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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雨后

回到住所,她已恢复了淡漠清冷,泪已流完与雨水混在一起,头发已被吹得半干,侍卫并没看出她任何的异样,二层小楼在雨后的潮湿中形影单调,走进院子,那鹅卵石缝隙中残留的雨水印衬着她破碎的身影。
一路被浇了个透,一身黑衣紧贴在她身上更显得身形单薄,但是她没心情顾忌这些,眼睛的刺痛刚刚过去,但她更在意看到玉佩之后出现的那个称为红衣女的飞海花,证明了她的身世,由此推断她的眼睛就很可能是那个匣子的钥匙,那么!进了屋用身体顶住了门却不由自主的慢慢下滑,感受着极度疲惫却没有给自己太多的时间,她走到床边柜旁边,轻轻抚摸着,这也是冲裕田曾为她亲手打制的柜子,房间里溢满了关于他的记忆。
打开柜子,那只精致的匣子豁然呈现在眼前,她取出捧在手里,心却止不住“咯噔”了一下,沉下一口气,终于验证了她的论断,匣子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如她所想,里面是一只和萧若晨的那只玉佩如出一辙,有一个能和那一只对上的缺口,只不过这一只却被做成了精美的挂件,它在静静地躺在匣子里褶皱的白色丝绸上,像一个华丽的温床,被温暖的簇拥沉眠,一直伴随成了从不为她所知的世界,可见那个飞海花煞费了苦心做到了这般的细致。
练冰月轻轻地握在手里,感受着这块玉的冰凉丝滑,反过来一看刻着与那只相同字体的字:“妹萧若兰。”淡淡的字体却蕴含了过去记忆已经灰飞烟灭的自己。
“萧若兰。”她轻念道,答案最终揭晓,练冰月却无从面对今后的一切,面对自己的舍弃和萧若晨的期待,她明白那个飞海花和冲裕田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可她千方百计费尽心机做下这个赌注,她赌的究竟是什么?如今的结果她是赢还是输呢?
她忘记了外面的风雨飘摇,揣摩着飞海花的心思,却丝毫没有头绪,慢慢起身就要走向窗边的阳台,可谁知匣子里面那个白色丝绸却滑了出来,拿起一看原来是一个丝质的手帕,那托着玉佩的温床竟然是一个丝质的手帕。
手帕不是很大,纯白的丝绸正中间还绣着一个银色的“界”字,这第一眼以练冰月敏感的直觉感受到了一种被包围的强烈气息,目光游移到右下角还绣一个很小的“飞”字,练冰月将手帕捧在手里,那诡异的界字就像被飞海花的深眸,远在千里万里却在无时无刻的窥视,让人无处躲藏。
很简单她取了结界法师的“界”字和自己的名字飞海花的“飞”字。
她奇怪的是,玉佩方才正好躺在绣着“界”字的手帕中央,练冰月时刻揣摩,却猜不出飞海花那个如画一般不真实却又怪异十足的女子究竟有着怎样的心思,她费了这般心思来搁置证明她身份的玉佩,一定有着特殊的含义。
可究竟是什么含义?让结界法师的名号伴随她生命的始终?可这样明摆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冲裕田呢?练冰月怎么也想不透,手里握着玉佩与纯白色的手帕缓步走到阳台扬手拉开了横窗,顿时一股潮湿的风扑面而来,她迷上了眼睛感受着片刻安宁后有一阵刺骨的凉,却把白色手帕高高举起展开,随后又把玉佩重新置于那界字中央。
顿时一种异样立刻冲击心头,那个银白色的界字在清雅淡薄的玉佩后仿佛形成了一种天地间无边的广阔,在渐渐唤醒她沉睡的灵魂无声之中斩断了自己的迷茫,把生命曾与了翻云覆雨的澎湃,像是接受了自然神隐的洗礼,在温柔的召唤。
心灰意冷的心再度复燃,她虽然不能再记起从前作为萧若兰的一切,曾经歇斯底里的挣扎与呼唤都已化作那身体里呼之欲出的强烈意念,而仅仅是那种意念现也已在那对决中灰飞烟灭,以往的一切都已被彻底的冲刷成了玉佩上淡淡的几个字。
“萧将军,您的妹妹我再也找不回来了,萧若兰她不会在回来了,可是如今的我却可以代替她延续这份亲情,若兰,我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你会高兴吗?”她把玉佩包在丝绸手帕里轻轻捂在胸口上,对那个在身体里已经灰飞烟灭的自己轻轻念道。
但是对于结界法师的身份练冰月并不打算告知萧若晨,一想之下,纠结苦恼顿时压得她喘不过起来,按照飞弘毅的说法她也要在不久之后离开。但是归国大将军是她的亲哥哥,也唯有她能化解萧若晨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期待,可在身后那结界法师的黑暗印记却让她无法挣脱抛生弃命的束缚。
“也罢!”她轻念了一句,手掌摊开把玉坠挂在了脖子上,又把纯白的手帕揣在了怀里。犹如飞海花的出现,两样东西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定,脚下的悬空无力之感已经烟消云散。但是尽管她感受着自身的变化,却最终没能挣脱开结界法师黑暗的致命束缚。
她暂时放下了纠结这些的烦恼,不久之后她就要走上一条名为结界法师的道路,不知觉中练冰月把飞海花当成了一个神圣的名字,也庆幸能够在不久之后或许能够在见面也说不定呢,她如此想到。
把一切深深地隐藏,练冰月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家居服,不起眼的装束却掩不住她白莲一般的脸庞,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给人梦幻般迷醉的感觉。
拿起冲裕田临别时赠的凤尾刀,神情更是格外的温柔,以后就要与它在一起回忆两年为伴的时光。
她踏出住所大院,抬头看了看湛蓝的蓝天,心中惦记着楠香珍旅途是否顺利,楠香菱是否已安葬。想到这儿她脑中突然乍现萧若晨身边那个女将雨丝刚刚说的话,那样说来,自己真是把自己哥哥误会成了一个为了寻仇而歇斯底里的恶魔,明知雨丝说的是真的,可是,楠香珍是和自己一样是不得不离开他,心头的愧疚压抑顿时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赶到浮华宫阳光已是耀眼的刺目,她看到了长廊上的斑斑血迹,早知楠香菱面上生出了淡薄于生存的颓败之色,她如此安心的离去只是因为唯一的妹妹找到了无可替代的依靠,练冰月由此推断出楠香珍在这之前就见过萧若晨并对他一见倾心。
进了寝宫,感到一阵的凉意。即使在她们在的时候这个宫殿就呈现出了无可挽回的颓败,现在她们已经离开,屋子已显出自始至终的凄凉。
练冰月双手撑在掀开的床铺,如此想到。
离开浮华宫,她直接向楠香菱被埋葬墓地奔去,不知萧若晨有没有吩咐好好安葬,她提着准备的祭品顺着直觉就往浮华宫的后院去,出了围墙一片广阔的草原豁然呈现在眼前,东面是一个高高的山坡被一片绿意所覆盖,她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发现草地中一个石碑凸显,心揪了一下便快速向那石碑疾步而去。
茂盛的草地已经没过了练冰月的脚踝,微风拂过呈现出风吹草低这一派令人心醉的景象。“楠香菱之墓”墓碑上的字体一如她生前飘逸的衣裙,轻盈美丽。字体淡淡不像是刻意凿出,练冰月一眼认出那是剑尖划过的杰作,轻重拿捏及准字体飘逸一看便知是一名少女的墓碑。
想必萧若晨派来的人也必是怀着祭奠之心而刻下的,她蹲下手轻轻抚摸着那飘逸的字体。
“菱,你的妹妹已经离开了这个国家,但是你完全可以放心,会有一个可靠的人像亲人一样来照顾她,她会变的健康和快乐,而且不久之后我也会在见到那样的她。”练冰月轻抚着石碑,四周空旷无人唯有风声作响,唯有风声在祭奠着生与死的寂静,她把祭品摆好便坐在草地上感受着死得寂静与沉眠,她此时的心态就是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淡然。
坐了好一会儿终于起身离开,了却了心事的安心让她并没有回头在去看,因为这样是她生前最渴望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