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训练结束了,这日,姚孜婷就要服侍夜清风了。
为了保证自己能准时起床,姚孜婷把二十一世纪的手表也拿了出来。当初选手表时,她还徘徊在要买机械表还是电子表中间时,未来的嫂嫂雅文给了她一个建议,就是买块太阳能的手表,省去了换电池的麻烦。今天看来,那天买太阳能手表完全是为了今天派上用场。
凌晨四点半,手表嘀嘀的响了两声,姚孜婷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齐嬷嬷正在床上睡的正香,好在报时没影响到她。
据她推测,这个时候夜清风应该快睡醒了。她把脸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听了好久也没有什么声音,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起了月亮。
“来人呀!来人呀!”愤怒的叫声从房间里响起,惊醒了门外的姚孜婷。
她摇了摇脑袋,自己怎么又睡着了?
她站起来就要往屋里跑,却觉得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头晕眼花,浑身酸痛,像是背着一袋重物,她急忙扶住门把手,防止自己摔倒。
待自己好些后,姚孜婷叩门进入。“王爷,奴婢知错了!”进门,她先规矩的道歉。
“既然那么喜欢睡觉,滚回你的山林里,睡个够!”完了,王爷发火了。
姚孜婷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走到几案前拿起衣服准备替夜清风更衣。他伸直手臂,她把一只袖子套在他的胳膊上,他的胳膊真长,套了那么久都没穿上。
坏了。姚孜婷暗想,怎么又开始头晕了。
她用力抓住夜清风的胳膊,像溺水的你抓住救生圈一样,用全力的攀附,奈何,她越用力救生圈离她越远,最终,身体软软的落在了地上。
“外,杉菜,你怎么了?”刚才还和他说话的杉菜怎么突然就躺在了地上,夜清风一时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只能蹲下来不停的敲打她的脸。
她的脸色看上去很差,未能束起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地上,有几缕贴在脸上,显得她更加凄凉了。夜清风刚把手扶在她的额头,便立刻拿了开来。
“这么烫,不会死吧!”他的心砰砰乱跳,祈祷她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
半晌,他才明白过来,大吼,“来人呀,传太医!”
齐嬷嬷最先跑过来,映入眼帘的上躺在王爷床上,盖着王爷最爱的那床牡丹丝被的杉菜。房间里的烛光生的不亮,穿过泛黄的光,齐嬷嬷隐约看见王爷正在注视着床上的人,目不转睛。
“王爷,杉菜这是?”齐嬷嬷问。
夜清风回过头,轻声道,“也不知怎的,袖子还没穿上就躺在地上了。你让隋广去太医院叫太医。”
齐嬷嬷是王府的老人,把夜清风从小带到大,可以说如多棱镜般的夜清风的每一面她都见识过,唯一没有见到现在的样子,有些焦急、有些紧张、有些心疼、有些慌乱。
只要人一慌就会乱了阵脚,这次王爷也不例外,好在身边的齐嬷嬷是个旁观者,心里清醒的很。
她走到王爷身边,瞄了一眼床上的杉菜,“王爷,去太医院请太医恐怕不妥。”
“为何?”夜清风转头看向齐嬷嬷。
齐嬷嬷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说,“杉菜乃下人,一个下人生病动用太医终归说不过去,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对王爷不好。”
听了齐嬷嬷的话,夜清风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床上的杉菜面色通红,时而会摇摇头,时而会梦呓几句,干涸的嘴唇像久旱的田地裂开了缝。
“奴婢倒认识一个民间的大夫,要不让他来瞧瞧?”看出夜清风的焦急,齐嬷嬷试探着提出建议。
“好,快去。”
齐嬷嬷离开后,房间只剩下夜清风和姚孜婷,他背着手立在床前看着被病痛折磨的人,不禁摇了摇头。
刚才幸好是齐嬷嬷在才把他拉回理智。几天来这女子把自己的生活弄得有些错乱了,她敢在他面前流泪,还敢不怕死的和他理论,即使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这把他的烈性跟激发出来,他才会把宫里最严厉的容嬷嬷请来,想要褪去她的骄傲和强硬,却没想换来的是他先失了方寸。
就在刚才,当他看到她昏厥在自己面前时,瞬间被一种恐惧淹没,他害怕她会就此一命呜呼。
这种恐惧来得没道理,夜清风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她是他带进府里的,如果三四天就死掉了,一定会被人议论的,他可不想落个话柄,被人指指点点。
对,一定是这样的。
不多时,齐嬷嬷带着大夫进了房间,诧异的看着还立在床前的夜清风。
“王爷,该上朝了。”齐嬷嬷把夜清风拉到一边提醒着。
夜清风抿嘴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就我,“已差人去宫里报了,本王今日身体抱恙,不能参加早朝。”
齐嬷嬷叹了口气,“这样誉贵妃会担心的。”
“无妨,母亲和皇后去安国寺进香了,还需三五日才能回来。”夜清风轻松的说着,倒了杯茶喝了下去。
“回王爷”,大夫做了个揖,“姑娘乃高烧惊厥,想必是受了风寒,加上近日心结抑郁,身体虚弱所至,小人开上三付药,按时服下,想来三日后便无大碍。”大夫捋了捋胡子,颇为自信的说。
“今日可有好转?”夜清风问。
“煎好药后,早晚各服一次,护理周全,傍晚便能清醒。”
送走大夫,齐嬷嬷拿着布子沾着温水在姚孜婷的脸上不停地擦,身体的高温得到缓解,姚孜婷脸上紧皱的五官也慢慢舒缓了下来。
“妈妈,我的头好痛。”姚孜婷嘟囔着。
听着姚孜婷说话了,坐在椅子上的夜清风迅速起身走到床前问,“她说什么?”
“好像是说头疼。”齐嬷嬷继续给她做着物理降温。“王爷,应该让杉菜回房间,躺在王爷这里成何体统?”
一听齐嬷嬷要带杉菜走,夜清风立刻提出抗议,“别再挪动她了,当心病情加重。”
夜清风看了齐嬷嬷一眼,她仿佛正在对着自己笑,她笑得还真诡异。
喝下药后,姚孜婷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夜清风把齐嬷嬷支走,自己守在房间里。外面大片大片的阳光照了进来,让房间温暖了许多。
“李大妞,还我的平板!”姚孜婷尖叫着,双手还不停地在空中晃动。
夜清风一把抓住她的手,强行按到床边。她恢复了平静,额头却布满了密密的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夜清风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子给她轻轻擦拭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服帖的别在耳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她的额头很饱满,相书上说这样的人天性聪明有福气。眉毛又黑又浓,是个重情之人。只是她的皮肤有些黑,夜清风想,或许是因为大姜国气候干燥,烈日暴晒而成的吧。
她睡着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温顺,为什么清醒后就是另一付样子,夜清风百思不得其解。
“琼杯、琼杯!”姚孜婷摇着头乱晃,身体也跟着乱动起来,仿佛蕴藏着无穷的能量就要爆发,任夜清风如何阻止都无济于事,她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她大口喘着气,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透出大块大块的水渍。
“你醒了?”夜清风试探的问了一句。
姚孜婷被拉回到现实之中,她转头看着站在床边的夜清风,又看了看四周,气息还未平稳,便一个翻身跳下床,跪在地上作礼,“奴婢知错了!”
夜清风被她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何错只有!”
“奴婢一时贪睡误了王爷上朝,还——还——还在王爷房里睡着了,”姚孜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天呀,搞什么鬼,怎么睡到王爷床上了呢!
哈哈哈哈,夜清风爆笑,“知错就好,看来容嬷嬷就是有一套。”
姚孜婷真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他的笑声已经够惊天动地了,现在居然还说了这么一句鬼话,如果不是容嬷嬷,自己的屁股也不会受伤,也不会到现在还疼。
“起来吧!”夜清风终于善心大发,让姚孜婷站起来说话。
姚孜婷刚要站起来,屁股上的伤口就发出撕裂的疼,让她一个不稳差点坐到地上,还好,夜清风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她。
“多谢王爷,”借着夜清风的力,姚孜婷好在站了起来。
松开她,夜清风往前行了一步,他觉得自己的脸热的很,真想找盆冰水洗洗脸。
重新躺倒自己窄小的床上,姚孜婷的耳朵就没得清闲。齐嬷嬷说,“你高烧惊厥,晕倒在王爷的房间里,王爷很担心,差点叫了太医来给你瞧病。”
齐嬷嬷又说,“你昏睡期间,王爷寸步不离,亲自进行护理。”
齐嬷嬷还说,“从来没有哪个人能睡在王爷的床上,你是第一个,而且睡了两次,看来王爷真对你好,所以要记得主子的好,忠心不二。”
齐嬷嬷说,姚孜婷就点头。什么忠心不二,如果不是他把我拐到王府,我还用受这种罪?还让我对他忠心不二,我看他就够二了。
当然,这些话只是她的腹语。她真想找个树洞好好的吐露一下心声,然而这个王府里连个能让她说话的树洞都没有。
姚孜婷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有些烧,她又想起那个医学技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了,发个烧吃个布洛芬或者扑热息痛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还用受这等罪,喝苦苦的中药汤。
“王爷说了,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差人给你做。”齐嬷嬷问。
姚孜婷想了想,这么好的机会一定多要点。以前自己生病妈妈就会给她做个蔬菜披萨,加个水果沙拉,即清口又补充维生素,吃得她满心欢畅。“就要蔬菜披萨和水果沙拉吧,如果有的话再来杯珍珠奶茶。”
姚孜婷说的轻松,齐嬷嬷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萨?什么拉?珍珠岂能是咱们下人要的。”
姚孜婷扶额叹息,“OH,myladygaga!我怎么忘了呢!”
齐嬷嬷满脸关心的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无限感慨的说,“哎,这孩子真是烧坏脑子了。”
虽说姚孜婷知道王爷看她不顺眼,但是能给她请个大夫瞧瞧也算不错了,所以,当手表嘀嘀报时时,姚孜婷还是一个咕噜坐起来,算准时间站在夜清风门外等着了。
其实夜里夜清风睡的并不好,齐嬷嬷的话总在耳边萦绕,她说因为要学好礼仪,杉菜不知道挨了多少打,皮鞭子把她抽的遍体鳞伤,天天晚上要上药。她还说杉菜为了能服侍好,早早起床蹲在王爷寝室门口候着,有时会睡着,风寒可能就是这样造成的。
齐嬷嬷的话说的虽然含蓄,但是夜清风还是听出一二,不就是说杉菜这次生病跟他有脱不了的关系吗!
一个影子从窗前经过,夜清风起身警惕的辨别外面的动静。那个影子一会又从走了过去,看清影子,他便松了口气,那样奇怪的发型整个大尚国恐怕只有一人。
姚孜婷在长廊里小跑着,一来缓解清晨的冷,二来,几天没参加训练,身体都僵硬了,所以她要让自己在古代也要有充沛的体力。
门冷不防的打开了,让正好跑到门口的姚孜婷止下了脚步,双眼坚定的望着夜清风,等待发号施令。
“干什么呢?”不知为何,只要一见到姚孜婷,夜清风就会换一个人一样。
其实在下人眼里这个王爷还是很受爱戴的,他对他们的要求不苛刻,在王府大院里只要过得去就可以,但是在外面在外人面前必须有模有样。他给他们的月俸比起其他王府要高的多,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王府里个个干活利落。
只有对着姚孜婷,他就换上一付刁难的形象,处处与她作对。
“跑来跑去一点女子的样子都没有,成何体统!”
“奴婢知错了,只是现在外面天气凉,在这里等着有些冷。”
听了她这样一说,夜清风的心开始有些融化,原来齐嬷嬷说的是真的。再看看眼前的人,她的鼻头微微有些红,双手在不停揉搓,呼吸间就会有白气冒出,即便如此,她却像一棵长在地里的杂草,坚韧不到。
“进来吧!”
进了房间,顿觉暖了许多。姚孜婷抽了一下鼻子,走到桌前拿起衣服准备为夜清风更衣。很顺利的穿上衣服,扎上佩带,把身份象征的佩饰一一戴好,这一关算是大功告成。
夜清风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她进步不小。
洗漱不难,梳头却让姚孜婷有些为难。虽然容嬷嬷已经教会她如何梳理发式,但真正在真人头上摆弄,她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看着铜镜里的姚孜婷拿着木梳来回比量,夜清风终于忍不住了,“本王的头让你这么为难吗?”
姚孜婷看着镜子里的夜清风不畅快的表情,想了一下,“不是王爷的头让奴婢为难,而是给王爷梳个什么发型才能衬得起您这二货般的气质。”
“二货?什么意思?”夜清风一脸疑惑。
姚孜婷在心里狂笑着,脸上却表现的一付认真。
“这个二货是我们那里的话,意思就是说您有两种气质,一种高贵一种威严。是个实打实的褒义词。”天呀,姚孜婷你太天才了!
夜清风重新审视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别说这小女子说的有点道理。“说的没错,你说的这种二货气质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是呀!是呀!”姚孜婷敷衍着,心里的小怪兽开始摇旗呐喊,“痛快呀,痛快。”
第6章 住在心底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