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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江潮起

娘娘,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匆匆而来,锦妃挥了挥手,她就径自去了。
看来好戏就要上场了。上一秒还笑意盈盈,下一秒钟,锦妃愤怒的将折扇掷在地上,一脸怒气的出了房门,边走边高声喊道,墨香,送宸妃出去!
锦妃娘娘最好控制脾气,如此刚直的性子可是会被陛下厌弃的。远远地添了一句话,见锦妃越走越远,岳敏满脸戾气,冷哼了声,轿夫在哪里?去合欢园!
轿子越行越远,原本在院中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的两个宫女突然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落日出前门,瞻瞩见子度。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当。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蓉常在不光舞姿卓绝,也有一副好嗓子,不过真是久不听她唱了。
好一个天不夺人愿,故使侬见郎。岳敏笑嘻嘻的推门进入院中,她这般贸然进去,身旁的宫女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可见两人真是相当熟稔,岳敏打趣道,蓉妹妹对陛下这一片赤诚之心,宸姐姐不日就告诉陛下,以慰妹妹的相思之苦。
听了岳敏的打趣,蓉常在羞红了面颊,衬上她那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舞衣,显得分外好看,姐姐可莫打趣我了,现在都知道,皇上最爱绕着姐姐转了。刚刚进贡来的好东西,陛下都先挑给了姐姐。
这我倒是不知。岳敏奇道,这是什么时候的说法?她接着说,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第一个拿到贡品,这话怎么都传到蓉妹妹这边来了?这个说法实在是没有根据,除了逗得一干妃嫔嫉恨外再无意义,估计是芩贵妃或者皇后所为。这一个都离了宫,一个好不容易暂时得了掌领六宫之位,难道就不能歇歇吗?脑子一直转着也是很累的。
果然,蓉常在面露迷茫,这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的,是我今日听两个小宫女嚼舌根提起的,倒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也没有太过在意。若要细细追究,怕是有些难了。
这倒是抬举我。追究无用,岳敏索性就大大方方的,你要的东西给你带来了,可把一干轿夫给累坏了。
怪不得今日轿子重量与往日不同,一干轿夫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个下人从轿子上抬下一个半人高的木柜,木柜封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就辛苦各位轿夫了,我遣人带你们喝口水去。蓉常在的表现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她像是有些惊慌的模样,巴不得把所有人赶快遣走。支走轿夫后,蓉常在令人把木柜搬到了主屋,不多时就让除宸妃和留香以外的所有人离开了。
蓉儿倒是颇有演戏天赋,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怕是连我也要被瞒过去了。岳敏满含兴味的瞧着蓉常在,在这宫里,果然人人都是奥斯卡影后。
那也得看看这出戏是谁导的。蓉常在抿嘴笑了笑,随口便唱道,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一边唱着,蓉常在一边翩然起舞,舞姿绰约,剪水双瞳四下顾盼间,生生能勾掉旁人的魂。
岳敏为她轻轻打着拍子,一时间只见衣袂翩飞,人美如画。
门被推开,鸣琴似乎听到了审判的声音。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房内空无一人。当然了,这个所有人里不包括岳敏,以及协助她的红萼、留香等人。
怎么可能!李太医喃喃出声,他满面惨然,不自觉的向芩贵妃望去,而这恰好也是芩贵妃的心里话。
房间一尘不染,以清新的冷色调为主。书桌上搁了几本没看完的书,墨明轩翻了翻,竟是些兵书。这大概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毕竟,岳敏可是那个人的女儿。一脸晦涩难明的神色,墨明轩放下了手中的书。
走入里屋,一张雕花木床映入眼帘。床上的帐幔早已放了上去,一眼就可以看到干净整洁的床面——没有任何人。岳敏带着笑看着呆愣的几人,这里她早就留下红萼收拾了,脏污的被子都放进了米缸,她可不信这些人会搜到那里,保证半点马脚也没有。
毕竟芩贵妃没有亲自看到狗剩的存在,而眼见才为实。岳敏看到芩贵妃对着李太医怀疑的眼神,心里想着,好戏开始了。
这里似乎是没有人的。墨明轩淡淡的说着几人都见到了的场面。
臣妾愚昧,听信了李太医的一面之词。芩贵妃不管事实如何,先认错再说,一面说着一面赶紧跪下。
这个聪明的女人果然一下子把责任推给了别人。墨明轩也不多责难她,只是问李太医,李太医,你还有什么话说?诬陷欺君,可是重罪。
李太医汗如雨下,与其说是跪在了地上,不如说是瘫在了地上,喃喃自语,微臣不知,微臣不知。可微臣明明看见了的……事到如今,看到腿软得像面条一般的李太医,岳敏心里是老大看不起他,心里一动,岳敏打断了李太医的喃语,陛下,臣妾有些事情没弄明白,可否能问问李太医?
但讲无妨。墨明轩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请问李太医是什么时候看到这梅香园藏了个男丁的?岳敏微微笑着。
回宸妃娘娘的话,微臣在早上看到的。李太医战战兢兢的说。
在哪里看到的?岳敏不紧不慢的问道。
就在娘娘的主卧床上。李太医头埋得很低。
大清早的,李太医说来到臣妾的主卧床上,臣妾觉得这是对臣妾的污蔑!岳敏佯装气愤的对着墨明轩说。
李太医却也发现这话不对了,不不不,微臣的意思是说,微臣是鸣琴姑娘请过来给宸妃娘娘看手伤的。李太医乞求的目光向着鸣琴,想着鸣琴那般聪慧可人,一定会帮他的。
不,奴婢未曾去请过李太医。鸣琴却是满脸恭恭敬敬的对着皇帝说。岳敏早提醒过她,找李太医的时候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她做得足够小心,此时有信心让人查不出来他们见过面。
墨明轩问道,李太医可还有什么话说?
微臣的确是来给宸妃娘娘治手伤的,然后无意间看到了宸妃娘娘床上的男丁。李太医急急地说道。
李太医的意思是说,臣妾请了李太医来臣妾的卧房治疗手伤。岳敏神色古怪的对墨明轩说,臣妾冒冒失失的让一个男子进入卧房也就罢了,还碰巧的让这个人看到了床上有一个男丁?臣妾觉得太过蹊跷。
确实如此。墨明轩点点头。
此外,李太医是来给我治伤的?见李太医点头,岳敏很干脆的向着墨明轩说,臣妾请陛下恩准,将张院使请来。
准了。墨明轩向李贵递了一个眼神。
没多久张院使就匆匆而来,微臣叩见皇上,叩见贵妃娘娘,叩见宸妃娘娘。
免礼平身。墨明轩说道,是宸妃有话问你。
岳敏递出了自己的手,上次张院使的医术让人大为心折,还请张院使诊断一二。说是诊断,却并未说诊断什么,张院使只得轻轻接过岳敏的手,打开了包裹的绷带。
宸妃娘娘的手在不久前又开裂了一次,而且娘娘没去多管它,也没得到好的治疗和包扎。张院使不甚同意的摇了摇头,这话虽然不该微臣说,但娘娘这伤口开裂次数也太多了,应该好好保养才是。
最近也不知怎么,起床就两眼一黑,下床一时踩空,只得用手撑了撑地上,没想到伤口又裂开了,让张院使见笑了。岳敏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如此说来,宸妃娘娘倒是气血不足之相,待微臣给娘娘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张院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趁张院使写方子的时候,岳敏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张院使可能看出这伤口是什么时候裂开的吗?
应该是昨天或者前天。张院使肯定的说道,之后这伤口就没动过了,也没有包扎什么的。
李太医面色惨白,这不就跟他说给岳敏治伤的说法矛盾了吗?
岳敏暗笑,这下子看你还有什么说法。
微臣的确是治伤了,不过是给……李太医的话忽然打住,不然怎么说呢?难道他说他到这里居然给一个明显可疑的人治伤了吗?
一下子面临被动局面,不光是李太医,芩贵妃也有些脸色变了,一旁的蒻水忽然想到了什么,在芩贵妃耳边低语。
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孤也想听听,爱妃可又有什么高见?看到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墨明轩有些不耐烦。
听到蒻水带来的消息,芩贵妃有些犹豫,到底是把这个消息告诉陛下,还是按下这个消息呢?
按下这个消息,可以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李太医身上,自己虽然显得有些急功近利,可是也不算什么打紧的事情。若是把这个消息告诉陛下,若是真的,自己就可以把岳敏打倒,可若这消息是假的,那自己的处境可就艰难了。
还在犹豫之中,却突然听到墨明轩的问话,芩贵妃有些心慌。隐瞒还是说出来?
刚刚墨明轩对岳敏的纵容,怕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这样的威胁,一日不除,一日难以心安。想到这里,芩贵妃的眼神坚定了起来。
是这样的,蒻水这嘴碎的,又给臣妾说了些流言,不足为信。打扰陛下了,真是罪该万死。芩贵妃一脸惶恐的模样。只是她心里清楚,她越是这样遮遮掩掩的说话,墨明轩便越会刨根问底,这样一来,就算信息有误,她也可以将自己撇开些。
墨明轩果然好奇了,又是什么留言?爱妃但说无妨。
芩贵妃一脸犹疑,支支吾吾的说道,今日许多人看到宸妃把一口人高的大箱子搬进了合欢园,蒻水觉得是……但臣妾觉得这太荒谬了。臣妾已经因为轻信而无意中伤了宸妃一次,臣妾实在不想重蹈覆辙。
这话说得可算漂亮,一面把芩贵妃自己的责任撇清,一面表达她的愧疚,这一副为后宫着想,知错就改的模样,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墨明轩果然缓和了表情,这确实也不怪爱妃,一来爱妃管理后宫没什么经验,容易被奸人利用;二来这后宫本来就是多事之地,流言蜚语太过普遍,爱妃也难以分辨。爱妃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下次可莫这么冒失了。
果然是美人误君王啊!岳敏在一旁冷眼看着,忽略心里有些酸楚的感觉。明明无所谓的,却偏偏有些被背叛的感觉,就像是明明相信自己的人却去轻信了敌人。当然,本来两边都是谎话连篇。
于是顷刻间,岳敏这边也是泪水涟涟,陛下说得极是,这后宫中的流言诟病总是没个停歇的,这次宸儿和姐姐都深受其害。望陛下怜惜,千万不要治姐姐的罪。一般人在听到不要干什么的建议的时候,往往会考虑一下相反的建议,这是人的通病。若墨明轩此时说一点也不追究芩贵妃的过失,那可就有些徇私枉法了。
果然,压根没准备治芩贵妃罪的墨明轩听到岳敏这样说,反倒是犹豫了一阵子。芩贵妃心里暗骂,却又丝毫没有办法。
孤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思考了一会儿,墨明轩这样说道,不妨去合欢园看看再做决定。若是确有此事,这一去也避免打草惊蛇,这样的话,孤可要好好问问宸儿了。若这又是无事生非,爱妃可就要受罚了。说是折中,其实这方法却是要偏袒芩贵妃一些。若是查出来一切都是造谣,芩贵妃至多不过论个轻信冒失之罪,无伤大雅;若是真在合欢园找到个男丁,不光是岳敏,甚至是蓉常在都要去真的浸猪笼了。
岳敏的心里真是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了,直到现在,她才承认自己是有些在意的。但从理性分析,芩贵妃伺候墨明轩那可是有些年头了,而她与墨明轩相识不过只有数日,这怎么争得过呢?饶是如此,但心里的酸涩却是挥之不去,如同一根刺哽在喉头,想吐却吐不出,想咽却咽不下。
岳敏勉强笑着,陛下这主意可算是公平,不如一起去合欢园瞧瞧?
感觉到了墨明轩对自己的维护,芩贵妃对这墨明轩的眼神愈加柔和,此时见岳敏主动提出要去合欢园,料想这消息估计是不可靠了,不过有着墨明轩的维护,这比什么都强。芩贵妃一时心中大慰,看岳敏都顺眼了不少,脸色越加柔顺,臣妾什么都听陛下的。
有些歉意的看了岳敏一眼,墨明轩心中雪亮,但身家背景强大如皇后、芩贵妃这样的,墨明轩自己都要敬她们几分。这样的小打小闹在后宫并不罕见,但墨明轩并不能将芩贵妃怎么样。
而这些事情,是岳敏可以想到,却不愿意去理解的。
一行轿子慢慢向着合欢园行去,一路上,几人各怀心思。
岳敏仔细推敲着这一阵子的计划,确定着有没有纰漏,如果可以,真想给那芩贵妃狠狠一击,不过看着墨明轩的模样,显然今天是不成了,岳敏不由得一阵气苦;而鸣琴跟在轿外,一脸沉默,心中的惊怒很多,心中的愤恨很多,心中的疑惑很多,而这一些太过强烈的感情融合到极致之后,鸣琴心里反倒是如死水一般不起波澜了;红萼正在鸣琴身边轻轻安慰,但她也知道,自己这些安慰的话,鸣琴估计是没有听进去的,也不知道鸣琴会不会生小姐的气;墨明轩在轿子里已经卸下了刚才温情的面孔,正皱着眉头思索着,无论事情真相如何,芩贵妃和岳敏必有一伤,芩贵妃的身份背景注定他不能对她多加责罚,而岳敏,因为一些理由,墨明轩并不希望她会有什么闪失,若是此时成真,要用什么方法保住岳敏才好……与其他人的或忧愁,或如临大敌不同,芩贵妃清闲的在轿中补着妆容,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天不管如何,她都没什么太大过错,如果能让岳敏倒霉是最好,如果不能,那能独善其身也不错。
而不远处的李太医脚如同灌铅般走到最后,不时地,他还远远的看看那个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可是一步错,步步错,他到底还是因为虚妄的前途放弃了她。
不是不知道狗剩对鸣琴来说是多么重要,但侥幸的,他还每每想着,或许在事后,他还能通过甜言蜜语将鸣琴哄回来。但如今冷静下来想想,若是狗剩没查出来,鸣琴估计也就没什么活头了,就算芩贵妃看在自己面子上放过她,就算陛下饶她不死,她的心估计也会死了。而现在仔细分析,芩贵妃许诺的那些太过虚假,而为了这些虚假,他竟然将真正的幸福葬送了。
鸣琴,是我对不起你。李太医暗暗想着,我是不是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在这最后的时刻为你做点什么?
带着惨淡的笑意,李太医跟着几辆轿子慢慢走着,心里忽然有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