉,只是一团灵光念力,纯灵之体。千年前老主人有言留下,有朝一日,有人能用这文房四宝唤醒如玉,此人就是如玉终生的主人,不可违逆,不可反叛,稍有异心,老主人留在如玉神念灵体内的一缕念力封印就会爆发,如玉会神魂俱灭。”
洪烈眨眨眼,嘴唇一动,刚要问这老主人是谁。颜如玉却是已经知晓了,先行恭声说道:“公子不必焦急,如玉会说明一切的。”
洪烈一皱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能窥见自己内心的想法?若是整日面对一个能窥见自己想法的灵体,即使是一个绝色佳人,想来,也并非一件让人赏心悦目的事。
颜如玉见到洪烈的异色,微微一思量,已经明白了洪烈所忧何事,轻笑着摇头:“公子多虑了。如玉现在是纯灵之体,神念灵力凝成,这灵感探查,自然要比一般的人类或是修士异类来的厉害。不过,公子不必忧心,公子是如玉今生的主人,如玉是万万不敢窥视公子心中所思所挂的。”
被一个女子当众揭破心事,即使此女子并非人类,言语中对自己极端恭敬,洪烈还是自觉脸上发烧,为了掩饰尴尬,干咳几声,点点头,示意颜如玉说下去。
颜如玉虽是纯灵之体,却是绝顶聪慧之人,这拿捏进退,极为知道分寸火候。当下便轻启樱唇,说出了千年前的一段往事。洪烈细细的听着,越听越是心惊,对于这颜如玉口中的老主人,大感佩服。
半个时辰后,待颜如玉说完,洪烈闭目凝神,细细的把听到这些隐私秘事,归纳整理一番。理出头绪后,这才沉声问道:“按你所说,那位逍遥子前辈,当年纵横这天地六界,不惜背负那盗贼之名,得罪诸子百家,中原海外,西域蛮荒,异类修行上千个门派,盗取他们的镇门法宝灵器,甚至是仙器,只为了消除世间的争斗厮杀,是为了这红尘安宁?”
颜如玉点头:“老主人曾言,这世间最为可怖的力量,并非修行界中苦修而成的那飞天遁地,翻云覆雨的本领,而是这人心欲望。凡俗世间,为了这人之欲望,富贵荣华,金银美人,权力情仇,可以毁国灭族,血杀千里,可以骨肉相残,亲情互轧。修行界中,同样也会为了这‘欲望’二字,为了天材地宝,法宝灵器,修行法诀,可以巧取豪夺,明争暗斗。当年的老主人为了平衡这修行界中的势力分布,不让一方独大,欲望弥天,以一人之力,盗取他们门派的镇门之物,修行法诀,更是不惜毁去一些天纵之才的修为,只为了这天下的安定,为了世间亿万的百姓不再陷入无边的苦难。以一人之力,一人之能,对抗天下豪雄,只是为了众生平等安宁。”
洪烈默然无语,只是这内心深处,却是早已波涛泛滥,难以平静了。回想千年前那位逍遥子前辈的绝世风姿,豪情侠义,悠然神往,平添七分敬佩。只是对于这位前辈的手段,用这盗窃之法,暗杀之术的诛般行事手段,却是有些不以为然。洪烈自幼所习,所读,所知,所为,都是那些书中的圣人之言,圣人之形,讲的是一个光明磊落,名正言顺,以理服人,以德感人。用霸道手段行事,终非正途,还需要以这圣人王道之学治理天下。这位逍遥子前辈,所用之手段,即使是为了这天下大义,终究是落了下乘,不为天下人接受。
洪烈暗暗摇头,心有所思,脸有所示,也被面前的颜如玉看了出来。
颜如玉是当年的逍遥子,飞升仙界之前,用自身的一股仙灵之气创生的一个灵体,也是逍遥子留在这人世红尘,寻找衣钵传人的引路者。沉睡已有近千年,现在被洪烈唤醒,自然是按照逍遥子的命令,把洪烈当做了新的主人。见到洪烈脸上之情,已经明白其所思所想,微微沉吟,笑道:“公子宅心仁厚,自然对于老主人这种手段不认同。老主人飞升仙界之前曾有言,唤醒如玉者,即为黄金屋的新主人。是否开启黄金屋,是否继承老主人的志向,一切都听公子的意志。无论公子作何决定,如玉都会全力支持。”
黄金屋?洪烈心思一动,问道:“逍遥子前辈收集的那诛般法器灵物,都是放在了黄金屋中?”
颜如玉一笑,点头:“有了颜如玉,自然会有黄金屋。公子熟读诗书,自当明白这个的。老主人几百年中收集的各门各派超过万件的法器,灵器,甚至还有几件仙器,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超过上千册的功法秘籍,都放在了黄金屋中,放在了老主人飞升前的仙府内。公子只要答应拜老主人为师,继承老主人的意志,便是如玉和黄金屋的新主人,也能任意的处置使用黄金屋中的那些宝物了。”说完,两眼亮晶晶,一眨不眨的看着洪烈,等着回答。
洪烈却是沉默了,心思闪动,一个念头久久不去,良久后低声问道:“我若拜逍遥子前辈为师,得到黄金屋中的那些法器宝物,就是与这天下九州,百门千派,人妖精怪为敌了?回答我。”目光一闪,深深的盯着颜如玉。
颜如玉轻轻一笑,云淡风轻的点头:“老主人飞升之前,留下了一句话。黄金宝屋,天下之敌。公子得到了这世间最大的一笔福缘,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果然如此。这世间果然是没有这般好事。几百年前,被逍遥子盗取镇门宝物的那些门派,一旦知道自己是继承者,岂会善罢甘休。想到此,洪烈只能是苦笑。想来自己一个文弱书生,所想的只是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尽自己之力,造福这天下百姓,重塑洪家门楣。现在面对这个绝大的诱惑,取舍之间,真是艰难之极。一方是无可批量的财富与灵物,另一方是这九州天下,上百万修士精怪,诛般势力。
思索良久,洪烈问道:“若是我不答应你,会如何?”
听见洪烈如此问,颜如玉不答,只是盈盈下拜,长久不起。等她抬起头时,如花娇容上已是泪花隐隐,泣声说道:“老主人曾言,如玉此身是一股仙灵之气凝聚,千年已过,若是没有新的仙灵之气的补充,如玉会逐渐衰弱,最终化为一股云烟,消散在这天地间,此后,再也没有颜如玉的存在。如玉沉睡已近千年,刚刚被公子唤醒,如玉不想这么快的消散,如玉害怕,还望公子垂怜。”说完,又是低头长跪不起。云鬓金钗,白衣宫装下,只可见一对雪肩颤动。
一个如花绝色美人,跪在自己面前,哭泣哀求,即使这女子并非血肉之躯,洪烈还是受不了。慌忙站起,想拉如玉起身,又缩手缩脚,细细一想,恍然明白了这是逍遥子定下的一策,苦笑着摇头,心里把这位注定再也无法见面的逍遥子大骂。古有帝王为了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也有那西子捧心,惹人怜爱。怜香惜玉是世间男人的通病,面对一个如花美人,在自己面前双泪涟涟,任是再铁石心肠之人,也要软了三分了。
洪烈无法,背着双手在屋内走动。自觉自己这生平,唯这次的心思最难决定,一时头痛不已。答应了,会得到天下无双的黄金屋,得到神仙也要羡慕三分的天大福缘,同时也会惹来九州天下诛般势力的关注,与这天下为敌。不答应,所损失者是这份万年难求的机缘,失去一个纯灵之体的书灵和无计量的宝物。答应,不答应,这决定还真是难下啊。
跪在地上的颜如玉悄悄的抬起头,偷眼一瞧,见洪烈一脸困恼,一头黑线的在面前转圈,忍不住轻轻“扑哧”一笑,忙又强行忍住,低下头,双肩颤动,只是这次是强忍住笑意了。老主人说的果然没错,男人不答应,只要自己一哭,这心立时便会软了。这凡俗世间,甚或是修真修士,所求的不过是美色,财富,权力,力量诛般的人心欲望。
心思一闪,想起自己的身世,微微一叹,自己现在只是一个纯灵之体,老主人说过,只要新主人能修习那《归道》仙书中的绝学术法,就可帮自己重塑肉身,脱去这灵体,与这世间女子一样了。心思闪动,下定了决心,为了自己能获得血肉之躯,一定要让这个书生答应下来。
洪烈在房里转了几十圈,终于长叹一声,看向地上的颜如玉,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一时决定。容我慢慢考虑吧。”
颜如玉眼珠一转,也知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应了一声,站起身来,站在一旁,低头不语了。
洪烈无奈的坐下,看着面前的那本《归道》仙书发愣。黄金宝屋,天下之敌。自己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要与这天下为敌,可能吗?
时日如同流水落花,一去不复,很快的就过了七天。这些天中,村里的人见到洪烈,都是添了七分热情,三分敬畏,言语中已然把洪烈当做了飞天遁地的神仙了。更有几位村里的大婶,时常的风风火火的跑来找洪烈,细细一问,原来都是自家的孩子夜哭惊吓,让洪烈跑去驱邪捉妖的,这让洪烈哭笑不得。几次三番后,无法可想,干脆禀告母亲,离开了青松村,去安阳府一位好友家中暂且躲清闲,静心读书,以待两月后的京师大考。
洪烈唤醒颜如玉的事并没有告诉母亲,不为别的,只怕是母亲得知这件事后担心忧虑。黄金屋中的万千法宝灵器,修炼法诀,这对于洪烈也是极大的诱惑。想起母亲曾经的所言的朝堂大势,这仙道之学,有了这种机缘,不可再轻易放弃了。这几日中,细细问过颜如玉,黄金屋所放的仙府,就在这太始山中,具体位置,却连如玉也不知晓。唯一知道的是,逍遥子飞升前,曾有言,仙府千年后,会开启一次,留待有缘人。算来,也就是这一两月内了。
颜如玉这些天与洪烈朝夕相处,白天回到书中,夜晚出来陪伴洪烈。这几日的相处,洪烈对于她的博学聪慧大为感佩,很多自己不解不通的难点疑问,经颜如玉一指点,豁然开朗,眼界大开,也知道了许多修行界中的隐私秘事。仙灵之体,书中仙子,天生便与这书籍知识,文章学海亲近。颜如玉也是极为乖巧,绝口不提那事,只等洪烈自己思量决定。
这天中午,暖阳和风,青天碧空,年后难得的一个好天气。青松村通往安阳府的官道上,洪烈背着一个布包,里面放的是十几册经纶和几件换洗的衣衫,独自一人行走。装文房四宝的木盒与装“斩灵刃”的玉盒,颜如玉施法,藏匿进了《归道》书中,自己居住的须弥画境中。用到处,只要洪烈心思一动,如玉便拿出,交与洪烈。
安阳府这条官道,离城有几十里,因青松村地处偏僻,平日里行人稀少。远远望去,四周荒野旷远,草木枯黄,一派萧瑟。
“公子,还有多远才到安阳府?”洪烈的怀中,放着的正是那本《归道》仙书,这会儿微微一颤,耳中传来颜如玉的声音。颜如玉自被创生,沉睡近千年,对于这人世红尘极为好奇,自洪烈离开青松村后,这好奇询问之声就一直不停。洪烈无法,只得是做起这传道授业解惑之人,一路上继续给颜如玉解说现在的天下大势和民风世情。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偶尔有擦身经过的人,听见洪烈自言自语,古怪的看他几眼,叹息一个好好的后生怎么会有疯癫之症,摇头离去。几次后,洪烈面红耳赤,被人如此误会,大感无趣,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耳旁传来的如玉稀奇古怪的问题。藏身书中的颜如玉见洪烈生气,叹息一声,沉默了。
安阳府是西楚一朝的边陲重地,历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地临东周,北原,南离三国交汇之地,道路四通八达,远至西域蛮荒,商贸流通发达,百业兴旺,可与江南膏腴之地媲美。城内,汇聚了各国各族的商人,旅者,龙蛇混杂,三教九流,贩夫走卒。这一汪红尘之水,深的很。
一个时辰后,洪烈进入了城中,酒楼驿馆,青楼赌场,银号商行,寺院道观。随意四望,处处是红尘繁华。洪烈不理会城中的繁华,也知道这繁华现在与自己这个穷书生无缘,自顾自的拐进一条小巷,走去好友家中。
怀中书本一颤,衣衫一动,半尺高的颜如玉在书中走出。她被这人世红尘的繁华吸引,偷偷的在洪烈怀中闪出,坐在洪烈的肩头,两眼亮晶晶的,四下打量着街道两旁的一切。偶尔见到有争吵打架者,其他路人在一旁好言相劝,她却是看得两眼放光,拍手大笑。洪烈无法,也知道如玉运用了隐形术法,自己之外的人皆不可见,摇摇头,只得随她而去,任她在自己肩头笑闹。这几日的相处,也知道如玉性情多变,有时就是一个贪玩好闹的孩子。
走了一刻钟,拐过几处弯,洪烈来到了一户红漆大门,高台深阶,门口两侧蹲放着人高的青石巨狮的宅院前,上前扣动兽头门环。不多时,门内脚步声响,包着精铁皮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是个青衣小厮。见到洪烈,立时忙把门大开,笑道:“洪公子,今日来得正是时候。昨天少爷还提起洪公子好久没来,琢磨着过几日去村里看望公子呢。今日公子来了,少爷与小姐必定高兴。洪公子快请进。”后退一步,弯腰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