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言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连夜离开皇宫，只是皇宫戒备森严，看来还是需要牛头马面的帮助了。
好在地府里的牛头马面生怕她过于留恋皇宫里的荣华富贵，一直在偷偷窥视着她在人间的一举一动，如今看她这么听话，也就很开心地现身帮忙。
“来吧，我们送你到合欢山，也省得你路上被狼叼去了。”
马面见苏轻言犹豫着不肯开口，索性自己先提出建议，省得她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再让他们为难。要是像这几天这般清闲还好，万一被派到另外的空间去勾魂魄，岂不是要被其他的小鬼发现他们的失误？
苏轻言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包袱，有些不舍地拿出里面的糕点，换作金银首饰装了进去。虽然说是去合欢山拜师，毕竟是俗世，带上些钱财总比带上食物好很多吧，只希望将来的师父不会太严格。
马面见她不吭声，还以为苏轻言是因为他们强制她离开皇宫而生气，一个心软就又将定好的条件改动。
“要么我们改改条件，也不说一辈子不能下山什么的了，各自后退一步，你乖乖跟着我们离开这里，我把期限定为十年如何？那个时候你年龄也够了，应该不会给我们再惹出什么乱子了。”
一旁的牛头刚想要阻拦，却被苏轻言夸张的笑容给堵了回来，只好就这么作罢。好在他也不觉得苏轻言能多么听他的话，暂且把这艰难的十年度过好了。至于以后的事情，还是等到以后再说比较靠谱。
皇宫依旧灯火通明，为了防止苏轻言偷偷离开，荣安甚至私自派了许多暗卫守在轻言居外。只是牛头马面哪里是平常人，作为鬼差的他们，纵然没有通天的本领，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苏轻言带出皇宫还是轻而易举地。只是苦了苏轻言，包袱里的金银珠宝被当做累赘丢了不说，还要忍受连夜赶路的辛苦，甚至于到了合欢山的时候才刚刚午夜。
遭天谴的牛头马面，居然就这么把她一个姑娘家家丢在山上，纵然不远处有灯火，可人不生地不熟的让她如何好意思深夜造访。不如就在这里将就一夜，等到明天再去拜访自己将来的师父，总不能失了礼仪不是。
不过想法归想法，才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苏轻言就已经转变了主意。不能怪她善变，实在是深夜的山上太过阴森，远处不时传来的野兽吼叫更是让她心惊。总不能连新生活都没有体验就成了野兽的盘中餐吧？那她未免也太可怜了。
这样想来，什么礼仪不礼仪的就成了身外物，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此刻最关紧的事情。
顶着即将接触陌生人的忐忑，苏轻言跌跌撞撞地向着有亮光的地方去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月色的明亮还是苏轻言对于光明的渴望过于强烈，她总觉得那晚的灯光有温暖人心的效果。虽然在她敲开门之后又成了另外一副光景，但那些都是后话了。
“请问里面有人吗？我是牛头马面大哥叫来学东西的苏轻言，麻烦给开一下门。”
在苏轻言看来，既然牛头马面把她送到这个地方，说明这里等待自己的师父应该也知道自己的到来，所以她在报上自己姓名的时候完全没有保留。
合欢山虽然位于齐月国的边境，但国内无人不知山上住这个修仙的道士唤作贤云，名气的由来自然源于技艺的高超喽，也怪不得牛头马面会把她送到这里。
正在苏轻言打算再次敲门的时候，门内突然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姑娘我给你开门可以，你可再不能说什么晦气的话来吓唬我老人家了。我才七十，还没顺利成为神仙，怎么就招惹上牛头马面这些晦气东西了？”
苏轻言一愣，这才发觉自己是彻头彻尾地被牛头马面抛弃了。她原以为至少这个师父是知道自己来历的，如今看来她还是要孤独地一个人，而且还不能违反他们之间的条约，等到十年之后才能下山。
“师父，我是前来拜师学艺的苏轻言，请您老人家开门。”
苏轻言换上一副笑脸，希望自己的热情能够感染门内的老者，总不能就这么被关在门外吧？她才不要呢，虽然前世也比较可怜，可能够幸福的时候就应该争取，这才是生活的王道。
贤云道长这才开了门，却并不是同意收下苏轻言这个满嘴奇怪言语的女孩做徒弟，对于他来说，深夜放小姑娘一人在山上是不道德的，是有损修为的。
苏轻言见门一打开，就生怕老者反悔似的冲了进去，更是给贤云留下了莽撞的坏印象，看来以后想要成为他的徒弟是难上加难喽。
“老人家我可是先声明了，只此今天一晚，等到明日天一亮你就离开吧，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
倒不是贤云狠心，可他实在是没有收徒弟的心思，特别这徒弟还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娃娃。这要是让他的那群道友们知道了，还不笑话死他？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顾虑，贤云是这样想的，苏轻言却并不同意。本来她是打算唬弄一阵子就偷偷离开的，谁知道这老人家居然丝毫没有收留她的意图，惹得她后期计划没有办法开展，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了。可现在的她毕竟是寄人篱下，万一辩驳的哪一句话惹怒了老人家，岂不是又要被赶出去了？思来想去，苏轻言决定实施软磨硬泡政策。
这不老者才关上门，苏轻言就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跪了下去，还使劲儿地挤出几滴眼泪。
“师父你就收下我吧。那牛头马面说了，如果他们发现我不在山上随您学习，就再把我带到阴曹地府去给阎王当小妾。”
苏轻言努力地编织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面上却还是要忍住笑，万一这老者相信了她呢？
见老人家不说话，苏轻言还以为自己的谎言有了效果，继续进行情感攻势。
“上辈子都没有出生在好的家庭里，好不容易长大成人，以为能够靠着自己的打拼过上幸福的生活，却又被牛头马面给勾了魂魄。送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时代不说，刚出生就差点被火烧死，兜兜转转来到您这里，您就发发慈悲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苏轻言原本打算拿自己的经历打动老者，可说着说着，老者的态度她是没看见，自己反倒被这些话感动了个七荤八素，眼泪也跟着扑簌簌地砸落下来。
修仙之人大多慈悲为怀，按道理来说听到这样悲惨的事情别说是让他收徒弟了，就是让他赡养一辈子都没有问题。可这贤云道长偏偏是个异类，一生之中把修仙这样的事情看得太过重要，根本没有空去搭理人间的繁杂事务。所以苏轻言对于他而言，只是个人生坎坷需要同情的小女孩，至于谁去收她做徒弟嘛，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咳咳，姑娘你还是打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贫道志在修仙，没有时间更没有能力去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再说了，如今你年龄尚小并不懂得男女有别，等到再过些日子，你就会理解贫道为何不收你这个弟子了。”
贤云说得委婉，看来他也顾忌着女孩口中的牛头马面，虽然按照女孩的话来看，自己以后可能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可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半仙，是个随时都可能被鬼差夺走性命的俗人，又怎么可能不忌讳苏轻言的话呢？
苏轻言一愣，在充分理解了老者的意思之后，终于忍不住爆发。
“你到底收不收我做徒弟啊？我就不理解了，不过是要你多费费心收个徒弟，又不是要你的命，怎么就那么艰难！我还告诉你了，万一我因为这件事情被牛头马面带回阴曹地府，就是作鬼我也会天天过来找你的！”
苏轻言说的大多是气话，并没有多少实际价值。却偏偏因为这些不假思索的气话，让贤云道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勉强收下了这个霸气的女徒弟。
变成鬼来找我？不行不行，这半夜里可正是吸收天地精华的好时光，万一被一个鬼给吓得没法修炼岂不是亏大发了？他可是准备了一辈子呢，虽然确实不想收徒弟，却也不能拿自己的将来开玩笑。要么，全当做是收留了个孤儿算了……对了，既然明着不能拒绝，我可以让她知难而退啊。这样的话，既能让她无话可说，又能保证自己在将来修炼时不被骚扰，何乐而不为？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身为我贤云道长的徒弟，资质一定要上乘。这样吧，今天你先睡下，等到明天我出个题目给你，若是你能够达到我的要求，就留下来给我做徒弟。若是达不到呢……”
贤云故意只说一半话，等着苏轻言去接下半句，也好理所应当地实施自己的计划不是？可惜苏轻言心智已经成熟，什么自动离开之类的话根本不出口，只是传承着沉默是金的美好品德。
贤云尴尬地又咳嗽了几声，也来不及去顾及什么面子问题了，自顾自地将接下来的话补充完整。
“若是你做不到，那就别怪我贤云无情了。无论你将来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能前来找我，特别是你说的作鬼后的事情，要给我完全放弃听到没有？”
苏轻言这才明白老者改变决定的缘由，只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不过一个修仙的人居然也害怕牛头马面这件事，着实让她大吃一惊。看来以后要求助于两位鬼差的事情还有很多，万万不能搞僵了关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