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赶到苍炎洞穴的时候,这里一尘不变,似乎没有人来过。他们顺着低矮潮湿的甬道朝前摸索着,看着火把照亮的山壁是通红色的,上面嶙峋细密,似乎刻着某种文字,也像是随意的涂鸦,钟乳岩上偶尔渗下的水珠发出清脆的声响,是他们唯一的背景音。
泥泞的地面上还算干净,但是两边长满了鲜绿的青苔,生机勃勃。
白天用手触摸着墙壁,那嶙峋感和潮湿感在手掌上轮番上演,细细感受着这山洞里的一切。
然而一切却因为一声尖叫被尖锐的划破。白天收回目光,才发现眼前有一个类似洞口的小缺口,外面是一个更大的空间,水玲珑呆滞的站在洞口,在发出一声尖叫后便吓得不住的颤抖,眼睛瞪得浑圆,当白天和清尘跑上前去的时候,才发现她看到的是一具年迈的尸体,尸体的脸上蒙着一张黑色的面具。而在尸体的身下是早已经凝固的黑色血块。
这是站在这个方位所能看到的,之后清尘便把水玲珑扶到了一边,我则走上前去细细的检查那具尸体。
死者年过古稀,但是身体硬朗,这说明他是练武之人。他身着他紫色的长袍,上面绣着条张牙舞爪的金色的凤凰,以及花白的头发……
然而,这个时候,白天却突然感觉到一阵穿堂风而过,浑身打了个颤栗,莫名的寒冷,白天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让他措手不及的是,他正在细想这种不祥的预感代表着什么的时候,南音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直接扑到了尸体身上……
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
南音使劲的摇晃着尸体,嘴里在不停的念叨着两个字,“师傅……师傅…….”
当白天再细细回想南音这些日子来的异常举动时,一切都如同啮合的齿轮,已经被启动了。
首先是在枫叶林时,清尘告诉我的,南音的师傅突然的消失,她是在前往西方玛法大陆搬救兵的时候遇见的南音,而苍炎洞穴,正好位于玛法大陆与傲月帝国之间,这说明南音是与师傅走散不久后便遇到了清尘,在这之间,南音并没有走多远,只是在这一地段迂回,希望能够找到师傅。
在驿站的时候,南音其实并不是面朝外面向其他的事。他一直都在认真的听着男人的叙述,那些敏感的字眼如同一把把利剑般,在男人不经意的脱口而出后,深深的扎在了南音的心头,他偏过头去,其实只是为了掩藏好脆弱的模样。
接下来,在这一路上,南音背负着这些不敢说出口的伤痕,沉默寡言,只是会在偶尔翻出师傅送的见面礼默默的发呆…….
这一切,都有解释了。
只是,以最不幸的方式。
清尘安顿好水玲珑后,便径直走向了南音,当她走到白天身边的时候,白天对她说,“照尸体的僵硬程度看,死亡多时了。但是尸体上没有任何伤口,可以断定,地上的血迹不是死者的。”
清尘冷静的听完,然后对白天点了点头,之后便走向南音。而白天则背道而驰,走向水玲珑。
她背对着白天,直面嶙峋的洞壁,当白天轻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却没有回头。又是一股不详的预感篡居在心头,白天不由皱了皱眉头。眼前突然一整白光晕眩。她会不会是耳朵又……
然而,那副画面再次挂到眼前,当听到了我的嗤笑声后,先是清尘抬起头来,而那时水玲珑则一直盯着茶杯中的绿豆汤,当我转身回头时,她才缓缓抬起头望着我……
等等……那个时候……明白了……
白天走上前去,轻轻地拍在水玲珑的肩膀上,她吓了一跳,发出低低的“吓”的声音,回过头发现是白天之后,便收起了声音,只是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刚才面对着的洞壁。
洞壁上刻画着一只火凤凰,它的名字叫做炽翼鸟。同时白天才知道,水玲珑只顾注视着洞壁上的火凤凰,所以才没有察觉到他在呼唤她吧。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当他们追寻至那声音的根源时,才发现
南音挣脱开清尘,一掌劈碎了尸体脸上的黑色面具。
那是白天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那是一张熟悉的脸,似乎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但是又完全记不得,一如之前遇到花祭时的感觉一样,每次想到这里都会头痛,同时感到一股阴森的恐惧感,总感觉似乎一切都不过是一出无聊的戏剧,而他们却不得不被迫作为棋子任人摆布。
南音在看到死者僵硬的面部表情以及瞪大的双眼后,似乎认命了,在没有要清尘动手,便自己站起来,面部沮丧的表情开始消融,最后剩下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山洞里沉寂了良久,他们望着南音乳臭未干的脸上刻画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悲伤,只能选择缄口不言,唯有山洞里执着的滴水声在冥冥中经久不息。然后南音才开始叙述他的故事。
“我从小便是孤儿,父母不知,因为他们在十几年前的一场战乱中丧生,然后我变成了一个孤儿,当我和其他丢失家园的人一样晃荡在苍澜大陆上的某个角落苟且偷生。命悬一线,脆弱的如同风中残灯,任何人,只要想我死,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置身死地。受尽世人凌辱嘲讽,甚至会为了一块不带一点肉末的骨头与野狗争抢以致遍体鳞伤……
好在后来遇到了师傅,当我举着随便拾来的树枝与一条体形大我数倍的野狗争抢食物时,师傅突然出现,他只是随手捡起了一块石头抛向野狗的身后,便将它赶走了。
之后他收养了我,并且教了我一些最基本的功夫以及法术,为了使我不再受欺负。
但是有些事情师傅始终没有教我,就是他的真实身份,但是最后还是被我给猜到了。师傅便是苍澜大陆的炼金术士,他有一个小火炉,其实那就是炼丹炉。我曾经无意中看到师傅身着黑色的道袍,手举奉天剑,并且不断的挥舞着,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往炼丹炉里添加各种各样奇怪到我闻所未闻的东西,然后过了几天后,炼丹炉里便会自动滑出一枚圆滚滚的汤圆般大小的仙丹。
那些仙丹颜色各有不同,有红色,黄色,深蓝色,亦或者是白色以及其他,我并不知道它们之间除了颜色不同外还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然而在某一天,师傅突然给了我一颗白色的丹丸,他告诉我以后会有用,我当时是第一次直面这东西,只顾着激动,并没有细想太多,比如,师傅为什么会给我这枚仙丹,以及为什么以前不容许我知晓,而又会在现在突然给我一枚这样的丹丸,这一切都不是偶然,只是当时我没有在意。
然而这一切,我之后都想明白了,只不过为时已晚。给我丹丸后的某天里,师傅突然消失,我找遍了所有我能知道的地方,都没有了师傅的踪迹。我记得我当时面朝北方,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难道关于师傅的记忆,已经全部融化进这颗白色的丹丸里了吗?
第32章 洞穴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