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春“是一家酒馆,有酒馆就必定有人喝酒,有人喝酒就有人聊天。
聊的不外乎就是哪个英雄好汉又杀了恶霸为谁报仇啦,这个月风声杯排行榜又是谁第一呢。当然,他们更关心的是,红颜榜谁是第一。毕竟,男人都是好色的。
酒馆都很杂乱,一个不小心碰到哪位好汉的杯子,或者碰了他的配剑,那么你的性命可能就不保了。
其中,总是不乏那些喜欢为别人出头,有点武功,有点家底的少公子出现。
少公子喜欢打抱不平,是因为这样,才能显得比别人更厉害,事实上,少公子的武功,在内行人眼里,总是花拳绣腿的。
这不,一位少公子又在打抱不平了。
少公子左手拿扇,轻轻缓动,路见不平的少公子总是穿着白衣,这不,你看这位少公子,英姿飒爽,缀在身上的碧玉玉佩价格不菲,长衫的质料说丝非丝,说绸似绸,但一眼便可看出是非常高贵的物品。
“公子你来评评理,这好汉爷吃了我的十斤酒,竟然只给了三文钱,我这小本生意,怎么能这样。“诚实憨厚的老板说起话来,一副全天下的人都欺负过他的模样。
“这位好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老板也有妻儿子女,上有老下有小,你给个三文钱,还好吃了人家那么多肉,这不太合情理吧。“少公子面对着对面拿着阔斧的大汉,一副微笑自得的模样,手中的白扇还在轻轻煽动。
“大爷我吃东西从来没给钱,这次是老板的酒太香了,作为对老板的感谢,我都放下三文钱了,要是在川中,你去问问哪家酒家敢向我胡汉三要钱。“对面站着的是欺遍天下弱小的胡汉三,狠架从来不敢打,武功没啥会,就靠着一股蛮力,到处欺负良家妇女。
“原来是胡汉三胡大爷,久仰久仰,照您这么说,是老板的不对了。“少公子手一抖,收起了扇,看着胡汉三,嘴角的微笑依旧挂在那里。
“没错没错,快叫老板上十斤肉,十斤女儿红。三文钱给太多了……“
“了“字还没讲完,白衣公子踏步往前一步,看似轻轻一踢,胡汉三就这么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跌个狗吃屎。
“你,不要命啦!“胡汉三龇牙咧嘴,爬起来像只熊一样往前一扑,大斧在酒馆里面,赤手空拳朝着少公子就两拳,川中好汉的火爆脾气,就跟辣椒一模一样。
少公子一个转身,踏着木栏,反身又是一脚。踩着胡汉三的大腿,“给不给钱,不给钱就再踢你几下。“”给,给,给,好爷爷不要再踢了“说完丢下三两银子,一眨眼,跑得鬼影都看不见了。
“谢谢少公子,谢谢少公子“老板这时脸上皱成一团脸终于笑了出来,捡着地上的钱,仰头哈腰的对白衣公子道谢。
白衣公子“啪“的一声打开了扇,“本公子做事一向锄强扶弱,就好像胡汉三这样的恶棍,早该教训教训了。“说完,牵着马,走了。
白衣公子撑起了油纸伞,骑上马,顺着街道,慢慢的向风声楼走去。
马是分为很多种的,百里挑一,千里挑一,当然差于混血宝马。一个精明的马夫在一百只马里面选马,就好像精明的嫖客在选妓女一样。一眼就能认出来哪个是最漂亮的妓女一样。很明显,这位少公子的马,就是千里挑一的好马。
这时天色已迟,太阳落到西边,天际晚霞灿烂。夕阳照在街道上,这一人一马缓步向山前走去,远处峰前屋宇处,不时传来一声声长长犬吠,中间还夹杂着某些可怜人的尖声呼痛。
楼门外,一个守卫手握长剑,气宇轩昂,练家子的身板,说道:“少爷回来了“
“爹,娘,儿子回来了。“白衣公子原来竟是风声楼的少爷,今年的风声杯少侠排行榜连续半年第一。
“雁儿啊,回来啦“风夫人还是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那年的韩姑娘也变成了贵妇人。
“爹呢?“白衣公子问道。
“你爹出去了,半个月后才会回来。“韩凌霜说道。她们口中的爹,当然就是风满月了,年少成名,二十五岁成为风声楼楼主,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风声楼家规甚严,这也是他们两百年来屹立江南不倒的原因,好的家族,长幼有序,富不过三代,这个道理,他们从不承认。
“雁儿,你是不是又到处闯祸了?今天我还听到双儿说你在街口跟人打架。“风夫人爱子心切,口头虽有责怪之意,却满是关怀语气。
风雁南吃着桂花糕,看着“娘,没有啦,只是一个恶汉赖账,我看不顺眼,就教训了一下而已“风雁南正准备展开这件事,韩凌霜可不想听他讲这样的江湖事,她对江湖中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
韩凌霜摆摆手说道:“也罢,别受伤就行了,去沐浴吧,晚饭也快开始了。“
风雁南径步走回了房间。风声楼为巨富之家,庭院楼阁数百所,家中奴仆虽多,却也仍有大片空房。后山竹林清脆,种植的,更是一种叫泪竹的少见竹种,成名于此是因为竹节上有点点的斑纹,又似泪滴,故名泪竹。
膳后,韩凌霜坐在梦思亭里,月光正亮,不用点灯也看得到人影,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婆娑。看着自己的风雁南一天天长大,内心的忧虑一天天增多,她知道,纸包不住火的。一切,还要从十八年前说起。
那是她生下风雁南的那天,风满楼一心以为她能为他带来一个儿子,但是,生出来后,接生婆告诉他,是个女儿。
风声楼的武功一向传男不传女,女儿总有一天要嫁出去,女儿也不得习武,家传的十字绵掌跟凌霄剑法现在已经独步武林,一掌一剑仗天下,正是他们现在行走江湖的宗旨。风满月风楼主更是成为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那晚,韩凌霜难产,本来就弱的身体大不如前,终日卧床。后遇走地医,吃了一些偏方,身体才渐渐恢复。
生出风雁南那晚,风满月知道韩凌霜的身体不可能再为他生第二胎了。他也不忍心这样做。那是一个从他十岁就爱上的人,作为家族主系单传,他知道唯一的女儿会带来给他怎样的麻烦。
翌日,风满楼没有对外说出这次孩子是男是女,家族的长老也齐聚一堂,就因为风满月下了一个决定,“不再要小孩。“
“大哥,你说这怎办?早叫你纳妾了,现在可好,又不想生第二胎,风声楼上百年的根基,你想就这么毁了吗?还是,你想把下一个风声楼楼主之位,传给我?“风满月的弟弟风满伺在旁边冷嘲热讽,生出女儿对他这个叔叔来说可是有百益而无一害。风满伺早就对风满月的楼主之位虎视眈眈。
风满月盯着他,风满伺回了一个眼神,充满杀气。家族内部纷争,直接的影响就是孩子,风满楼跟所有的江湖世家一样,在对外时,他们会团结一致抵御来犯,处理内部家庭纷争时,他们也是毫不留情的。
“你武功比我们都高这是肯定的,但是,下一代就不知道啦,哈哈哈……“风满伺讲完,双手往后一摆,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在风满楼呆了三十年的老管家说道:“少爷,跟夫人的约定什么的都不重要吧。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呢?如果不生,后果的严重性我想你知道的吧。“
老管家的苦口婆心对风满月来说,好像是一种讽刺。
活在架子上的滋味,风满月第一次感受得如此清晰。冰冷的雨滴打在他的脸上,风像刀一样的刮着他,他双眼布满血丝。他知道后果,他快马奔驰着,风满月没有目的地,他只想躲开家里那些充满温柔善意的目光,以及,那个小女孩的哭声。
他跑到马声嘶力竭,然后徒步走回去。推开门,他说道:“对着江湖好友说,凌霜生出来的是儿子。这是我的命令。“
风声楼少楼主的威严,他知道,后面,女儿当成男孩养,是多么困难的决定,可是,他别无选择。
此后的五年,风雁南在一个女扮男装的环境下长大,她从来不知道女孩跟男孩有什么区别,在她十岁那年,韩凌霜告诉了她何为女孩。却也告诫她说:“决不能在江湖中露出她是女孩的面目。“
风雁南的委屈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谅解,风声楼中的人,也换了一批人,他们只知道,他们有一个少爷。
“娘,你在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风雁男轻声走进韩凌霜,生怕他的脚步声,会惊醒母亲的长思,最近母亲老是发呆,问也不说为什么。老是惹得风雁南在瞎猜。
韩凌霜抬起头,看到越来越男子气概的女儿,满眼仅是忧虑,她又何曾不想让女儿换回女儿身,可是,她又怎能这么做。说道:“没有,娘亲就是累了而已,休息就好,旧病了。“
“对了,你父亲说会这次带个人回来,也不知道是谁,这几天看你父亲老是忧心忡忡的,外面别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好。“韩凌霜补充说道。
“娘亲没事的,江湖上没有人敢跟父亲有过节的,就凭他们的武功。“风雁南摇摇头,摆摆手说道,”父亲在江湖的威望你又不是不知道。“
韩凌霜皱眉“有些事,江湖地位跟武功,不一定能解决的,好啦,娘亲累了,想回去歇息了。“说完韩凌霜站起身,一个踉跄,竟是站不稳。风雁南一手扶住,看着母亲,母亲体弱,她早已知道,只是,最近好像身子越来越不行了。
第2章 男扮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