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碟距离丰饶星地表不过一公里,由南到北做螺旋环绕式飞行。
原先丰茂的水草不见了、森林不见了、山脉不见了、大江大洋不见了,一切都变了。
北山的心一点点冷却下去:到底这么了?
原先的地貌发生匪夷所思的巨变,呈现出一个全新的星球。
SF-8耗时许久完成了环绕航行,悬停在丰饶星北极上空。
脚下,北极陆地轮廓与北山的记忆大相径庭,堪称面目全非。
确切地说,北极大陆面积变大了,但已非往日北极。
秋夕发现:北山的表情像一个出外许久、归来时却寻不到故园的游子,又像是丢了重要东西的遗失者,仓惶无助、令人哀痛疼惜。
“天…哪!”北山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秋夕不敢打扰,暗自揪心,北山兰则好奇瞪着大眼睛,望着父亲。
北山双手抱头,揉乱自己的头发,想弄清楚眼前的一切,却又找不到答案。
“到底发生了什么?”秋夕小心翼翼。
“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北山目光迷离。
“我们去丰饶城吧,去你的家?”秋夕征求意见。
“找不到丰饶城,找不到,找不到家了,这儿的一切我都很陌生,这不是我的家”,北山像个需要安慰的孩子。
“爸爸,别怕,我们去你家!”北山兰盯着父亲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拉住北山的胳膊。
两个大人都愣住了,北山心头涌起一部暖流,伸手把女儿抱到怀里,亲了亲。
“爸爸,我们去,别怕,有我呢!”北山兰再发惊人之语。
北山点点头:“我们走!”
SF-8向记忆中的丰饶之城飞去。
飞碟在系统指定的地点上空悬浮,却不降落,这是为何?
原来,下方乃是一片浩瀚的海洋,偶尔能看到几个面积极小的海岛点缀其间。
“爸爸,你的家是不是那个海岛?”北山兰指着其中一座小岛。
“不”,北山摇摇头:“爸爸以前住在一座很大的大陆上,那里有很多城市和乡村,有无数的人,和爸爸一样的人,他们…”
北山说不下去了,喉头哽咽着,一滴泪珠落在北山兰小小的脸庞。
“爸爸,你怎么啦?”女儿从没见过父亲流泪,害怕了。
“爸爸没事…下面的海漂亮吗?”北山转移话题。
“漂亮,真漂亮!”北山兰俯身看了看,很肯定地说。
北山四顾茫然。
所有定位数据都表明,此地正是荒凉城所在,可如今已成汪洋。
荒凉城去了哪里?原先的大陆去了哪里?原先的人们去了哪里?
脚下静静横卧的蔚蓝海洋懵懂无知,毫不关心曾发生过什么,那里曾有过什么样的文明,那里的人们曾是怎样的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更不关心那里曾有何等的繁华富贵。
它只是自然而然来到这里,就像亿万年无数的来来去去,它目睹、迎送无数世代的文明你方唱罢我登场,无论经历几世几劫,它从未灭亡。
有情世间轮回寂灭,无情万物无生无死。
山川海洋像旁观者,坐在观众席上,见证世世代代的繁华富贵、悲欢离合在梦与现实间穿梭萦回…
“我们找个地点着陆吧?”秋夕提醒魂飞天外的北山。
北山的确愣神了,他机械地启动SF-8,飞碟开始缓缓下降,近地飞行,寻找一个适合的着陆点。
在海洋上空飞行许久,SF-8进入陆地上空,脚下出现了稀稀落落的城市和乡村。
“看,有房子!”北山兰指着脚下的土地。
脚下确实有房子,不过是最初级的人类住所、很简陋,有炊烟从屋顶冒起。
“这里有人!”秋夕道。
记忆中的丰饶星,何曾有人住此种房屋?!
那是远古年代的建筑,如今再次出现,北山满腹疑云。
北山突然想起了什么,启动了隐身系统,他知道:丰饶星已非昨日星球,驾飞碟来此是冒险举动,不被人看见才好。
谁知道今夕何夕,此地又是何地?
北山陷入时空错乱中,忍受着无名煎熬。
秋夕倒不在意,毕竟对她来说,这是第一次造访丰饶星,没有前后比较,自然无烦恼可言;北山兰尚是顽童,对一切充满好奇,怎能体会父亲此刻的心情?
SF-8飞临一座城郭,这是座小城市,估计有十万户规模,建筑完全是古代式样,幼年的北山曾在电子版历史上看到过,如今活生生重现眼前。
‘难道时光倒流了?’北山暗自思忖。
一切还没有答案。
SF-8找到空旷地,距离市郊不远,与一个小村庄隔河相望。
飞碟缓缓降落。
第95章 沧海桑田