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拐子一瘸一跛地紧跟在王焕身后,可是因为腿脚不便的缘故,他和王焕的距离越拉越大。
王焕今年28岁,高挑的个子,头发被锔成了黄色,他长得很像韩国的明星安七炫。可是两条眉毛有些上扬,倒有几分凌厉的气息。
王焕看到了推尸车上父亲的遗体,他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爹,然后扑到王全树的身上放声痛哭。廖柏涵一见王焕回来了,他急忙和老鬼等人过去相劝。
王焕哭了一会,他突然一耸肩膀,甩开了众人的手,他将眼睛瞪成了铜铃铛,大声对廖柏涵等人质问:“我爹是被谁杀的,凶手在哪里,案子没有破,你们这么急就发丧,是不是谁的心里有鬼?”
廖柏涵耐着性子将王全树遇害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低声告诉王焕:“给王老板发丧,是我做的决定,有些话,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王焕声色俱厉地指着廖柏涵的鼻子乱叫:“我才是百福全金店的少老板,给我父亲发丧,你有什么权利做决定,难道你想谋朝篡位,图谋百福全金店吗?”
王焕真的是蛮不讲理,廖柏涵的心脏不好,他的一张脸被气得铁青,口里却讲不出话来了。欧阳经理一见情形不对,他急忙来到廖柏涵身边,从廖柏寒的衣兜的药盒里,倒出了十几粒的救心金丹,放到了廖柏寒的口中,他看着廖柏寒的脸色开始红润了,这才走到王焕身边,低声解释:“给王老板发丧,是我们公司四个高层研究后的共同决定!”
王焕却仍然声嘶力竭地大叫:“找不到谋害我父亲的凶手,谁的决定都无效!”
老鬼正要过去劝说被杀父之仇冲昏了头脑的王焕。就见廖柏涵抬起手来“砰”地给了王焕一个大耳光,嘴里骂道:“王老板今天出殡,你还扎一条红领带,天底下还有你这样的不孝之子吗?!”
廖柏涵的一巴掌,倒把王焕打愣住了。王焕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打过,他的左半张脸火辣辣地痛,脑袋里“轰轰”地响,等他明白这一掌竟是廖柏涵打的,他气得一边“嗷嗷”大叫,一边扑向了廖柏寒,口内疯狂地吼道:“廖柏涵,你竟敢打我,我要撤你的职,我跟你拼了!……”
廖柏涵激动地说:“不用你撤职,等王老板的丧事完毕,我自然会辞职!”
王焕跳着脚大叫:“不用你为我父亲发丧,你现在就滚!”
欧阳经理抱住了疯狂的王焕,他苦劝了王焕半天,王焕还是要将廖柏涵在百福全金店赶走。欧阳经理猛地抬起拳头,对着王焕的胸口“咣”地一拳:“王焕,你小子真是不识好歹,廖经理一心为了金店着想,不惜背上任何黑锅,对于你这个败家子,老子也已经看透了,你也一道把我也开除吧!”
王焕扯开嗓子大吼:“欧阳平,这是你自找的,你明天也不要到金店上班来了!”
王焕连喊再叫,连踢带打,告别厅中已经乱成了一团。廖柏涵对孙拐子一摆手:“把王焕带离告别厅!”
孙拐子拉着王焕的一条胳膊,一个劲地央求他离开告别厅。王焕曾经和孙拐子在武警黄金部队服过兵役,王焕也是没有想到,孙拐子在关键时刻会帮廖柏寒,并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
王焕对着孙拐子激动地说:“老班长,你也帮着他们欺负我?”
孙拐子一听王焕误解了自己,他两手一松,王焕立刻挣脱了他的胳膊。
王焕冲着廖柏寒疯牛似的冲过来,口里怪叫道:“我跟你拼了!”
老鬼和王焕是光屁股的朋友,他也知道王焕是牛脾气,一旦认准了死理,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老鬼为了能让丧礼举办下去,他冲到王焕身边,对着王焕的屁股就狠踢了一脚,老鬼喜欢踢足球,他的腿上有功夫,这一脚将王焕“咣”的一声,踢到在地,王焕被摔得眼冒金星,差点背过气去。
老鬼和孙拐子借机扶起了王焕,然后架着他的两只胳膊,硬将他带到了旁边的休息室。巨大的哀乐声随后掩盖了王焕的叫骂声——
廖柏涵一见孙拐子和老鬼将王焕弄走,他平定了一下心神,便命火化工将王全树的遗体推走,追悼会便进入到火化这最后一个环节。
半个小时后,王全树的骨灰被装在精致的玉石骨灰盒子里,殡仪馆的馆长带着白手套,他将骨灰盒亲自送了出来。廖柏涵来到休息室,他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王焕命令道:“王焕,抱上骨灰盒,我们现在就去墓地,给王老板竖碑下葬!”
王焕脸上被廖柏涵殴出了五个通红的指印,现在仍然火辣辣地痛,他狠狠地瞪了廖柏涵一眼,然后走出休息室,气呼呼地抱起了王全树的骨灰盒,沿着山路,直奔万松园墓地而去。
王全树的墓地在万松园的最高处,廖柏涵亲自主持仪式,将王全树的骨灰盒敛葬后,他走到王焕身边说:“你跟我到总店的办公室办下交接,希望百福全金店在你的手中,能够继续发扬光大!”
王焕挨了廖柏涵一耳光,现在他瞧着廖柏寒,眼睛里流漏的全都是怨恨的神情。廖柏涵的司机开车领着王焕来到百福全金店。
廖柏涵的办公室只有二十多个平方大小,除了办公桌椅还有文件柜之外,靠着窗户,还有一个自动恒温的大鱼缸,鱼缸中间,养着十多只拳头大小的刺魨鱼。
廖柏涵拿出钥匙,打开保险柜,他将保险柜里面三尺多厚的账目取出,然后小山似的堆放到了桌子上,王焕看着这堆足够他看一年的文件,心里虽然“咯噔”一下,但脸上仍然是不以为然的神色。
廖柏涵随后将银行的催款通知“啪”的一声,拍在了王焕的面前,王焕看罢了催款通知,他的脸上,全都是惊讶的表情:“这,这怎么可能,在一个星期前,我爹曾给我打电话,他还说百福全连锁金店经营良好,让我好好读书,不要为家里的事儿担心呢!”
廖柏涵叹了口气:“我的王大公子,你快点长大吧,你已经不是襁褓中的小孩子了!”
廖柏涵将金店面临的内忧外患的局面讲了一遍,然后说:“王老板去世,你就是金店未来的掌门人,我们欠银行的钱,还剩下不到20天的还款时间,如何筹措这笔资金,你可要好好想一想……我已经老了,操不起这份心喽!”
廖柏涵讲完话,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封早就准备好的辞职信,放到了王焕的面前。
王焕手里拿着廖柏涵的辞职信,他迟疑了一下,然后用冷冰的口气说:“廖经理,您跟随我父亲辛苦创业,今天您离开百福全,我最后向您说一声谢谢!”
廖柏涵长叹了一口气,他还没等仔细嘱咐王焕一番,就听办公室的房门“咣”地一声被推开了,李经理和欧阳经理一起闯了进来,他们两个人也是来辞职的。
“早有预谋?”王焕看着这两位经理递过来的辞职信,他气得一拍桌子:“走吧,你们都走吧!”
廖柏涵一看事情闹僵,再多说话也是于事无补了,他只得领着李经理和欧阳经理走出了办公室。
王焕气得脸色煞白,他愤恨地坐到了廖柏寒的总经理的皮椅子上。王焕生了一阵闷气后,随手拿过来一叠关于百福全金店销售的资料,可是他翻看了两页,便被枯燥的数字搞得太阳穴上的血管“崩崩”乱跳。王焕将这份资料丢到了桌子上,然后抄起了电话,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老鬼。
老鬼帮王家出完了殡,他饭都没吃,便直接回到了公司。老鬼接到王焕的电话,惊讶地问:“阿焕,什么事?”
王焕将廖柏寒等人辞职的经过一说,然后讲出了自己的要求:“帮我介绍几个总经理的人选吧!”
老鬼在滨海市商界摸爬滚打多年,本市经商的高人他自然知道几个,他给王焕找了几个电话号码,然后不放心地嘱咐:“王焕,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呀……”
老鬼的话没说完,王焕便不耐烦地说:“我请总经理去了,改天再听你唠叨!”说完便“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王焕按照老鬼给他的电话号码,挨个打了过去,可是那帮所谓的商界高人,王牌经理们一听百福全金店风雨飘摇的情况,一个个都是委婉地拒绝了王焕的邀请。
锦上添花的事情谁都会干,冷灶里添柴的事情谁也不想干。百福全金店人心思动,贷款即将到期,又兼之王焕难以共事,想蹚百福全金店浑水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傻子,另外一种是精神病。
王焕最后气得将办公室的电话摔到了地上,他看着满地翻滚的电话零件,大声叫道:“好,你们都不干,老子自己干!”
王焕并没有回帝豪苑别墅,他吃住都在办公室里,王焕干了三天百福全金店的总经理后,成绩没有一点,他桌子上的辞职信竟堆起了三十多封,王焕再想张口骂人,可是因为上火的缘故,他的声带嘶哑,已经快骂不出声音了。
银行的高行长得知情况,他打电话把王焕叫到了建行自己的办公室,他先是问了一下百福全金店的情况,然后对王焕说:“其实百福全金店有一个最称职的总经理。”
王焕神情一振问:“谁?”
高行长正色说:“廖柏寒!”
王焕听到廖柏寒这三个字,他的上身一仰,人好像被抽取了骨头似的,颓然倒在了沙发中。
百福全金店如果关门倒闭,王焕将变得一无所有,银行也会亏掉很大一部分钱,高行长恐怕也得引咎辞职了。高行长语重心长地对王焕说道:“王大公子,我求求你,赶快把廖柏寒请回来吧,你如果不想变成乞丐,不想露宿街头,不想在垃圾箱中像野狗一样地找食物,你还是照我说的话干吧!”
王焕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高行长的办公室的,他开着父亲王全树给自己留下的奥迪A6,心情踌躇地返回了百福全金店廖柏寒原来的办公室。
王焕是遵照高行长的提议,将廖柏寒重新请回金店?王焕开除了廖柏寒,虽然他有很多冲动的成分在里面,但好马不吃回头草,他有何脸面再去请人家回来?而由他自己苦苦地将金店硬撑下去?这事情倒简单了,那就只有一个结果,百福全金店将败在他的手中。
王焕的内心正在挣扎的时候,忽听窗边的水族箱中“咕噜噜”地一阵响,王焕扭头一看,竟是几条刺鲀鱼正冲着他在吐泡泡,水族箱中刺鲀鱼一个个鼓着雪白的肚皮,它们园瞪鱼眼,一个劲地看着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的王焕,那神态完全是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
王焕气得连声大骂,他抄起了桌子上的一个玉石笔筒“咣”地一声,就砸在了水族箱上,随着水族箱的玻璃被砸碎,里面的水“哗啦”一声,携裹着刺鲀鱼就流淌了出来。
王焕丢出来的玉石笔筒不仅砸碎了水族箱的玻璃,而且还砸坏了里面的交流电恒温器,当水族箱里的水漫过王焕皮鞋的时候,王焕只觉得脚下一麻,随即一声惨叫,他竟被恒温器漏出的电流击昏于地……
第5章:富家子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