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猝不及防地响了,同学老师们的身影陆陆续续从教学楼另一头的门廊里走出来。汪江雨回头看了一眼,又朝下看去,原来从高处观赏学校的玉兰是这个样子——真美啊!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很快她就落地了。
最先冲出教室的同学目睹了这一幕,一个女孩从六层高的楼上摔下来,腿脚还在抽搐。鲜血慢慢地从身体下面溢出来,浸染了大片的草地。
校长办公室里,一脸怒气的男人冲着下面一排人训道:“六楼的门怎么会是开的?你们保安都干嘛去了?负责这栋楼的人站出来!”
一个矮个子穿保安制服的男人站了出来,年纪应该有五十多岁了,他哆嗦着从一排人中走出来,手心捏满了汗。
“怎么回事?六楼的门不是一直是锁的吗?”
“六楼的锁常年是锁在那的,刚刚我们去看的时候,是锁太久不换生锈了,好像被人随意地撬开了……”
“这种事情你们都不去检查处理吗?干什么吃饭的!”
“我们也没想到……”
校长拍了一下桌子,脸厌烦地扭向另一个人:“算了,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被问的人向校长点点头,说到:“已经送到医院了,医生说并无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
“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关于高校学生跳楼一事,舆论说学校要承担全部责任。白天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而且是因为学校的保安没有及时换掉锈掉的锁,才使得这个孩子发生不幸,所以大家都自然而然把矛头指向了学校。
“S市重点大学,连把锁都换不起吗?”
“说到底还是学校疏于管理,把孩子送到这样的学校读书,我可不放心。”
“多好的一个孩子,似乎是系花吧?长得那么好怎么就想不开呢?该不会……是在学校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吧。”
“如今的校长只会中饱私囊,学生的生活他们关心吗?”
诸如以上这些言论,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可是,这起自杀案并不是偶然发生的,因为就在本月,同一个城市,有一名高校教授也跳楼自杀身亡。
这名教授在这座省会城市最著名的大学教学生德语,并曾著书多部,擅长翻译德国等一些著名哲学思想家著作。就在本月的十三号,这位教授留下一份遗书后从某高楼一跃而下,令世人皆为其感叹惋惜。
而在本月的最后一天,又有一名女生在同城的高校做出类似模仿的行为,会是一种巧合吗?
石秋惠和女伴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远远地看见A楼侧面盛开的白玉兰花,清雅芬芳,这也是那个女生坠落的地方。她虽然不在现场,但隐隐约约觉得这一定是一副很美的画面,和着玉兰的清幽,女生的长发随风而逝,那一刻她落下,就好像一片洁白的玉兰花瓣。
“生命是不幸的,愿伤者在洁白处另有他方生活。”得闻那个叫做汪江雨的女同学从此只能在医院长卧不起时,秋惠的心情说不上是沉重还是激动,她在微博中写下这样的句子,以此来祭奠这样的举动。食堂门口的人蝼蚁一般堵在一起,把她和女伴围得水泄不通。
石秋惠想,她早就见过那个女孩,那是一个很有才情也很美的女孩子,秋惠一度曾想和她交朋友,为了欣赏她的才情和美貌。可是,江雨从来不和别人一起走,自然她也没了去搭讪交友的理由——或许有些人就是如此地与众不同,不像自己,平庸、普通,没有任何可以引人注目的地方。所以这样的人,哪怕是去死,都不会有人在意吧!
“诶,不往前走吗?人都走空了。”女伴喊道,石秋惠愣了愣神,笑着说了句:“走吧!”不像自己这样脚踏着实地,无聊地走下去,生活在别处又是怎样的滋味呢?
“队长,你怎么来了?”王泽甩着手里的帽子擦汗,一转头发现队长何庆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不由得一惊,随后马上递上一支烟。
“抽吗?我有火。”
“不了,工作的时候还是少抽烟。”
名叫何庆的队长站在这栋大楼前方,就好像一尊雕像,脸上的神情用威严来说丝毫不过分,但从他的眼里可以看出来,这堆精神抖擞的劲头之外也充斥着难以察觉的困惑与疲惫。
“队长,您下午跑了多少地方了?一定很辛苦吧!”王泽一看见队长话就多了起来。
“没事,你们好好站岗,我还有几个地方没去。小心留意,有什么情况立马通知我们。”
“是!队长慢走!”何庆吩咐完点了点头,便搭上迎面的一辆出租车,这一个下午,他要把每一个发生过事故以及可能会发生事故的地方全都看一遍,然后好好地想一想,为什么这几个月来,这座普普通通的城市会有那么多人热衷跳楼这项危险的活动,非死即伤,而且都是自杀,没有任何被人做手脚的痕迹。
市里对这几件自杀案严格控制,但是自杀者选择的方式是跳楼,非常地引人注目。网络上早已走漏风声,各类死者和伤者的身份图片也皆可查阅,现在政府仍然在控制社会舆论,各类媒体将这一系列的社会现象,称为“自杀群侯症”。
第1章 自杀群侯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